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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子当拥在手

  就在刘白脑中一片混沌时,袁绍已经利落地起身,脸上那狂喜与激动迅速被一种沉稳的恭敬所取代。
  只见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关切:“陛下龙体欠安,此地风大寒凉,还请陛下移驾营中,臣好与陛下促膝长谈。”
  刘白张了张嘴,原本打算咽口唾沫,结果喉咙乾涩。
  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刘白下意识地看向逢纪,这位將他“捡”回来的谋士此刻也是满脸激动与庆幸,显然对袁绍的確认深信不疑。
  逢纪连忙上前,低声道:“陛下,请隨主公入营。”
  看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刘白只能僵硬地点点头,任由袁绍亲自在前引路。
  逢纪和几名亲隨护卫在侧,將他簇拥著,走进了戒备森严的袁军大营。
  营內灯火通明,士卒往来巡逻,见到袁绍一行人,纷纷避让行礼。
  但当他们的目光瞧见被袁绍和逢纪小心翼翼护在中间、穿著那身虽然破旧却顏色刺目的“龙袍”的年轻人时,无不露出惊疑和敬畏的神情。
  不过隨后便被一旁的逢纪交代人去让他们管好嘴巴。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明显比其他营帐更大、更整洁的帐篷前。
  袁绍亲自掀开帐帘,躬身请刘白入內。
  帐內虽然陈设简单,但一应俱全,地上铺著厚厚的毡毯,中间摆著一张矮几和几个坐席,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燃著炭火的铜盆,散发著暖意。
  袁绍引著刘白在主位坐下,自己则在下首侍立。
  逢纪也恭敬地站在一旁。
  袁绍深吸一口气,似乎有千言万语要问,脸上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就在袁绍准备开口之际,刘白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被动地接受盘问,必须爭取一点喘息之机!
  刘白深吸一口气,模仿著记忆中影视剧里帝王疲惫时的姿態,用儘可能平稳但带著一丝沙哑和虚弱的语气开口,打断了袁绍即將出口的话:
  “袁卿...”刘白顿了顿,似乎在积攒力气,“朕连日奔波,饥寒交迫,实是...精疲力竭。不知...可否容朕...先吃口热饭,沐浴更衣?待稍復精神,再与袁卿...详谈?”
  这话一出,帐內瞬间安静下来。
  袁绍脸上的激动僵住了,他显然没料到这位“死里逃生”的陛下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他下意识地看向逢纪,只见逢纪正疯狂地朝他使眼色,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操之过急的暗示。
  袁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確实是太心急了些。
  眼前天子刚刚脱离虎口,形容狼狈,身心俱疲,此刻最需要的不是追问,而是一碗肉汤!
  不管如何,先將天子安抚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此处,袁绍连忙躬身,语气充满了自责与关切:“恕臣迟钝!竟疏忽至此!陛下受苦了!臣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隨后袁绍立刻转身,对著帐外高声吩咐:“速备热汤、饭食!要精细!再备热水、新衣!快!”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袁绍这才重新转向刘白,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歉意与恭敬:“陛下稍待片刻,所需之物即刻便到。臣...先行告退,待陛下休整完毕,臣再来覲见。”
  说罢,他再次深深一揖,与逢纪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退出了营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囂。
  刘白紧绷的神经终於稍稍鬆弛下来,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坐席上。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赌对了!
  方才那番话,是他鼓足了毕生勇气,结合演员的临场反应和仅存的歷史知识,在电光火石间做出的决定。
  他赌的就是袁绍对“皇帝”这个身份残余的敬畏。
  赌的就是袁绍在確认他身份后,不敢轻易冒犯,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更赌的是,在这个时间点,大汉四百年积威尚存,天子之名,对袁绍这样的“忠臣”而言,依旧有著巨大的约束力和象徵意义。
  现在看来,他赌贏了第一步。
  袁绍不仅没有质疑,反而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惶恐自责。
  这给了他宝贵的喘息时间。
  很快,两名士兵小心翼翼地端著热气腾腾的肉汤和几张烤得焦香的大饼走了进来。
  他们低著头,不敢直视刘白,动作轻缓地將食物放在矮几上,然后躬身退到帐门处侍立,姿態恭敬得近乎虔诚。
  刘白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態,端起陶碗,大口喝起肉汤。
  浓郁的肉香混合著野菜的清香瞬间充盈口腔,温暖顺著食道流下,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刘白又拿起大饼,狼吞虎咽起来。
  指不定这就是最后的断头饭,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不是?
  吃饱喝足后,又有士兵抬进了一个盛满热水的巨大木桶和一套乾净的內外衣物。
  衣物虽非天子服,但料子细腻,做工考究,显然是袁绍营中能找到的最好的服饰。
  士兵们恭敬地请刘白沐浴,並主动提出要服侍。
  刘白连忙摆手拒绝:“不必,朕...自己来即可。”
  他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更多可能露馅的细节。
  更何况...是抠脚大汉。
  士兵们不敢违逆,躬身退到帐外等候。
  刘白脱掉那身又脏又破的戏服“龙袍”,將自己整个浸入温热的水中。
  他靠在桶壁上,闭上眼,终於有机会好好梳理这混乱的局面。
  “活下来了...暂时。”刘白喃喃自语。
  士兵们恭敬的態度远超他的预期。
  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份发自內心的敬畏和激动,甚至......似乎比看向袁绍时还要纯粹?
  这让刘白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个时代,在无数普通士卒和底层官吏心中,“皇帝”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依旧是至高无上的天命所归,是四百年大汉王朝根植於人心的正统象徵。
  这无疑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幸好穿越的时间点不算太晚......”刘白暗自庆幸。
  若是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多年之后,或者汉室威信彻底扫地之时,他这冒牌货恐怕第一时间就被砍了脑袋。
  但这会儿,诸侯討董的旗帜上还写著“匡扶汉室”,袁绍这样的世家大族表面上还必须维护汉室正统。
  这给了他一线生机。
  然而,刘白当然清楚,危机远未解除。
  袁绍的恭敬背后,是巨大的野心和算计。
  袁本初留下自己,绝不仅仅是因为忠诚。
  接下来该怎么办?
  袁绍会问什么?自己该怎么回答才能不露破绽?
  自己这个“皇帝”,在袁绍的营中,到底能扮演什么角色?
  是任人摆布的傀儡,还是......能爭取到一丝主动?
  刘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在脑海中拼命搜刮关於东汉末年的一切记忆碎片。
  他必须儘快编织出一个勉强能自圆其说的“脱险经歷”,並且想好如何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既能小小的保持一丝皇帝的威严,又能让袁绍对自己满意。
  与此同时,在距离刘白营帐不远的中军大帐內,气氛却截然不同。
  袁绍屏退了大部分亲卫,只留下逢纪和另一位心腹谋士——许攸。
  帐內灯火摇曳,映照著三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袁绍脸上的激动和恭敬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著兴奋和算计的复杂神采。
  他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佩剑的剑柄。
  “元图,你確定?营中那位...真是陛下?”袁绍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逢纪。
  虽然他自己也认定了,但兹事体大,必须再次確认。
  逢纪连忙躬身,语气斩钉截铁:“主公!臣虽只在朝会时远观过陛下数次,但方才在营外,陛下虽形容狼狈,然其气度、其眉宇轮廓,与昔日弘农王確有七八分相似!更遑论那身残破龙袍规制无误,且陛下亲口承认身份!主公您方才不也......”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袁绍点了点头,他亲眼所见,那份震惊和隨之而来的狂喜是做不了假的。
  他转向一直沉默的许攸:“子远,你怎么看?”
  许攸捻著鬍鬚,眼中闪烁著精明的光芒:“主公,此事非同小可。董卓鴆杀弘农王,天下皆知,此乃其滔天大罪之一!如今弘农王竟未死,且出现在我军营中......这消息一旦传出,必將石破天惊!”
  “是啊!”袁绍眼中精光爆射,“此乃天助我也!討董檄文中所言『鴆杀少帝』之罪,如今成了活生生的证据!董贼欺天罔地,人神共愤!我军討伐,更是名正言顺,天下归心!”
  帐內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逢纪也隨即补充道:“主公所言极是!有陛下在,我军便是奉天子以討不臣!此乃大义所在,士气必然大振!那些观望的诸侯,也必將闻风而动!”
  然而,兴奋过后,一丝疑虑也悄然爬上袁绍心头。
  他缓缓坐下,手指敲击著桌面,沉声道:“话虽如此......然则,陛下在此,我等...该如何自处?”
  他环视二人,声音压低:“而且董卓已立陈留王为帝。如今弘农王未死,那陈留王与眼下的弘农王,皆为皇帝,天下人会认谁?”
  “主公,”逢纪谨慎地开口,“弘农王乃先帝嫡长子,被董卓废杀乃天下共见之冤!其正统性毋庸置疑!陈留王为董卓所立,然其得位不正!如今正主尚在,岂有奉偽帝之理?此乃拨乱反正之良机!”
  袁绍微微頷首,逢纪的话符合他心中所想的大义名分。
  但他真正担忧的,並非大义,而是权力。
  “那......陛下在此,”袁绍的目光变得深沉,“我军中號令,是听我这盟主的,还是......听陛下的?”
  这才是核心问题。
  他辛辛苦苦拉起的討董联盟,难道要拱手让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皇帝”?即使这个皇帝是正统天子。
  帐內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个问题直指要害。
  逢纪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限制陛下的权力?那与董卓何异?
  而且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许攸忽然轻笑一声,吸引了袁绍和逢纪的目光。
  许攸捋著鬍鬚,眼中闪烁著洞悉一切的光芒,缓缓吐出七个字,如同惊雷在帐中炸响:
  “主公何不效仿董卓......拥天子以令诸侯?”
  袁绍和逢纪同时浑身一震。
  “拥天子...以令诸侯?”袁绍喃喃重复,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野心与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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