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王振国的愤怒

  人在官场,重要的不是领导说了哪些话,而是要揣摩领导的意思。
  什么叫主观能动性?
  打个比方,正常情况下,上北市做为副省级城市,市政府向省政府匯报工作,没人能挑理。
  “你们市委市政府班子里有什么拿不准的事,一定要反映给省委省政府,多向上级反映。”
  “领导费心了。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我们市委市政府一定会向省委省政府请示的。”
  这两句话...仅从字面意思上看,再正常不过,可是放在特定的环境下,这两句话的意思还是字面意思吗?
  就像是现在,王振国的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市委班子里要是还抓不住重点,就可以回家种田了。
  重点是什么?
  报告、中纪委、內参、精神病院现场、省军区、武装演练、省委班子。
  这些全都是重点!
  更別说人家的第二句话,完全就是在指著他们的鼻子说他们滥用私用权力了!
  会议室內一片寂静,市委常委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可人家是中纪委的呀,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他们也不敢得罪!
  谁知道人家回去以后怎么说啊!
  虽然人家现在去了预防腐败局,可...中纪委实打实的人脉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敢不去吗?
  还是那句话,就算是你市委书记要发展当地,得需要批文,你就得去部委项目处要批文,项目处只是一个处长,就当是处长吧,你一个正厅级市委书记,不同样要求爷爷告奶奶?
  儘管市委书记不可能亲自去,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嘛。
  这並非因为职位高低,而是源於权力链条中实际话语权的差异,上级部门掌握关键资源审批权,下级即便行政级別更高,也必须遵循潜规则低头运作。
  这种表面恭敬、背后妥协的常態,恰恰印证了官僚体系中形式与实质的割裂,本质上仍是权力依附关係的体现。
  这种生態下,官员的主观能动性往往异化为对潜规则的精准揣摩与执行,而非真正服务於地方发展。
  “王委员,没关係的,大不了我在你旁边住著嘛,咱们也当个病友?哈哈哈哈。”
  陈知行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可这番话,更是让王立春差点心態不稳直接瘫软的滑到桌子底下去。
  他的原本一只手放在办公桌上,翘著二郎腿,抖著腿的,此刻都下意识把腿放在地上,双手扶著膝盖,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呵...陈...陈组长说笑了...我们哪能让王委员久等呢...”
  王立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余光瞥见其他常委们僵直的背影,这群平日里在常委会上爭得面红耳赤的同僚,此刻像被钉在座位上的木偶,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
  会议室的中央空调呼呼吹著冷风,却压不住他后背黏腻的燥热。
  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丟脸,大家都丟脸,他也就放心了。
  “是...是啊...王委员日理万机,我们快...快过去吧。”
  市纪委书记恨不得飞过去,人家可是上级部门的上级部门啊!
  自己是脑袋想搬家了才得罪人家?
  权利生態链中就是这样,他陈知行没有让人一眼望不到头的背景,哪怕顶著专案组副组长、省纪委科室副主任、预防腐败局长天省副处职监察员,也不足以让他们惶恐。
  可一个几十岁的中纪委科室副主任,就让你们害怕,还巴不得过去迎接。
  权力依附关係中,实际威慑力取决於背后的机构权威和资源控制力,而非个人职级本身。
  “车撞树上拉你知道拐了,汽车撞墙你知道拐了;股票涨起来你知道买了;犯错误判刑了你知道悔改了;大鼻涕流到嘴里你想起来甩了啊。”
  ......
  “嘶。”
  “呼。”
  王振国抽著烟,夹著烟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此时,他的脚下已经有了半包菸头。
  贺逸阳红著眼,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把菜刀,身后两个武警抱著他的腰,生怕他弄死这群人。
  至於秦战...那是瞬间从枪套中掏出手枪,咔噠一声打开保险,手指都放在了扳机上急促的喘著粗气。
  他现在终於明白了陈知行说的让他控制住不要杀人是为什么了!
  恶,纯粹的恶!
  甚至,不仅是他,在场有一个算一个的武警,几乎都是非常愤怒的打开了保险,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指著向景辉等人。
  向景辉:妈!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別为我担心,我有小小的盒子当家...
  以后別叫我景辉了,因为我感觉我即將变成骨灰。
  为我生!为我生!谁来为我生!
  谁能动几十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指著自己的恐惧感啊!
  一股暖流湿了裤子,尿骚味在空气中瀰漫。
  向景辉甚至都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就看见一双双赤红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盯著自己也就算了,那眼睛里面还有切实的杀意!
  这杀意可是实打实的呀,可不是市委市政府那样的压迫,压迫还好,可是杀意...这特么是物理层面的啊!
  人家的手里还有真理!!
  十分钟前。
  地下室的铁门被液压钳暴力破开的瞬间,霉味混著血腥气像一记重拳砸在所有人脸上。
  王振国指间的菸头猛地一抖,火星溅在锈蚀的门框上。
  “操!”
  秦战突然暴吼出声,军靴碾碎地上一截发黑的断指。
  他身后的武警战士集体倒吸凉气,二十平米的水泥牢房里,七个赤身裸体的病人像破布娃娃般堆在墙角。
  最外侧的女人双臂反剪著被銬在暖气管上,溃烂的手腕露出森森白骨。
  “这他妈是...”
  女人浮肿的腹部赫然烙著23的焦黑编號。
  当武警剪开銬子时,她突然发出母兽般的嚎叫,一口咬住战士的防弹衣。
  “別动!我们是武警!”
  小战士红著眼吼,却发现她浑浊的眼球根本没有焦距。
  王振国蹲下身,菸头烫到手指都没察觉,女人耳道里凝固的血痂触目惊心,这是高频电击才会造成的鼓膜爆裂。
  王振国声音沙哑:“她看不见。”
  最里间的场景让所有人血液凝固。
  三个孩子像待宰的牲畜般拴在便池旁,最大的不过十岁,瘦得能数清肋骨的胸膛上布满针眼。
  最小的女孩蜷缩在粪便里,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著,那是被活生生打断后没接好的旧伤。
  “操你妈!”
  秦战突然调转枪口指向向景辉:“老子毙了你个畜生!”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钢製器械的碰撞声。
  当破门小组踹开手术室时,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疯狂销毁病歷。
  不锈钢托盘里,十几颗沾血的牙齿在无影灯下泛著冷光。
  “这是...牙科手术记录?”
  贺逸阳抓起染血的登记簿,突然浑身发抖,最新一页写著7月15日,24床拔除臼齿4颗,代收材料费2800元。
  王振国一脚踹翻器械柜。玻璃碎裂声中,上百袋密封的人体组织標本滚落一地。
  每袋標籤都工整標註著:【临精d区17床·左肾切片】【临精d区9床·角膜组织】【临精d区...】
  “他们摘器官?!”贺逸阳声音都变了调。
  最里间的冰柜被暴力撬开时,几个武警当场吐了出来。
  四具未成年人的尸体像冻肉般码放整齐,最小的那个胸口还贴著心瓣膜的標籤。
  “打电话给省厅!调法医!”
  王振国的咆哮震得屋顶落灰:“把市委那帮杂种全给我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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