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开城门

  硝用自己的经歷得到了命名的荣耀——当然,他是这么认为的。
  实际上那玩意就是硝石,只是两人的名字恰好一样。
  南工城最深处,一座由镜司和重兵双重守卫的工坊拔地而起。
  硝被下达了命令,尽全力研究硝石。
  在他的指挥下,学者们用精密的天平一次次地调配著硝石、硫磺和木炭的比例,寻找著神启中那个完美的平衡点。
  工匠们则打造出各种材质的容器,从陶罐到青铜鼎,反覆测试著这种粉末在不同环境下的稳定性。
  最初的实验充满了变数。
  有一次,仅仅因为研磨时用力过猛,一小撮粉末便轰然爆开,將一名学者的头髮燎得一乾二净。
  又有一次,混合好的粉末因为存放的仓库过於潮湿,威力大减,变成了一滩毫无用处的黑色淤泥。
  然而白洛城最不怕的就是失败。
  在无数次失败的经验积累下,他们终於掌握了製造这种粉末的诀窍。
  他们发现,將三种材料分开研磨,在乾燥的环境下小心混合,再加入一点水將其压製成大小均匀的颗粒,不仅能大大提高其稳定性,更能让其在燃烧时爆发出更惊人的威力。
  【白洛城邦发明了火药,文明点数+10】
  既然已经发明了火药,下一步就是如何將火药使用在战场上,转化为战场上可控的武器。
  硝在工坊里彻夜不眠。
  白洛看到了硝的脑袋上终於出现了小灯泡。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爆炸。”
  “將火药填入其中,用引线点燃,然后扔出去。它能轻易地撕开敌人的盾牌和皮甲。”
  “可是如何確定不会炸到自己?”
  “得想一个办法,让火药可以慢一点爆炸。”
  “最好也不要太慢,就控制在一个差不多的时间內。”
  这个想法很快被付诸实践。
  工匠们烧制出一种壁厚肚圆的特製陶罐,顶部留有一个小口,用来填充火药和插入引信。
  在试验场上,一名士兵將点燃的陶罐奋力扔出。陶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一个由木桩和盾牌组成的模擬敌阵中。
  “轰!”
  沉闷的爆炸声中,泥土与木屑齐飞。坚固的盾牌被炸得四分五裂,周围的木桩假人更是被衝击波掀翻在地,身上布满了陶罐的碎片。
  “威力很大。”
  “但……这东西这么重,根本扔不远,对骑兵的效果也没什么用。”
  “那如果……”
  “我们不让它向四面八方炸开,而是……让所有的力量,都朝一个方向喷射呢?”
  他拿起一根中空的铁管,將一头堵死。
  “如果我们把火药放在这管子里点燃,那股巨大的力量会不会把堵在前面的东西,比如一块小石头,用我们无法想像的速度推出去?”
  风险与机遇並存。
  最初的试验品是用青铜铸造的。
  然而火药爆炸的威力远超他们的想像,厚实的青铜管壁在第二次试射时便轰然炸裂,碎片將试验场的石墙都崩出了几个豁口。
  “不行,青铜太脆。”
  “只有我们最坚韧的熟铁,经过反覆锻打,才有可能承受住这股力量。”
  百工司的顶级铁匠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將最好的铁块加热到通红,用水力锻锤反覆捶打排出其中的杂质,再捲成管状將其合为一体。
  经过上百次的失败,第一根合格的铁管终於诞生了。
  它被固定在一个厚重的木架上,管壁厚实,尾部留有一个小小的火门。
  硝亲自將精確计量的火药和一颗打磨圆润的铁弹从管口装入,用长杆捣实。
  所有人都退到了安全的距离之外,屏住了呼吸。
  一名士兵用烧红的铁钎,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尾部的火门。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如同晴空霹雳,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一股浓烈的白烟从管口喷涌而出,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当前方烟雾散去,只见百步之外,那面用来充当靶子的、由三层牛皮和硬木製成的重盾,正中央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边缘焦黑一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天哪!这威力……”
  “就叫它……射石炮吧。”
  【白洛城邦发明了射石炮,文明点数+10】
  ……
  就在白洛城邦秘密研发著足以改变战爭形態的武器时,西线的局势正在急剧恶化。
  斯罗人发现,那些烦人的陷阱和被动的防御工事虽然能给他们造成一些麻烦,但白洛城邦的兵力终究有限。
  只要他们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总能找到防御的薄弱点进行突破。
  草原的秋风变得愈发凛冽。
  在几次试探之后,斯罗人终於失去了耐心。
  斯罗人集结了麾下所有能调动的重装力量,超过三千名重装骑兵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向著铁驻守的西境要塞发起了总攻。
  他们一向如此疯狂,要打,就打个大的。
  斯罗人要用一次决定性的衝锋,彻底碾碎白洛城邦在西线的这颗钉子,然后长驱直入,兵临白洛主城之下。
  “呜——”
  苍凉的號角声在草原上空迴荡。
  三千重骑兵组成的巨大方阵开始缓缓加速,大地在他们的铁蹄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铁壁城的城墙上,铁的脸色凝重如水。
  “敌人是我们的三倍……而且全是重骑兵。”
  他身旁的副將声音乾涩:“將军,我们的重弩和陷阱,恐怕挡不住他们这么不计代价的衝锋。”
  “挡不住也要挡!”
  铁拔出腰间的铁剑。
  “斯罗人要拼命,我们白洛人也不是孬种!”
  “都是两个胳膊一个头,谁也不怕谁!”
  “步兵准备,一旦城破,就用我们的血肉,把他们堵在城门口!”
  他已经做好了与这座要塞共存亡的准备。
  告急的信使如同雪片般飞向主城。
  当斯罗人发动总攻的消息传到议事厅时,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据说斯罗人的大公亲征至此,才能发动这么多重骑兵!”
  “西线只有一千守军,怎么可能挡得住三千重骑兵?”
  “东线的胜阳將军正在与东日人对峙,根本无法抽调兵力!”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著西境要塞被攻破吗?”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硝带著一身的硝烟与疲惫,闯进了议事厅。
  “首领!”他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著鱼,“我们的武器,已经准备好了。”
  “十门射石炮,足够打烂对面的重骑兵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鱼的身上。
  用一种从未经过实战检验的新武器,去对抗三千重骑兵的决死衝锋?
  这听起来像一个笑话,一个用千条人命去开的残酷笑话。
  鱼的目光扫过硝那张写满了疯狂与自信的脸,又转向了沙盘上那个代表著铁壁城的、岌岌可危的木块。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
  “我亲自去。”
  “什么?!”
  “首领,万万不可!”
  鱼抬手制止了眾人的劝阻。
  “他斯罗人敢决战,我白洛人也敢亲征!”
  “更何况这项武器关乎我们文明的未来。”
  “铁將军和他的士兵们正在用生命为我们爭取时间,作为首领,我没有理由躲在安全的后方。”
  “准备快马!硝,带上你的人,我们立刻出发!”
  西境要塞城下,血战已至酣处。
  斯罗人的重骑兵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衝击著那道摇摇欲坠的城墙。
  城墙下的壕沟早已被尸体和泥土填平,几架巨大的攻城槌在数百名斯罗士兵的推动下,一次又一次地撞击著吱嘎作响的城门。
  城墙上,白洛的士兵们拼死抵抗。他们將滚木礌石奋力推下,將一壶壶滚烫的猛火油泼向攀爬云梯的敌人。
  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守军的伤亡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
  “將军!南墙快顶不住了!”
  “將军!我们的箭矢……快用完了!”
  铁的身上也掛了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他的肩膀一直延伸到胸口。他只是草草地用布条绑住,继续嘶吼著指挥战斗。
  只要鬆懈一个瞬间,就是城破人亡的时刻。
  就在这时,城內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马蹄声。
  “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一名眼尖的士兵发出了惊喜的吶喊。
  鱼亲自率领著一支不过百人的小队,推著十门从未见过的武器,在城门后一字排开。
  “首领!”
  “情况如何?”
  “伤亡很重。”
  “我知道了,开城门吧。”
  “开城门?可——”
  那是多少战士用生命换来的坚守,就这么打开?
  “传我的命令,开城门!”
  “是!——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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