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烟雾镜所言的试炼
嗡！！！
一种无法言喻、超越概念的震动席捲了整个战场。
时间，仿佛被投入粘稠琥珀的飞虫，骤然变得缓慢、凝滯。
燃烧的火焰凝固成跳跃的金红雕塑，溅起的熔岩液滴悬停在半空。
黑鬍子脸上狰狞的笑容僵住，赤犬眼中喷薄的怒火仿佛冻结的岩浆，伯爵指尖跳跃的復仇业火也停止了摇曳。
唯有意识，仍在流动。
战场中心，那即將被吞噬的艾斯与迦尔纳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迦尔纳黄金般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感受到了空间规则被强行改写的力量。
这股力量浩渺、深邃，带著原始混沌的气息，绝非寻常魔术或宝具所能企及。
他试图握紧不灭之刃，却发现手臂的动作变得无比沉重迟缓。
艾斯挣扎的意念仍在咆哮，但身体的剧痛和力量的流逝感被一种奇异的剥离感取代，灵魂正被从躯壳中轻柔地抽离。
“什……？！”赤犬喉咙里发出一声惊愕，他感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熔岩被一股无形的伟力死死压制，连元素化都变得不堪。
黑鬍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代之以难以置信的惊骇。
感觉是和黑暗很相似的气息，但他掌心的黑暗漩涡如同遇到了天敌般剧烈颤抖，几乎要溃散。
他身后的伯爵，那万年寒冰般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仿佛看到了某种超出他復仇剧本的存在。
阿周那拉弓的手彻底顿住，他深邃如星辰的眼眸中倒映出空间的异变，眉头深深皱起。
“这是……神域？”
下一剎那，空间的扭曲达到了顶点！
艾斯和迦尔纳的身影如同破碎的镜面，瞬间消失在原地。
连同他们所在的那一小片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从战场上“挖”走。
轰隆！！！
被凝滯的时间洪流重新奔涌！
赤犬的“冥狗”、伯爵的“虎啊，煌煌燎燃”、狠狠地撞击在艾斯和迦尔纳原先站立的位置！
大地被狂暴的能量撕开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熔岩奔流，怨火肆虐。
恐怖的衝击波將周围的一切再次犁平。
然而，目標却已不在。
“混帐！！！”
赤犬的怒吼响彻云霄，岩浆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喷涌，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是在这种绝对优势下！
“消……消失了？！”黑鬍子瞪大眼睛，掌心黑暗不甘地翻腾著。
“是谁？！沙鱷鱼？！不……这种力量……”
他心中警铃大作，对那位盟友沙鱷鱼和他召唤的英灵產生了更深的忌惮和猜疑。
他原本想借海军和迦尔纳两败俱伤之际，再联合沙鱷鱼收拾残局，甚至可能的话……夺取夺取迦尔纳之后再夺取阿周那！
但现在，局面完全失控了。
伯爵缓缓放下手，看著自己復仇业火留下的焦痕，眼神冰冷而凝重。
“空间……被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干涉了。施术者的位格，难以估量。”
阿周那沉默地看著那片空无一人的焦土，又抬眼望向雨林深处，眼神复杂。
不公平的对决被打断了，但他心中却莫名地……鬆了口气？
隨即又被一种更深的宿命感笼罩。
与此同时，雨林深处，另一片完全不同的区域。
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艾斯和迦尔纳的身影凭空出现，踉蹌著站稳。
“咳！咳咳！”艾斯剧烈地咳嗽著，刚才被黑暗吞噬和空间转移的双重衝击让他浑身剧痛，冷汗浸透了帽子。
他第一时间看向身旁：“小太阳？你怎么样？”
迦尔纳身上的黄金甲冑依旧闪耀，只是气息略显急促。
他迅速扫视四周，確认没有敌人，才微微摇头。
“无碍，御主。空间转移並未带来实质伤害。是某种强大的外力干预。”
“外力？谁？”艾斯捂著胸口，警惕地看向周围。
这里依旧是茂密得不见天日的雨林，但植被的形態似乎与之前略有不同，空气中那股甜腻的粉味似乎更淡了一些。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之时，一个低沉、仿佛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试炼，需以勇气为薪柴，以公正为砝码。”
“以多欺少的闹剧，无趣至极。”
这声音带著古老的神性，不容置疑。
艾斯和迦尔纳猛地抬头，只见前方一棵巨大古树的阴影下，空间微微扭曲。
一个身影缓缓凝聚成型。
正是特斯卡特利波卡！
他依旧披著那色彩斑斕、象徵天空与大地的羽毛披饰，黑曜石面具覆盖著脸庞，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宇宙的眼眸。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雨林就仿佛屏住了呼吸，藤蔓停止了生长，虫鸣瞬间消失，连风都变得小心翼翼。
此时他不是站在沙鱷鱼的从者这个立场上，而是作为斗爭之神维持公平的立场上。
“你是？”艾斯並不知道这位就是阿拉巴斯坦生態的罪魁祸首，沙鱷鱼的英灵！
但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想到刚才那恐怖的空间伟力，心中充满了忌惮。
迦尔纳则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古老而郑重的礼节。
“伟大的特斯卡特利波卡。”他认出了这位神祇的本质，那绝非寻常从者。
烟雾镜的目光首先落在迦尔纳身上，带著一丝……欣赏。
“太阳之子，迦尔纳。”烟雾镜的声音直接在两人意识中迴荡。
“你捨弃自身安危，守护御主的勇气，如祭坛上燃烧的火焰，纯净而炽烈。”
“此乃合格的『祭品』，值得一场『公平』的试炼作为奖赏。”
他的目光转向艾斯，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灵魂，看透艾斯內心所有的迷茫、愤怒与自我怀疑。
“而你，波特卡斯·d·艾斯……”
“力量的差距，面对的无力，存在的疑问……这迷茫本身，便是你的试炼场。”
“在真正的风暴来临前，去思考，去挣扎，去证明你存在的『重量』吧。”
烟雾镜的目光最后仿佛穿透了层层烟雾，投向了赤犬、黑鬍子他们所在的方向，那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他们的试炼，时机未至。”
“吾乃变革之镜，命运之试炼者，並非全然为沙·克洛克达尔之僕从。”
话音落下，烟雾镜的身影如同烟雾般开始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在两人脑海中迴荡。
“记住，生命，即是不断跨越试炼。”
“期待你们在最终舞台上，能献上更有趣的表演。”
隨著烟雾镜投影的彻底消失，周围雨林的“冻结”感也解除了，虫鸣声重新响起，风也拂过树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但艾斯知道，那不是梦。
他脱力般地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著。劫后余生的庆幸並未带来喜悦，反而是一种沉重的疲惫和更深的茫然。
“试炼……存在的重量……”艾斯喃喃自语。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迴响起，阿周那对迦尔纳说的那句话——“你的存在，依旧是错误。”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刺，狠狠扎进了艾斯心底最深的伤口。
罗杰的血脉……哥尔·d·罗杰……那个被世界政府称为“罪恶之源”的男人……
自己的出生，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如果没有自己，母亲就不会死，萨博或许也不会……
如果没有自己，白鬍子海贼团也不会参加这场危险无比的战爭，老爹也不会被捲入漩涡……
他看著自己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微微颤抖的双手。
刚才面对赤犬、面对黑鬍子、面对那些致命的攻击……他拼尽全力，却依旧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差点连累迦尔纳一起陨落。
难道我真的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