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线索断了
周衡带领的搜索小队,跟著军犬一路追踪至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地上的痕跡到这里基本都被抹去了,就算能看见脚印,也是模糊不清的,没有任何价值。
那头训练有素的军犬,这会儿也失去了明確的目標,它焦虑地在空地边缘来迴转著圈子,鼻子不停地嗅著地面和空气,发出困惑的呜咽声,最终只能无奈地抬起头,望著自己的训导员,再也无法给出前进的方向。
“停。”周衡猛地举起拳头,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他的心隨著军犬的徘徊而不断下沉。
线索在这里断了,这意味著对手极其狡猾,为了阻断他们的追踪,採用了什么方法消除了气味和痕跡。
“以这片空地为中心,散开,扩大搜索范围,给我仔细搜……每一寸草地,每一棵树干,每一块石头后面都不能放过。看看有没有车辙印、其他脚印、丟弃的物品,任何异常都不能错过!”周衡沉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战士们立刻应声,以战斗队形散开,如同梳子一样仔细梳理著这片区域。
队伍里还有几名来自四团、曾受过姜云熙严格训练的女兵连的战士。
她们一听说失踪的是姜副团长和她的两个孩子,眼睛立刻就红了,搜索得比任何人都要拼命、都要仔细。
她们几乎是匍匐在地上,用手拨开枯草,用手指感知著地面的细微不同,不肯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
她们无法想像,那位平日里像钢铁一样坚韧、同时又像母亲一样关怀她们的副团长,此刻正面临著怎样的危机。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几个小时在焦灼的搜索中飞速流逝,夜色越来越深,手电筒的光柱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
除了之前发现的一些更加杂乱模糊、难以分辨朝向的脚印,以及零星散落的、已经无法形成指引的玉米粒之外,再没有任何突破性的发现。冰冷的绝望感开始在每个人的占据每个人的內心。
周衡抬起手腕,借著微弱的夜光看了眼手錶,指针显示已近深夜。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耗下去了。
黑暗和疲劳会极大地降低搜索效率,甚至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他强压下几乎要將他撕裂的焦躁和心痛,强迫自己恢復一名指挥员的冷静。
“记录员。”他命令道,“详细標註这片空地的坐標,绘製现场草图,將所有发现的脚印进行取样拓印,那些玉米粒也小心收集起来,作为重要物证,先收队,返回指挥部!”
他必须先回去,將这些有限的线索进行匯总分析,重新评估形势,制定更有效、更大范围的搜索方案。
每拖延一分钟,云熙和孩子们的危险就增加一分,但他不能带著战士们盲目地衝进茫茫黑夜。
……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完全不同的、更加崎嶇险峻的方向上,姜云熙正凭藉著惊人的意志力和追踪技巧,独自一人循著那几乎微不可察的痕跡艰难前行。
她越追,心就越沉。
脚下的路越来越偏僻,早已脱离了任何通往村庄或人烟的方向,而是明显地朝著边境线上那些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蜿蜒而去。
对方的目的地已经昭然若揭,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拐子,他们的目標是要跨越国境线,將孩子带入越国!
这个判断让姜云熙的眸色一沉。
一旦孩子被挟持出境,就不再是简单的失踪案,而是极其复杂的两国事件。
对方完全可以利用孩子作为人质,对部队进行各种要挟和谈判,届时投鼠忌器,部队將陷入极端被动的局面。
孩子的处境也將变得更加危险,成为政治和军事博弈的筹码。
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必须在他们出境前拦截下来!
巨大的紧迫感化作了燃烧的能量,姜云熙的速度再次提升,几乎是在黑暗中奔跑起来。
虽然训练了一天,又费了大量精力来寻找,身体有些累,但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锐利的目光在夜色中努力分辨著任何一丝异样。
一根被折断的树枝、一片被踩倒的野草、岩石上一点轻微的刮擦痕……这些都成了她黑暗中唯一的指路明灯。
在疾驰的同时,她从空间里拿出鸟哨,吹出了一连串忽高忽低、长短不一的哨音。
这声音模仿的是山林中一种常见的夜鶯的叫声,但在特定的频率和节奏上,却蕴含著只有极少数人才懂的內部通讯密码。
这是侦察兵才会使用的简易鸟哨通讯方式,也是她之前训练女兵连的內容之一。而她坚信,她的女儿姜晚舟能听懂。
那个古灵精怪、胆子大破天的丫头,从小就在部队大院摸爬滚打,对军营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她之前就不止一次偷偷溜进训练场,躲在障碍场或者树林里,瞪大了眼睛看著战士们训练,模仿他们的动作,甚至偷偷学会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鸟哨。
姜晚舟三岁那年,就曾因为模仿这种鸟叫声,把正在午休的通信班嚇得全员跳起来衝出去集合……为此姜云熙还狠狠教训过她,却也惊讶於女儿惊人的模仿和学习能力。
她万万没想到,当年调皮捣蛋学去的技能,竟可能在生死关头成为一线希望。
晚舟,如果你能听见,如果你能听懂,给妈妈一点回应,或者至少知道自己该往哪边找。
姜云熙一边祈祷,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吹响著那代表著“坚持”、“等待”、“妈妈来了”的特定鸟哨信號。
声音穿透寂静的山林,飘向未知的、危险的前方。
她將自己的位置信息和简单的指令,融入到这看似自然的夜鶯啼鸣之中。
夜色如墨,浓重得化不开,將整片山林紧紧包裹。
一弯惨澹的下弦月偶尔从快速流动的乌云缝隙中透出些许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树木张牙舞爪的黑色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