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压力太大导致幻觉了?
而阮雄,则继续著他“慷慨”的承诺。
在姜云熙交上又一张图纸后,他“信守诺言”,派人从那个阴暗的岩壁据点里,带出了三个面黄肌瘦、眼神惊恐的华国孩子,当著姜云熙的面,將他们送上了通往边境线的卡车。
“姜工,你看,我是很有诚意的。”阮雄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展现他的“守信”,“只要图纸到位,孩子们的安全回家,不是问题!”
姜云熙站在窗口,面无表情地看著卡车消失在丛林小道。
她当然知道,那三个孩子还是假的,並不是被抓来的华国孩子。
阮雄的承诺,不过是镜水月,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她收回目光,转身坐回桌前,重新拿起铅笔。
灯光下,她的侧脸平静无波,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铅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在谱写著一曲为敌人研究院奏响的、无声的安魂曲。
这两天,周衡和王志远凭藉著精湛的偽装技巧,在越军营地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混得还算不错。
王志远这两天已经摸清了关押孩子的位置,而周衡的目標,则是陈清风。
获取他的信息也那么困难。陈清风作为“弃暗投明”、带来关键情报並成功协助越军重创华国部队的前华国军官,在阮雄的阵营里,尤其是在普通士兵眼中,儼然成了某种“传奇”和“榜样”。
阮雄为了树立这个典型,也毫不吝嗇地给予了他极高的地位和待遇。
周衡只需在士兵们休息閒聊时,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乡下人对大人物的敬畏和好奇,稍加引导:
“听说那位陈长官好厉害啊,华国的军官都投奔我们了?”
“那可不!”一个老兵油子立刻来了精神,唾沫横飞,“那可是阮雄首领面前的大红人,本事大著呢!”
“听说以前在华国那边官就不小,知道的东西可多了!这次能抓到那些小崽子,他功劳最大!”
“这么厉害?那他住哪里啊?是不是也跟首领一样,住最里面?”周衡適时露出羡慕的表情。
“嘿,那倒没有……”另一个士兵插嘴,“陈长官好像不太喜欢太热闹,自己要求住在靠近『石牢』那边的军官区独栋。”
“喏,就是东北角,挨著林子边上那几栋带小院的,最靠外那栋就是他的!说是方便隨时去『石牢』巡视,首领也同意了。”
“是啊,听说他警惕性高得很,总担心华国那边派人来报復他或者救孩子,所以住得离关押点近,反应快!”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陈清风的住所、地位、行为模式甚至部分心態,都清晰地勾勒出来。
周衡沉默地听著,將这些信息如同拼图般在脑中组合。
原他特意搬离了核心区,是为了避开柳雪琴,避免可能的干扰或暴露?
这倒是符合他谨慎多疑的性格。
而他选择紧邻关押点的住所,则更印证了周衡的担忧——陈清风了解华国特种部队的作风和战术,他一定会如同最警惕的恶犬,死死盯著那些孩子,严防死守任何营救的可能!
有他在那里坐镇,行动难度陡增。
……
当夜,更深露重。
周衡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营地东北角的军官住宅区边缘。
这里比核心区稍显僻静,几栋独立的木结构小院散落在林边,彼此间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按照士兵的描述,他很快就锁定了那栋房子。
小院外围有简单的木柵栏,院內黑著灯,但借著月光,能看到门口和院子角落似乎有暗哨的身影在轻微晃动。
周衡伏在距离院墙十几米外的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全身覆盖著偽装网,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仔细记录:院门口固定岗哨一人,院內流动哨似乎两人,呈交叉巡逻路线。
房屋结构是典型的越式吊脚楼,下层架空,上层住人,窗户紧闭。通往关押点的方向,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径,显然是陈清风经常往返的路线。
就在周衡观察和记录著目標环境时,二楼一扇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穿著深色便装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正是陈清风!他並没有开灯,只是凭栏而立。
周衡的心跳依旧平稳,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他能感觉到,陈清风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他藏身的灌木丛区域,停留了数秒。
陈清风这两天確实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挥之不去。
明明周围一切如常,巡逻队按部就班,岗哨尽职尽责,但他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著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坐立不安,甚至影响到了睡眠。
他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背叛后压力太大导致的神经衰弱,但多年当兵生涯养成的直觉又在疯狂报警。
此刻,他推开窗,就是想透透气,也试图找出那不安的源头。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院墙外每一处阴影,每一丛可疑的灌木。
他看到了负责守卫他安全的士兵在岗位上打著哈欠,看到了巡逻队的手电光柱在不远处的小径上规律地晃动,听到了远处营区隱约的喧譁一切似乎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陈清风喃喃自语,眉头並未舒展。
他总觉得这片看似平静的黑暗中,潜藏著致命的危机。
但他反覆扫视,確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或动静。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再无其他。
最终,他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或许是连日来紧绷的神经让他出现了幻觉?他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黑暗,也隔绝了那令他不安的感觉。
灌木丛后,周衡依旧如同磐石。
直到確认陈清风彻底离开窗口,直到那栋小楼再无任何动静,他才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向后滑退,如同水银泻地般重新融入更深的黑暗。
他成功了。
他找到了目標,摸清了环境,甚至近距离感受了陈清风那如同惊弓之鸟般的警惕,这个叛徒的敏感和多疑,远超常人。
但同时,这份过度的警惕也暴露了他內心的虚弱和恐惧。
周衡的身影消失在林地的阴影中,只留下那栋安静的小楼。无形的交锋在黑暗中结束,猎手確认了猎物的巢穴和状態,而猎物,则被自己心中滋生的阴影所惊扰。
距离风暴的中心,又近了一步。
陈清风的疑虑並非错觉,只是他没能发现,那潜伏在咫尺之外的致命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