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浇灌作物
入夜。
工坊后方不断传出清脆且富有节奏的锻铁声。
埃莉诺看著李昂矗立在夜风中的稻草身躯，不由想起了初次踏入这里时的那个夜晚。
建筑工匠们已经开始在外围忙碌，叮叮噹噹的敲击声和石块垒砌的声音为这片死寂墓地带来了奇异的活力。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在死灵土壤上顽强生长的、形態略显怪异的作物。
深绿色的巨大藤蔓上掛满婴儿拳头大小的葡萄，灰白近骨质的饱满麦穗，还有萤光藤等......
“李昂大人。”终於，埃莉诺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夜风中带著一丝困惑，“我....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些作物....您和骷髏们，並不需要进食吧？您种植它们的意义......是为了什么呢？”
李昂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投向那些造型怪异的作物。
过了一会儿后，他那空灵而平淡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为了让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活著。”
这句话很轻，却让埃莉诺眼中闪过思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似乎有些能读懂李昂平淡中的情绪了。
就像此刻，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带著某种复杂的情感——是寂寞？是感慨？还是一种对生命的培育？
她想深究，却又不敢追问。
“魔法师....怎样才能掌控元素？”
突然，李昂问道。
埃莉诺一愣，她想了想后诚实回答“不知道。我从小对魔法就没什么天赋......”
“不过....”她皱著眉头，似乎努力翻阅著记忆。
少顷，她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偶然听母亲和奥利弗聊天时提到过，一个魔法师想要掌控元素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置身於元素中』。”
李昂沉默下来。
他的视线停留在面前的农作物上，一条条曾经从未有过的信息词条密集跳动著：
【浇灌魔法之水，提升作物的品质】
显然，这同样是魔力核心带来的改变。
魔力能重塑亡灵，那么，用在这由亡灵土壤栽种出作物身上，会发生怎样的质变？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清凉、充满生机与无限可能的力量便开始在他体內流转。
区別於死灵法术的阴冷与凝实，它更倾向於改变......
“拎桶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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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令下达，杰森立刻抓起田垄边的水桶返回，拉尔则握著水瓢，轻轻舀起一勺水，递到李昂面前。
李昂意念集中，调动著体內的魔力，注入到面前的水瓢里。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仅是一声极其细微的嗡鸣。
瓢中的清水，顿时瀰漫起一丝丝微弱却纯净的淡蓝光晕。
“虽然不是我所创造的『水元素』，但，应该也算魔法之水吧？”他自语道。
隨即，他將大量的魔力注入水桶，隨著接近两千点的魔力值消耗，整桶水，都被赋予了魔法之力。
“浇下去，全部浇那株麦穗。”
杰森稳稳地拎著木桶，拉尔则握著水瓢，一下一下地將散发著淡蓝色光晕的魔水，均匀浇灌在灰白色的麦穗根部。
埃莉诺有些好奇，儘管无法悉知李昂的念头，但她依旧能看出那桶水中蕴藏的魔法力量。
几个呼吸后——
埃莉诺清晰地看到，麦穗上每一颗露出的麦粒，正在悄然发生著改变。
灰白的、骨骼般的顏色並未退去，但在这底色之上，却仿佛被刷上了一层极其浅淡、近乎透明的珍珠光泽！
更奇妙的是，麦粒的形態变得更为饱满、圆润。
它们的体积明显比浇灌前要大上一圈，一粒紧挨著一粒，將麦穗的茎秆压得更低垂了几分。
麦粒的外皮也似乎变得更加剔透，那抹由魔法之水带来的浅淡蓝光並未完全消失，像是被麦穗吸收了进去，只在饱满的颗粒表面极其温柔地流转。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夜风拂过，那株吸收了大量魔法之水的麦穗微微摇晃，沉甸甸的姿態与温润的光泽，在一片冷硬灰白的麦田中显得如此特別而诱人。
“好精致的麦穗......”埃莉诺忍不住轻声呢喃，眸子中满是惊奇，“奇异纪闻上也有过魔法种植的相关知识，但那种条件很苛刻......”
李昂静静地看著这一幕。
他同样感受到了那种品质提升带来的变化，不是翻天覆地的质变，而是將亡灵土壤原本催生出的潜力，用更纯净的魔法能量做了进一步的优化与激发。
达到了一个更均衡、更“优质”的状態。
魔法之力的扩充，似乎远比他想像中的要更有开发价值。
“你这段时间天天吃葡萄填肚子应该也腻了吧？”
李昂望著大片的麦田，淡淡说道。
“啊？”埃莉诺愣了愣，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明天，我会让它们收割麦子，给你做麵食吃。”
他的声音不含任何情绪。
可落在埃莉诺耳中，却让她心头一暖。
“谢谢李昂大人！”她眼睛弯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只是....这种品质的麦子用来做食物，会不会太浪费了？”
“哪来的这么多讲究？这么些麦子不做吃食，难道你能把它们卖出去？”
被他一说，埃莉诺偷偷地撇撇嘴，而后，她看著那株在夜风中摇曳，焕发著微蓝光泽的麦穗，说道：“这样的麦子，味道一定会很特別吧......”
“明天就知道了，回去休息吧。”李昂摆摆手。
“是，李昂大人，您也早些休息。”埃莉诺微微欠身，然后走向那间温暖的石屋。
李昂静立在夜风中，许久之后，他迈动步伐，朝工坊走去。
战斗类亡灵已经尽数武装。
虽然武器是石制，但凭藉锻造骷髏们的基础知识，锋利和致命程度还是能保证的。
至於杰森和拉尔。
这两个大傢伙，暂时没有趁手的武器。
一方面，是它们的被动防御特性存在。
另一方，则是它们的面板，並未像其他骷髏一样出现变动。
仿佛魔法的力量，还暂时不能作用於它们两个身上。
李昂看著面前稍微武装起一丟丟的战斗团队，心念一动，它们便化作黑雾，融入了影子之中。
“该推进陨龙谷的深入探索了......”
一如既往，他顺著藤蔓下行。
谷底，雾靄浓郁。
李昂踏在冰冷的地面，杰森和拉尔同步跨出。
它们一左一右，警戒著。
然而就在这时，李昂目光猛地一凝，锁定在前方，那片不久前由拉尔衝锋开垦出的亡灵土壤之上！
在那片散发著浓郁死气的灰黑色土地上，四个怪异的人影正如鬼魅般悄然移动。
他们披著宽大、色泽深沉如血液的猩红斗篷，兜帽深深罩住头脸，散发著某种诡异的气息。
这四人的行动轨跡围绕著亡灵土壤，不时，还会俯身探出戴著黑皮手套的手指捻起土壤仔细端详。
也就在李昂发现他们之时，其中一人忽然转头。
在那兜帽下，李昂看到了一对血红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