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千公里兴师问罪
张启民不由得一愣。
“燕京的长途电话?”
“自己几个小时前才寄出的小说,燕京的舟倡义就收到了?”
他赶忙转身返回到馆长办公室,看到王淑兰办公桌上,电话机的听筒正放在桌面上。
张启民拿起电话听筒:
“喂,我是张启民……”
听筒里先传来一阵刺啦刺啦的杂音,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喂,你是张启民吗?我是舟倡义啊!”
“舟老师,您好!”
“启民啊,你现在瀧泉文化馆工作还好吗?”
“舟老师,我很好,我已经在文化馆工作快五个月了,《瀧泉文艺》创刊號也已经出刊了,馆里给您寄过,您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们寄了,我当然是收到了……”
张启民闻言,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听舟老师这语气,看来心里有气啊,正想著怎么措辞,舟倡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启民,我问你,你新写的《大红灯笼高高掛》为什么不投给《当代》,而是投给了《收穫》?”
“舟老师,您別生气,我是这样想的,我才在《当代》上发表了过小说,马上就又给您投稿,我觉得不太……”
“不太什么?”
张启民顿时无语。
“你是不是没看文学期刊啊,你看你们钱江省的於华,接连不断地在《燕京文学》上发表小说,还有金陵的苏瞳、山东的陌言,有谁提出过质疑?”
张启民心说,他们发表的数量虽多,我的小说虽然数量上比不过於华、苏瞳和陌言他们多,但我的小说质量高……
今天的这个长途电话,看似不寻常啊!
舟倡义这是隔著一千多公里远的距离来给自己兴师问罪的。
“舟老师请您见谅,我写小说时间不长,没多少经验……”
“启民,我告诉你,你的中篇小说《河边的错误》在《当代》刊登以后,我们杂誌的销量一下子从三十万本提高到了三十五万本!为了买刊登了《河边的错误》的今年第五期《当代》,很多读者都跑到我们杂誌社来了……这都是前所未有的。
“杂誌社发行部的同志,忙得手忙脚乱,印刷厂的工人,更是加班加点,《当代》给《河边的错误》开出的稿费也是最高的一级稿费,这个你应该感受到了吧?”
电话线这边,张启民赶忙回答:
“谢谢舟老师,我感受到了!”
电话线另一边,舟倡义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把那么精彩的《大红灯笼高高掛》投给了《收穫》?”
“舟老师,这事,我不是刚给你解释过了吗?”
“张启民啊,你不能写出了一篇高稿费收入的小说,就尾巴翘起来了!你可是我发现的人才,是我们《当代》杂誌培养出来的作家!”
“舟老师,您听我再解释一下吧……”
“我不要听!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从没有一个徒弟学会了本事,就立刻改换门庭的!”
张启民闻言,头上不由得冒出了汗珠:
“舟老师,您言重了……”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大红灯笼高高掛》已经在《收穫》上发表出来了,而且听说津门的《小说月报》也转载了。”
“舟老师,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就不要跟我狡辩了,我相信《收穫》杂誌给你开的稿费没有《当代》高吧?”
舟倡义步步紧逼,看来是得理不饶人啊!
此刻,手握听筒的张启民有些著急:
“舟老师,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张启民能在文学上取得一些小成绩,都是舟老师您培养的,喝水不忘挖井人,我不会忘了您和《当代》杂誌……”
张启民边说,边看了一眼站在办公室窗户前的王淑兰。
王淑兰假装正欣赏窗外的景致。
其实从她站的角度看窗外,也就一片空地,那上面连草都没长。
电话机听筒里,舟倡义的声音似乎有所缓和:
“启民,我今天打电话来其实有两个目的……”
张启民偷偷吁了一口气,原来现在才是正题啊!这前面的“下马威”,可够厉害的。
完全不是之前自己接触过几天给人温文尔雅印象的舟倡义。
张启民心里想著,嘴上却说道:
“舟老师,您说,我听著呢!”
“其一呢,我想了解一下你的近况,毕竟我离开你们瀧泉的时候,你什么都还没著落。”
“谢谢舟老师关心,我现在挺好的,文化馆已经录用我为合同工,后面……”
张启民望了望王淑兰,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你的情况我基本都了解的……其二呢,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以《当代》杂誌的名义正式向你约稿。”
“舟老师,您不用这么客气,您需要什么稿子告诉我就是了。”
舟倡义闻言,明显思考了一下:
“启明,你还是年轻啊,我们《当代》杂誌什么稿子没有?诗歌、散文、文艺评论、短篇小说、中篇小说、甚至长篇小说……你都会写?”
“舟老师,我……”
“我们稿子是不缺的,但我们缺优秀的稿子!我们缺少像你上次写的《河边的错误》那样的稿子,还有你投给了《收穫》的《大红灯笼高高掛》那样优秀的稿子!”
“舟老师,您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解释了,我这边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內,写出一篇足可以和《河边的错误》、《大红灯笼高高掛》同等水准的中篇小说来,爭取在明年第二期的《当代》上刊登出来!”
“舟老师,我……”
“你放心,只要你的小说质量好,我会和主编商量的,还是给你发头条!”
“舟老师,我最近……”
“好吧,现在轮到你说了,有什么困难吗?”
“舟老师,最近我身体不太好,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再开始写中篇小说……”
电话那头,舟倡义这次的声音不再高亢了,声音里带著一股焦虑:
“什么?你病了?怎么不早说?”
“不是的,舟老师,您听我解释,我刚刚写完了一部长篇小说,我觉得我的身体累坏了,我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