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別人的秘密
“落到人间,就成了普通人。”何风不想解释太多,“他还说过什么?二十年前突然闭门不出,是不是和护甲有关?”
“只警告我不要靠近。”施峻挠著头回忆。
“二十年前我十岁,之前他確实常下山,之后基本不出宗门,总盯著那幅画看很久。”
“有信件往来吗?”
施峻想了想,抱歉一笑。
“有,可那时我字也不认识几个。”忽地一拍桌子,“我十三岁那年陈建业来了,和祖父同吃同住,他应该比我清楚。”
何风嗯了声,得知他探访时间是两三个月一次,判断施雨峰下山前,他不会有什么发现。
“你祖父离世前半年,被接回家居住,有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施峻思索片刻,脸色变得惊疑不定:“他常喃喃自语一些听不懂的话:『都是天罚』,『全死光了』……我们认为是江湖旧事,有关係吗?”
何风未答,又问:“离世后,你们有没有发现特殊物品?”
施峻摇了摇头:“只是一些换洗衣服,在他坟前烧了。”
何风又问了些问题,没有获得更多线索,轻轻敲著丹砂釉酒杯。
现在只能確定,施雨峰经歷过一场具有记忆创伤的大战,逻辑上接触过护甲,但没有直接证据关联。
只有找到陈建业告知的两人,才能进一步探查,华山之行到此告一段落。
决定换个轻鬆话题:“现在还和发小来往吗?”
“他已在衝击三境了,大家地位和成就天差地別。”施峻忸怩了几下身子,声音逐渐囁嚅,“加上派系不同,少年往事……最好只放在记忆里。”
何风有点尷尬,问了不该问的话题,和他碰了杯酒,两人一口乾掉。
接近申时,酒宴在淡淡的遗憾中结束了。
施峻礼貌告退。
片刻,施长发微笑进来,引他先去客房休息,热情告知晚上丹宗有盛大欢迎宴会。
瀘州隨时会有战斗,何风已准备离开,一听告辞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开宴,现在生硬拒绝,无异於將华山派的顏面踩在地上,极不利於將来调查。
斟酌了语言,一抱拳:“多谢盛情,可俗事缠身,在下宴后就必须要离去了,日后江湖再见。”
“这么快?”施长发一惊,又觉得这样结束很好,剑宗没法再获得他的剑法指导了,“那我一会稟报院首,让一切尽在宴中。”
送到客房,他欠身离去。
何风往躺椅上一靠,终於有独处的机会了。
上午一直在和剑宗聊天,临近午时才被丹宗接到了玉泉院,不停应酬可真累。
將戒面对向墙壁,一股明亮白光射了出去,蜻蜓上传到卫星的视频,显在了墙上。
越看眉头越拧。
青龙会出动这么多好手,在码头设伏,不可能是为了收区区三倍月钱。
是刘玉之怨恨自己在醉仙楼没给面子?更不可能,这样的人,没资格领军入蜀。
只能是为漕运而来,另一个山岳帮罢了。
这些人都是二境初阶,蜻蜓还足以应对,还有没有更强的好手?
大概率有,牌不会一把都打光。
今晚要赶回去了。
他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
罗云面无表情地站在树荫下,看著一队队下属,进驻了码头的各个休息点。
总舵同意派驻人手分隔战场,等何风返回后,由他和刘玉之一决胜负。
青龙会也同意了十八社暂时下场维持秩序,不少手下受伤,需要调整。
这下自己哪一方都说得过去了。
一片边缘枯黄的树叶,落在了罗云肩上,他隨手掂起。
码头是不是就如这片树叶,它的枯荣,取决於它依附的大树。
在濮王眼中,何风的价值远高於青龙会,这么部署,就不怕他出意外?
心头豁然一亮,他已预判是何风贏了。
所以用看似中立,实则偏袒到极点的方式,利用十八社先压制青龙会的扩张,给何风爭取时间。
他將树叶一丟,看著落入了黄土中。
青龙会的背后又是谁,以致於濮王需要遮掩行事?
他缓步向河阳帮的茶寮走去。
这个往日默默无闻的地方,简直成了风暴中心。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谁叫河阳帮手握七成漕运,西军又正好自顾不暇。
推开竹篾门,汗酸和劣茶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跟隨爹娘草原放牧煮茶砖的味道。
非常陌生,却越想越深邃。
“罗社头,感谢你伸出援手。”汗透短褂的韩总管,在河工中站起拱手,招呼落座。
带著茶梗和碎末的黑色茶水,倒进了粗陶碗里。
“抱歉,只有这些能招待了,还请多多海涵。”韩总管连连搓手,掩饰尷尬。
罗云端起咚咚就灌,一碗下去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梅宗二师兄能喝,我喝不得?可別把老夫放在火上烤。”
两人呵呵一笑。
寒暄了几句韩总管低声感慨:“十八社入场,这几日好太平了,事后当请社头赴宴,以表谢意。”
罗云说著义薄云天之类的套话,把事带了过去。
不派人能行嘛,总舵,濮王,何风都会找自己算帐。
“听闻你和夫人二对八,击伤六名二境,这是……真的?”他低声问出了疑惑,这远远超出预估战力了。
“结果千真万確。”蜻蜓的秘密,韩总管谁也不想说,又给他倒了碗茶,“夏天偶尔喝粗茶,也別有风味。”
这绝对不是武功所致,绝对有秘密!罗云端起茶,闷闷地又灌了一碗。
目的没有达成,他閒聊了会,离开了茶寮。
酋时了,霞光落在码头,给万物抹上了一层金红色。
罗云慢慢地踱著步。
这个秘密一定与何风有关,所以他即便无內力,也能击败一路好手。
濮王一定知道这秘密,所以才会如此看重他。
刘玉之那帮手下,应该知道是怎么受的伤,现在去探望的名义去问问。
他挥手招来了远远跟隨的手下,將十两金锭塞给他。
“去药铺抓二十人的上好阿胶,丹参,苏酒和玉红膏,总之刀伤药买够。”
手下一溜烟跑了。
罗云看著鲜红晚霞,声音喃喃:“天快黑了,在这之前让我知道点秘密,没什么关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