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太晚

  “逢春。”
  这道声音令莫逢春的脚步顿住,她抬眸,见到了站在树下,被阴影笼罩的人影。
  莫逢春不动了,那人喊了她的名字后,便缓缓走过来,阴影剥落,灯光洒落他的肌肤,竟显出几分苍白。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只是去逛了逛。”
  心头的那点轻鬆,在见到林景尧后就变淡了许多,莫逢春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可你昨天说的是,你有要做的事,今天回来的这么晚,是因为做完了那件事,又去逛了逛吗?”
  依旧是熟悉而温和的嗓音,可这话在莫逢春听来,有迂迴试探的意思。
  她看著林景尧,对方眉目清雋,淡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愈发温柔,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愈发烦闷。
  “我的事就不能是閒逛吗?”
  林景尧弯了弯眼睛,没有继续问。
  “是我想岔了。”
  方才无风,这会儿却忽然掛起一阵大风,树枝晃得作响,林景尧的声音就落在其中,听来又轻又低。
  “不过这个时间还是太晚了,你一个人逛到现在有点不安全,手机又关机了一整天,我联繫不到你,会很担心。”
  闻言,莫逢春的心臟微微下坠。
  她虽早上事先跟莫宇业说过自己要出门,莫宇业也一向不怎么过问她的事情。
  可若是林景尧因著担心她,过多追问莫宇业她到底去了哪,依著莫宇业虚偽的性子,必定会大做文章。
  这般想著,莫逢春连忙把手机开机,未接电话14个,全是林景尧断断续续打来的,最新的一通是两分钟前。
  没有莫宇业的。
  莫逢春暗暗舒了口气,目光落在那14个未接电话上,又有些道不明的烦躁。
  本以为林景尧不会过多关注她,没想到他竟然明確知道她一整天没回来,这也就说明,他今日主动去莫家找了她好几次。
  这番行为,到底是林景尧本就这么热心到令人感到压力,还是因著她昨天强行逼迫林景尧对她多加关注的结果?
  莫逢春无法辨別。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外出这么久。
  林景尧的反应没有可参考的情形。
  以往她也会单独出门閒逛,但最多两个小时,林景尧单独邀请她出去玩的时候,两人待在外面的时间会久一些。
  不管是哪种原因,莫逢春都觉得林景尧今日的行为有些过界,她不仅没有觉得感动,反倒还生出一股被对方监视的抵抗和排斥。
  可昨天是她主动引导林景尧把她从普通朋友划分出来,成为其唯一的“好朋友”,分得他多份额的关心,以此来恶意地打破某些平衡。
  所以此时生出的这种,对林景尧过度关心自己的排斥情绪,是断然不能直接坦露的。
  否则就是自相矛盾了。
  “抱歉,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回来的这么晚,你不用太担心我,对了,我爸有说什么吗?我不太想让他胡思乱想。”
  前面都是铺垫,只有后面是重点。
  莫逢春敛下长睫,黑髮垂在侧脸,阴影模糊了她的表情,令人觉得她似乎真的有些无措。
  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林景尧抬手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手指微凉,指节擦过她耳朵时,激起细微的冷意和瘙痒。
  这还是第一次,莫逢春觉得他的体温比自己低,可能是她一路赶回来,面上的温度还没有完全散去。
  “早上九点四十五,我去问过莫叔叔,他说你出门玩了,我想著你昨天说过今天有事,也就没再多问。”
  “下午三点二十的时候,我又去你家敲门,莫叔叔说你中午就没回来,他原本要帮我联繫你,我拒绝了。”
  “因为我知道你的手机关机了,他知道后可能会乱想,或许也会打扰你正在忙的事情,这並非我的本意。”
  髮丝蹭在指节,微痒,莫逢春今日似乎玩得確实很疯,耳后有细微的汗珠,濡湿的,微微黏腻的,林景尧用袖子轻轻帮她擦了擦。
  “那之后,我去了一趟保安室,通过监控,看见你上午七点五十三离开了小区,然后一直没回来。”
  “吃完晚饭是六点二十八,我就一直在这边等你,等到夕阳落下,等到天色变暗,等著你什么时候会接我的电话。”
  或许是光线问题,林景尧的唇线有些平直,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有些黯淡。
  虽然全程是温和的措辞,连发言都更像是在平静地转述自己的经歷,可其中蕴含的丝丝缕缕病態,令莫逢春无法忽视。
  她天生就在这方面比较敏感,更何况林景尧当著她的面说这些话,也未曾有想要遮掩的意思。
  或者说,他只是在诚实表达自己的想法,未曾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夹杂著怪异的占有欲。
  意识到这点的莫逢春,不受控地生出几分扭曲的报復感,却又因著这卷席心臟的微妙欣喜而浑身冰凉,自我厌弃。
  她明知不该继续在林景尧身上浪费太多精力,却依旧会被林景尧的言行牵动细微的神经。
  好噁心。
  因著妒恨,她逼迫林景尧认识到她是不一样的,让他承认,相比那些普通朋友,她是更重要的,也理应被他更为在乎。
  但这之后呢?
  莫逢春也不清楚,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要从林景尧身上得到些什么。
  林景尧对她的態度与他人无疑,她阴暗地感到不公平,林景尧表露出对她的过度关心,她又感到被强烈束缚的噁心感。
  从耳后传来的布料摩挲感轻柔又缓慢,莫逢春却觉得这比用刀割还令她痛苦。
  她下意识侧过脸,身体紧绷,像是竖起尖刺的刺蝟,躲开了林景尧从耳后往下,继续帮她擦拭脖颈汗珠的动作。
  “如果你是因为我昨晚的那些话,才会因著太愧疚而过於掛念我的情况,那我告诉你,你完全没必要这样。”
  林景尧看著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又看了眼莫逢春因著生理作用而染了一抹淡红的耳廓,缓缓放下手,捏了捏被她汗珠洇湿的衣袖。
  “就算你昨晚没说那些话,我今天也会这样,不管在我心里你是朋友还是好朋友,你都是逢春。”
  ——
  吐了,写了一晚上越写越慢,熬夜补够,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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