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不好这口了
第219章 不好这口了
阿福浑身一颤,手中草绳“啪”地断裂,见是张悬,他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鬆,可抬头对上师兄阴沉的脸色,又慌忙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师、师兄...师傅说今晚冥婚..:”
“师...师兄,今晚冥婚,按师傅的要求,棺材要先拉到正午日光下,用艾草水擦拭棺木净化污秽..:”见张悬表情不好看,他喉结滚动,声音越来越小:“师傅还说...一会正午时分让我喊醒他,他会亲自过来,替这女户开棺更衣,借阳气镇压户气,然后再开始准备法事。”
阿福话刚说完,张悬猛地抬起手,一巴掌重重拍在棺上,巨大的力道让阿福吃力抬著的棺材“眶当”一声摔在地上,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知道吗?”张悬冷冷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我的意思是,今日主持仪式这事,就不劳烦师傅了,我来办就好。”
阿福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满脸都是震惊与不解。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师兄一向懒散游手好閒,能躲就躲,怎么会主动接下这么繁琐又危险的活计?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著阿福带著质疑的眼神,张悬咧起嘴角,笑道:“怎么,觉得师兄我,办不了这事?”
阿福暗道不好,又得罪师兄了·—
常年被殴打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下意识护住腹部,可预料中的拳脚並未落下。
阿福偷眼打量著张悬,发现师兄的目光正落在棺材上,见他恰巧望来,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张悬收回视线,故作隨意地挥了挥手:“你去后院把法事要用的东西备齐,这里交给我。”
今晚最终仪式前的准备繁琐得很:
得用新采的柳枝扎成引魂幡;
备好七盏长明灯,灯油得是处子亲手榨的菜籽油;
最重要的是准备“合叠酒”一一得用坟头土拌著黑狗血,在子时封坛;
当然,这些琐碎之事李老头此前都是交给他跟阿福来弄的。
阿福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棺材,最终还是低头应了声:“行,那...麻烦师兄了。”
待阿福的脚步声消失在迴廊尽头,张悬立刻在右臂上急书:【放心,我来了!】
棺中的李如晦刚鬆了半口气,正要回个“谢”字,突然浑身如坠熔炉。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烙铁炙烤,魂魄都要被蒸乾似的。
他颤抖著在棺木內壁上抓出几道深痕:【不是,徐兄,为什么你来了以后,我更难受了?!】
面对李如嗨的质问,张悬充耳不闻,青筋暴起的手臂死死扣住棺边缘,一寸寸往烈日下拖拽。
朱红的漆面在阳光下泛著血色的光泽,棺木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哎嘎”声。
豆大的汗珠顺著张悬的下巴砸在地上,瞬间就被乾渴的泥土吞没。
当整具棺柠完全暴露在正午的骄阳下时,张悬终於脱力般靠在棺材上,一边喘著粗气,一边隨意地在右臂上划拉:【多晒晒太阳,有助於身心健康】
右臂传来的回应凌乱不堪,笔画歪歪扭扭地叠在一起一一可以想像棺中的李如晦此刻定是咬牙切齿。
但奇怪的是,儘管字跡愈发狂乱,棺却纹丝不动。这位駙马爷竟真忍著焚身之苦,却依旧谨记著张悬“不可破棺”的瞩咐。
阳光越来越毒,棺材缝隙里渗出的黑气已经稀薄得几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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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悬眯著眼望向天空,突然在右臂补了一句:【酉时我来开棺,到时候你配合我演场戏!】。
右臂传来一阵颤抖的触感,字跡歪歪扭扭地浮现:【希望到时候...我...还活著!】
张悬不由得咧嘴一笑,低声自语道:“不愧是駙马爷,倒还有心思说笑。”
歇息片刻后,他又咬著牙將棺一点点拖回大堂阴影处。
这一来一回几乎耗尽了他全部力气一一方玄这具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此刻就像破旧的风箱般剧烈喘息著,粗布麻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
他强撑著力气做这些,自然不是閒来无事要折腾李如晦。
既然接替阿福负责此事,就必须做得滴水不漏,以李槐的老辣,一眼就能看出棺柠是否经过“午时曝晒”这道工序一一这是化解“七月子”怨气的关键步骤。
但其中分寸极难把握:
晒得不够,阴煞难消晒得过头,尸魂俱灭阿福那小子莽撞冒失,若让他来操作,保不齐真会把李如晦活活晒死。而张悬精准把控著时间,既让棺中阴煞之气消融大半,又给李如晦留了一线生机。
“駙马爷,这份罪您就暂且受著吧。”张悬靠在棺材上缓著气,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棺木,“总比被李槐那老狐狸发现端倪强——”
张悬瘫坐在义庄大堂的角落里,背靠著斑驳的墙壁大口喘气。他这副身子骨实在经不起折腾,就这么来回拖个棺材,已经让他眼前发黑,双腿发软得像煮烂的麵条。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警觉地四下张望,確认大堂里空无一人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个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油纸包。
油纸包不大,约莫女子手掌大小,此刻已经被他的体温烘得温热。
他一层层剥开油纸,里面赫然躺著一把古朴的木梳。
梳子通体呈暗红色,梳背上雕刻著繁复的缠枝纹,细看之下,那些纹路竟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最诡异的是梳齿一一每一根都细如髮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看幽幽的冷光。
张悬盯看梳子看了片刻,突然觉得头晕目眩。那些梳齿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扭曲舞动,耳边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啜泣声。
他猛地摇头,赶紧移开视线一一这梳子竟能摄人心神!
“这赵三小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后院突然传来李槐的咳嗽声和阿福唯唯诺诺的应答。
张悬心头一跳,飞快地將梳子重新包好塞回怀中。油纸刚掩入衣襟,李槐那佝僂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迴廊尽头。
“方玄!”李槐眯著那双浑浊的三角眼,狐疑地打量著张悬,“是你跟阿福说,要替我给那女户梳洗洁净?”
张悬立刻堆起满脸殷勤,腰板挺得笔直:“师傅您这话说的,徒弟替您分忧不是应当应分的嘛!”
他搓著手凑近两步,“您既要开坛做法,又要操持这些琐碎活计,徒弟看著心疼啊!”
李槐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酒糟鼻上的皱纹挤成一团:“放你娘的屁!”老头突然一把揪住张悬的衣领,“你小子该不会又起了什么醃赞心思吧?上次的事还没跟你算帐!”
张悬嘴角狠狠抽了抽一一这方玄到底干了多少荒唐事,才会让周围的人在色之一事上如此提防?
怎么谁都觉得他会连那女户都不放过?
他连忙举起三根手指:“天地良心!徒弟这次真是想正经帮忙!那女尸...,我是说新娘子,保证连根头髮丝都不碰!”
“呵!”李槐鬆开手,在道袍上擦了擦,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老子还不了解你?
狗改不了吃屎!”
张悬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又感觉无从开口,心中已经把方玄这傢伙骂了个千百遍了“师傅,放心吧,最近我有別的爱好,不好这口了!”
知道辩解无力,张悬乾脆破罐子破摔—
不装了,摊牌了,是我,但老子不好这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