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生或死的抉择
第162章 生或死的抉择
星光如纱散去,张悬一行人跟跪跌出。
参天古木的枝叶遮蔽了月光,潮湿的腐叶气息扑面而来。
张悬扶著一株老榕树喘息,林间飘荡的瘴气带著陌生的腥甜。
【灵力:0%】
【精气:47%】
看著属性栏的数字张悬左右张望,发现他们来到一处茂密的丛林中,不过由於对南疆不熟,他也不知道这次“乱星落”將他们带到了什么地方!
方才催动“乱星落”耗尽了所有灵力,连精气都折损过半,按经验来说,这一次施术至少该遁出五十里!
“老徐,”徐方银瘫坐在树根上,断刃的碧火早已熄灭,一身灵力去了大半,作为长生宗门人,只要灵力在哪怕肉身被毁也能顷刻恢復。
可方才那等场景一想到方才差点被吸成人干,徐方银此刻依旧满心的恐惧。
他喘粗气道:“方才那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咔。”
张悬捏碎手中灵石,任由粉末从指缝落下。他又从金匱壶摸出两块新的握在掌心,灵石表面迅速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真仙遗蜕。”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什么?!”上官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位向来冷静的缉妖司千户,此刻银白长发凌乱披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林间骤然死寂。
连最噪的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灵石崩裂的细碎声响。
眾人眼中情绪各异—
真仙,这个词在太平道修士口中基本不会被提到,因为层级太高了。
哪怕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天阶修士,对其称呼也就是人仙!
而相传,人仙之上,还有还有更高的位格《南柯梦记·仙游卷》
昔有寒门书生陆明,醉臥古槐下入梦。恍惚见青衣童子持玉相迎,乘鹤直上九重天闕-
—
但见:
琼楼玉宇浮於云海,金阶连绵直抵星汉。
有修士踏虹桥而过,足下生莲,眉心一点金痕灼灼一一童子言此乃『人仙,不过天庭洒扫之仆。
人仙之上便是玄仙,玄仙之上便是真仙,再其上另有天仙,无垢金仙.....
此书虽然被修仙界当成志怪小说,但其中对於仙界描述异常真实,是故亦有非常多的修士认为上界確实存在。
只是两界相隔,仙凡有別,寻常修士终其一生也难以窥见仙门。
“老徐,照你这么说..:”徐方银喉结滚动,声音乾涩,“那嫁衣女子根脚,是位真仙?”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季安寧突然出声,“若她真是上界真仙遗蜕,为何会出现在这南疆荒僻之地?又为何.::”
她顿了顿,眼神中隱隱带著不安,盯著张悬,“会对大人格外在意?”
先前那嫁衣女子一口一个『道君”,还有那狐媚眼神中的情看得季安寧心神不寧。
提到此事,眾人也是满心的疑惑,都朝张悬望去。
张悬微微皱眉,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想过,由於有了当初被鬼金羊误认的经歷,所以这一次他很快就猜到,自己这次估计还是在给二代祖师“背锅”!
那真仙遗蜕所喊的『道君』,指的不是他,而是那位將『天师府』带出从未有高度,號称『万法道君』的二代祖师爷,张玄!
可是,他与二代祖师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当初在天师府,他可是见过二代祖师的石像,不能说平平无奇,但也就是比普通人稍好,远没有他这般丰神俊秀,气质轩昂!
这也能认错?
不理解··
但如果是鬼金羊一人认错,那还能以那长著两只角的傢伙,是被角捅坏了脑袋为由解释过去。
可今天这心月狐也是一般,就不得不让他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其他东西让几人误会?
如果有,那必定是一一“天师度”!
张悬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胸腔中的鬱结却丝毫未减。
他避开季安寧探寻的目光,只是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
此事可能涉及“天师度”,而且这也只是他的猜想,所以他並不打算把这些离奇的想法告知同伴。
“这是何处?”他转向上官静,声音有些乾涩,“我们得儘快离开。”
上官静银白的长髮在林风中轻扬,她环视四周幽暗的密林:“应该是古剎禪西面四十里外的千瘴林。”
她顿了顿,清冷的目光望向张悬,“徐大人,下一步你准备如何打算..:”
“自然是逃。”张悬打断她,斩钉截铁,“那女人太过危险。”
他眼前又浮现嫁衣女子袖卷灵力的场景,“她能隨心所欲吞噬生灵精气,修士灵力,凡人精元...这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存在。”
上官静静静凝视著他,穿过密林的斑驳阳光的在她凌乱的白髮上投下光影·.
“大人,”她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若是连你我都躲避..:”
后半句话淹没在夜风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一一那古剎禪城中三十万生灵,当如何自处?
“明知是无谓的牺牲,你也要螳臂当车?”张悬眉头紧锁,显然並不赞同对方的观点。
对方是真仙遗蜕,哪怕现在修为只有九品,但完全与他们不是一个层次!哪怕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靠近,他们的生机都会不由自主朝对方涌去,不消一灶香的时间,他们就要全部死绝!
上官静银髮在夜风中扬起,她眉眼微垂:“但,这却是我的职责!”
她踏前一步,目光清澈:“我乃古剎禪缉妖司千户,护佑此城三十万生灵一一纵是粉身碎骨,
也当死在阵前!”
张悬深深嘆了口气,目光复杂——
“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他声音低沉,带著丝规劝,“不如將此事上稟大周朝廷,集结真正能抗衡的力量!”
林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亦或者保留有生力量,从长计议,制定围猎之策。”
话虽如此,他却无法说上官静错了。
一上官静有她的责任,而他他没有像上官静一样,受缉妖司,大周朝廷的恩惠。甚至连徐这个身份都是假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在此地冒著生命危险与那嫁衣女子斡旋。
方才,能在那嫁衣女子眼皮底下將上官静也一併救出已算仁至义尽!
“抱歉,我做不到。”
上官静闻言,银白的长睫轻轻一颤,
她並没有劝张悬与她一般,只是郑重抱拳,龙脊剑在斑驳的光影下泛著寒光:“徐大人,此去一別,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她深深躬身,声音诚挚:“两次救命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张悬心头微动,同样拱手还礼。
眼前这位女子千户,確实令他印象深刻一一本性纯善却能在必要时雷霆手段,有担当而不失温和。
若在其他事上,他定会倾力相助但若要为此赌上性命?
一抱歉。
就在上官静转身欲走之际,和尚突然开口:“上官大人稍等。”
张悬不用回头,便知和尚想要说什么。
“和尚,连你也...”他声音里带著少有的疲惫,“这么做只会换来无谓的牺牲。”
和尚却笑了,粗獷的面容显得格外平和:“大人,虽然是无谓的牺牲..”他摸了摸鋰亮的光头,“但贫僧总觉得,还是要做些什么。”
“哪怕能多拖延片刻..:”他望向古剎禪方向,“就能多逃出去几个百姓。”
夜风送来他最后的话语:“日后若有机会,大人不妨为贫僧洒下三两黄酒..”
“贫僧...爱喝。”
张悬望著上官静与和尚远去的背影,他们的身形渐渐在密林中消失,仿佛正一步步走向深渊。
他的胸口像是压著一块巨石,沉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若那嫁衣女子真如他们所料前往古剎禪吞噬生机,二人此去,必是十死无生。
“大人季安寧轻轻拉住他的袖口,指尖微凉。她仰起脸,眼中映著张悬紧绷的面容:“安寧会永远与您站在一起。”
就像她说的一样,如果方才张悬选择与和尚、上官静一道回古剎禪,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跟著前往而一旁的徐方银,此刻正双手抱胸,靠在树干上,他看出了张悬心中的不畅快,目光平静地望著远方:“老徐,没必要这样。”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坚定:“路都是自己选的。”
“他们为了心中道义回古剎禪,没有错。”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而你—
徐方银转过头,直视张悬的眼睛:“也没有错。”
他虽然脾性急躁,但其实是极隨性洒脱之人,对於朋友的决定不会发表意见,此刻还有心思安慰张悬。
“活著,才能做更多事。”
“若今日所有人都死在那里,谁来將此事上稟朝廷?”
谁—...·
他望向古剎禪方向,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中:“来替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