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持剑的人

  三丈高的塔楼之上,张悬纵身一跃,身形如鹰隼般俯衝而下。金光在他周身流转,化作点点流萤,在人群中穿梭,带起阵阵血雾,宛如地狱阎罗挥洒的画笔,勾勒出一幅血色画卷。
  高台之上,季安寧站在和尚身侧,眼中满是震撼与敬畏。她低声问道:“大师,不下去帮帮大人么?”
  和尚目光凝重,望著战场上那道金色身影,缓缓摇头:“小施主觉得还有这必要么?”
  “確实,没必要……”
  高台下,张悬手中的斩妖剑翩若惊鸿,剑光如流水般流畅。明明从未学过剑术,可他却觉得手中长剑使得无比称心。
  手腕翻飞之间,腕间金芒流转如液態阳光,剑锋过处竟在空气中灼出焦痕。
  每当一个匪徒举刀朝张悬劈去时,眾人只看到金光在瞳孔残留的彗尾——匪徒保持著衝锋姿势僵立,咽喉处缓缓浮现血线……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塔楼之下已叠满了尸体,盘踞雁盪山、享有赫赫凶名的狼匪,在张悬手中竟无一合之敌。满地断肢碎骨將这片土地衬成了人间炼狱,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味。
  带著季安寧下了高台,和尚心思沉重地走到张悬身边,只是待他与张悬对视,顿时为之一愣。
  那双眸清亮透彻,仿佛一汪清泉,这绝不是嗜杀成性之人该有的眼睛。
  见和尚看来,张悬眉锋一挑,调侃道:“和尚,你这什么眼神?怕我杀红了眼,连你一块儿砍了?”
  和尚鬆了口气,他双手合十道:“贫僧怕大人杀气太重。”
  一旁的季安寧皱眉问道:“杀人...不该有杀气吗?”
  和尚轻轻摇头:“杀气会蒙蔽双眼,让人变成野兽。”
  张悬洒脱的笑了笑:“我不是野兽。”
  和尚粗糲的浓眉高高扬起:“那大人是?”
  “持剑的人。”
  说罢,张悬周身金光收敛,右臂一震,沾满鲜血的剑身瞬间清亮。
  “走吧,时间尚够。”
  和尚与季安寧並不知道张悬口中的时间指的是什么,却都默契的没有追问,跟著张悬的脚步朝眼前偌大的山寨腹地前进。
  经过昨夜那炼狱般的试炼,张悬现在已经极为精確的估算自身精气消耗了。
  包括先前“十方金光咒”仅仅只覆盖手指,接住那狼匪一刀,这种细微操作他现在也是信手拈来。
  和尚觉得张悬与之前截然不同並非武断的判断,因为事实却是如此,如今的张悬,光论战斗力来说,已是云泥之別!
  ……
  “老三,冬日快到了,该忙些正事了。”说话之人头大如斗,身如熊羆,端坐在虎皮大椅上,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房樑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说话之人则是雁盪山二当家,岩熊,一身横练功夫已趋於大成,抬手间便可开山碎石,雁盪山狼匪便是他与匪首汪海这些年一拳拳打出来的名號。
  其身边,斜靠坐著个约莫四十出头的瘦削男人,三角眼,頜下留著短须,额窄唇薄,嘴角长了颗癩子,有几分民间常说的尖嘴猴腮之相。
  这人名为丁隱,早些年是大周边陲一带声名狼藉的採贼,性情狡诈残忍,一身轻功出神入化,这也是这廝作恶这么多年依旧能逍遥法外的原因。
  三年前被狼匪首领收编,成了雁盪山狼匪三当家。
  虽说丁隱贵为狼匪三当家,可在性格暴虐的的岩熊面前,他也不得不收敛些。
  “二哥说的是,小弟明儿就点齐人马,去把周边六县的女人、孩童全部虏来。”丁隱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岩熊摇晃著如斗大的脑袋,沉声说道:“倒不用全部虏来,弄来一半就行了,要是明年也是这等光景,咱们今年把周边县子的人都吃绝了,明年寒冬俺们要怎么熬过去?”
  丁隱连连点头称是:“还是二哥想的周到,也得给那些两脚羊留些种的。”
  见丁隱起身准备离去,岩熊喊住了他:“女人选些年轻水灵的,俺与大哥虽不像你这般急色,但也有需求。还有,孩童多选女娃娃,女娃肉嫩……”
  “——好吃!”岩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丁隱哈哈大笑:“又不是第一次做这活计了,小弟晓得。说起来昨儿下山找乐子,確实碰见个极品,不过是个哑巴,否则少不得要弄上山来让二哥也尝尝鲜。”
  岩熊本听丁隱这等丛老手都说是极品,还来了几分兴致,可后又听到是哑巴,顿时索然无味。整个山寨谁不知道他岩熊看上的女人,一定要会叫,听著对方临死前的惨叫,他才有“性致”。
  正当两人谈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当家,三当家,不好啦!”一个身著狼皮、背著弓箭的猎户打扮壮汉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丁隱皱眉,这是他的亲卫疯牛。
  “何事慌张?”丁隱冷声问道。
  疯牛脸色惶急,来不及抹去一脑门的汗水,冲两位寨主抱拳道:“敌…敌袭!”
  听到这话,岩熊腾得一下站起身来,抄起身侧大刀,眼色不善地盯著疯牛:“来了多少人,是翀州府的兵还是盘龙山的那帮孙子找茬来了?”
  丁隱脸色阴沉,一双三角眼中满是阴惻惻的神光:“应该不会是翀州府的人吧,咱给赵千户上供了那般多的银钱,要是州府有针对咱们的行动,赵千户应该会有消息过来。”
  “那就是盘龙山的那帮孙子了,敢来我雁盪山撒野,爷爷要让那群孙子有命来没命回!”岩熊双目圆瞪,言语间满是凶厉之气。
  盘龙山虽然也是这方地界响噹噹的悍匪组织,可整体实力比雁盪山的狼匪逊色不少,所以两人都没把对方当回事。
  丁隱犹豫一瞬,问道:“要不要去喊上大哥?”
  昨日有贵客上门,被大头领汪海亲自迎进了密室,至今闭门未出。
  岩熊皱眉:“说不准有什么重要的事商议,还是再等等吧,若是下午依旧没消息,我们再去请示。”
  见两位当家不疾不徐地聊起天来,疯牛急得满头大汗:“不是不是,两位当家,不是盘龙山的盗匪,对方只有一人,已经快杀到聚义堂来了!”
  “一人?”丁隱、岩熊具是一愣。
  “对,其余还有两人跟著,一个和尚和一个小娃娃,不过那两人都没动手,出手的只是个年轻人,看穿著像是官府的人。”
  丁隱、岩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
  “先走!”丁隱身为採贼,对於危险的嗅觉异常灵敏。整个山寨一百二十余人,能被对方一人杀到聚义堂,说明外面的手下几乎已被杀穿,这等身手简直恐怖。
  “我去通知大哥。”岩熊看似莽撞,却也並非蠢人,否则也不能跟著大当家汪海闯出狼匪这偌大名声。
  两位当家的举动看得疯牛一愣。他以为稟报此事后,两位当家的会勃然大怒,衝出去与那煞星斗上一斗,想不到竟是二话不说,就准备撤离。
  就在几人准备离开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被一股巨力轰然击碎,木屑四溅。
  “哟,都在呢!”
  隨著这声热情的招呼,烟尘渐散,一道金色身影缓步踏入,手中长剑闪著淡淡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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