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东海之畔
“神君，地皇之事，確非寻常，牵扯甚广……”
太白金星硬著头皮，试图给出一点口头保证，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昊天上帝给他的旨意里，有承诺庇佑黄河水府的內容，但那庇佑是个笼统的概念，绝不是指面对一个即將突破的巫主和龙族这种级別的敌人时，签下生死保障协议。
“此事，此事重大，需要请示陛下。”
他终於还是把这句万金油的话说了出来，语气里带著显而易见的无奈和一丝藏不住的狼狈。
玄溟脸上那副犹豫又带著贪婪的表情恰到好处地转为了一丝失望。
他嘆了口气，拱手道：“原来如此，那本君便等天庭的消息吧，只是这风伯部，催得急啊。”
催得急？
那分明是你拿来堵我的藉口！
太白金星心里咆哮，却也无可奈何。
得不到玄溟明確的归顺承诺，手中的敕封旨意自然无法递出。
他捏著那捲金光闪闪的旨意，只觉得沉甸甸的，不是分量，而是屈辱。
“既如此，老朽便先回天庭，向陛下如实稟报神君的顾虑。”太白金星说完这话，冲玄溟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便匆匆起身，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水府大殿之中。
宽敞的水君大殿內，送走太白金星后，玄溟三人面上的客气笑容瞬间收敛。
宓妃微微摇头，秀眉轻蹙，“新任天帝有失帝风……”
想要黄河水权，却无任何实质保障，尽想著空手套白狼，要知道，君择臣，臣亦择君。
玄溟頷首，“此次回绝，应该还能拖延一阵，也探出天庭的底蕴，如今大罗之境应该极少，或者没有，否则太白金星不会如此为难。”
他的目光转向雨师妾：“雨师，关於风伯部，你还有多少了解？”
雨师妾想了想，答道：“风伯大巫陨落后，其部族便衰落了许多，残部退守至太行山东，东海之畔。
据臣所知，虽然族人数量锐减，但巫族的血脉强悍，依然不可小覷。
那位即將突破的巫主，是风伯大巫的后裔。
別的属下倒是不知，只是他们今日之举，虽令属下不齿，但却也符合巫族霸道的作风，而且巫族內部对神性的普遍敌视。”
雨师妾小心的回答，不偏不袒，怕引起玄溟不快，她的心中则是希望玄溟多接受一些巫族。
大劫之后，巫族的处境一落千丈，与之前的雨师部落相似的的巫族部落不知多少。
玄溟点点头。
太白金星和风伯部落的到来让他意识到，黄河水府已经暴露在眾多势力的视线中，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出击，儘快整合力量。
“既然如此，与其等他们再来寻衅，不如我亲自走一趟。”玄溟语出惊人，“去会一会这位风伯部的巫主。”
宓妃和雨师妾皆是一惊。
“神君不可！”宓妃连忙道，“风伯部行事霸道，神君亲往，恐有危险。”
玄溟摆了摆手：“无妨，他们巫主尚未突破，对我造不成致命威胁。”
他看向雨师妾，“雨师隨我同去，你乃巫族，或许更容易了解他们。”
雨师妾点头应是，心中却泛起复杂的情绪。
面对曾经同根同源的部族，她既有警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亲切。
玄溟带著雨师妾，悄然离开了黄河水府，循著风伯部族地的方向，一路向北，进入太行山东脉的地界。
太行山东，平原广阔，人族部落星罗棋布。
两人一路飞行，也偶有落下，混跡於人族村落之中。
他们发现，人族的生活方式与河洛之地有著明显的区別。
这里的人族人高马大，更加崇尚力量。
而令玄溟和雨师妾感到意外的是，大多部落的神龕里，供奉著祖巫天吴以及风伯大巫的神像。
“老丈，你们这里也供奉著风伯大巫啊？”
玄溟在一个小村落里，找了个正在编竹篮的老人閒聊。
他如今是一副温文尔雅人族青年模样，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老人浑浊的眼珠看了玄溟一眼，慢悠悠地说：“供奉风伯大巫？嗐，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早些年，咱们这儿妖兽可多了，时不时就跑出来吃人。
天上的仙人也瞧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
只有那些巫族战神，偶尔会来帮衬一把。”
“巫族不是挺霸道的吗？”玄溟不经意问道。
老人笑了，露出缺了几颗牙的牙床：“霸道？谁不霸道啊？仙人下来，还清高的很呢，而且规矩也多著呢。
巫族汉子是瞧著凶，可他们来的时候，只要我们好好供奉天吴祖巫和风伯大巫，记住他们的恩德，心怀敬畏便可，有时会要一些血食祭品，但都是我们力所能及的。
比那些动不动就要咱们立长生牌、建大庙的仙人可省心多了。”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英武的画面，眼神里闪烁著敬畏和年少的嚮往：“尤其是风伯部那些战神，一身肌肉块，舞著大斧，吼一声就能震死一片小妖。
村里的年轻后生们，都羡慕得很，天天嚷嚷著要学巫族炼体呢。”
玄溟和雨师妾对视一眼，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听这老人的描述，风伯部在这些偏远人族部落中的形象，並非是之前遭遇的那么恶劣。
至少在斩妖除魔这一块，他们做得比高高在上的仙人要接地气得多，也更受底层百姓的欢迎。
旁边的年轻人闻言，神色中带著几分嚮往：“是啊！前几年，一只虎妖扰乱村子，眼看著就要撑不住了，一位风伯部的战神从天而降，他速度快得像风一样，几下就將那虎妖撕碎了！那霸道的身影，简直让人热血沸腾！”
玄溟和雨师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
玄溟和雨师妾离开了那个部落，继续前行。
这段意外的见闻，让他们对风伯部的印象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他们看到了风伯部作为巫族残部，在衰落中依然保留的一丝古老传承的对人族的庇护义务，虽然行事依然带著巫族的“霸道”，但似乎並非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味索取。
之前对雨师妾承诺的，他们不吝嗇功德的说法，似乎也並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穿过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玄溟和雨师妾来到了东海之畔，这里地势险峻，常年笼罩著一层急烈的罡风。
在罡风的掩映下，一座古老而庞大的山寨轮廓若隱若现。
临近山寨，一股浓郁而精纯的巫力扑面而来，带著特有的苍凉和野性。
同时，一股强烈的敌意也隨之而至。
守卫山寨的巫族战士，身形高大魁梧，肌肉虬结，皮肤上刻画著神秘的巫纹。
他们手持骨质或石质的武器，双眼死死地盯著靠近的玄溟和雨师妾。
“止步！此处乃风伯部禁地！神灵，滚回你的神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