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劫数再起
三月时光如白驹过隙。
洛水两岸，风调雨顺，五穀丰登。
清晨的薄雾笼罩著河面，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河畔的村落炊烟裊裊，孩童的嬉闹声与渔夫的號子交织成一片祥和。
玄溟立於水浪之巔，俯瞰整条洛水。
如今的他，已彻底掌控了这条古老的水脉。
疏通淤塞，调节风雨，甚至以洛水印为引，將支流暗渠梳理得畅通无阻。
“神君。”
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
宓妃捧著一卷玉简走来，发间簪著的明珠隨著步伐轻轻晃动。
她如今已褪去了初入神道时的生涩，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水韵灵秀。
“这是本月各军司呈报的功绩簿。”
她將玉简递上，“按神君定的规矩，斩妖除魔者赏香火十道，疏导水脉者赏五道……”
玄溟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嘴角忍不住抽搐。
三千神军，本月竟斩妖七百六十三头！
“这帮杀才……”他揉了揉眉心。
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英灵，如今穿著金光闪闪的神甲，扛著“护正诛邪”的大旗，把洛水流域的妖族收拾得哭爹喊娘。
敢违反洛水律，三次警告不改？
神军铁蹄直接踏破洞府！
最离谱的是蚩戎那廝，上月竟带著巡河司一路杀到黄河入口，把冯夷残部设的暗哨连锅端了。
回来还振振有词：“末將只是『巡河』，谁让他们越界的？”
“神军消耗的香火比预计多了一倍。”宓妃轻声道。
“不过……”她忽然抿嘴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两岸新立了三千座河神庙，本月收到的香火愿力反而涨了十倍。”
“十倍哟~”宓妃伸出十根玉葱般的手指，在玄溟眼前晃了晃。
玄溟一怔，隨即恍然。
也是，人族最是务实。
见神军真能护佑一方，祭祀自然虔诚。
如今洛水流域的百姓，连孩童都知道“拜上帝不如拜河神”。
毕竟，那些金甲神將可是真会提著妖头巡街的！
“既如此，按功行赏便是。”
他挥袖，立於洛水中央的【洛神像】大放金光，香火愿力如雨洒向水府各处。
远处立刻传来神军將士的欢呼。
宓妃忽然凑近半步，吐气如兰：“神君，我的那份呢？”
玄溟呼吸一滯。
女子仰著脸，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影子。
她如今已至炼神返虚后期，周身水灵之气纯净得令人心惊。
这修炼速度，简直是在羞辱洪荒眾生！
尤其是与他自己一比较，心累。
“你……想要什么？”他乾咳一声。
“我想学天罡神通。”宓妃眼睛亮得像星星，“就是神君那日一言定洛水的『伏波』！”
玄溟差点被口水呛到。
天罡神通？
寻常真仙苦修千年都未必能悟一门，她一个未成仙的小修士就敢惦记？
“等你成仙再说。”玄溟板起脸。
宓妃嘟囔著“小气”，忽然指尖一勾。
“哗啦——”
整条洛水突然掀起浪，在空中凝成一尾栩栩如生的水凤凰，绕著玄溟飞了三圈，才譁然散落。
【地煞神通：御水】！
“……”
玄溟面无表情地转身。
不能比，真的不能比。
他若不是有天馈，可能一辈子都领悟不了一门神通。
———
正午时分，水府正殿。
玄溟高坐神座，下方十二名神將肃立。
经过三月磨合，这支神军已初具气象。
金甲映日，战戈如林，肃杀之气凝成实质，在殿顶结成一片血色云霞。
“稟神君！”蚩戎抱拳出列，声如洪钟，“黄河水族近日频繁试探，末將抓了几个舌头，拷问出些消息。”
他挥手掷出一颗留影珠。
光影中，一条断角的水蟒哀嚎：“西海龙宫派了使者联繫了黄河下游的溺神妖王，说要为敖涇报仇，还联合了冯夷旧部……”
玄溟眸光一冷。
果然来了！
【乙上·龙女復仇】的劫数，终究躲不过。
“溺神妖王？你们可知？”玄溟面露凝重。
苍黎也面带凝重，回道，“君上，从黄河水族口中得知，溺神是黄河九大妖王之一，位於黄河九曲的弱水域，距离河洛交匯处三十万里之遥的下游。”
玄溟頷首。
“山岳。”
他看向那位肩扛山岳虚影的壮汉，“镇河司近日加强戒备，尤其是洛黄交匯处。”
“末將领命！”
“苍黎。”
苍黎躬身待命。
“你带监察司暗中排查，看看境內是否还有妖族暗桩。”
“老朽省得。”
待眾將退下，玄溟独坐殿中，指尖轻叩神座扶手。
看来不止【龙女復仇】
连带【乙上·河伯之爭】也一同来了。
妖王……
能够称上妖王的都是金仙境的大妖。
所幸。
洛水位於人族腹地。
如今又是天皇证道在即。
人族气运空前绝后。
一眾妖王应该不敢大规模妄动。
但也保不住有的妖王被蛊惑入劫。
不过，如今玄溟自己一统洛水，庞大的香火供奉令他在洛水有把握与妖王一战。
眼下趁著还未起劫，先將水府神职补齐。
三千神军要抵抗域外入侵，但內政运转还需专业神官。
呼风唤雨的风伯雨师，调理水脉的河工水吏，甚至掌管文书的案牘仙官……
“雨师遗部……”
他摩挲著青铜车辕上那枚雨师面具。
“该去见一见了。”
…………
洛水西北三万里，黑云压境。
玄溟踏夜独行，衣袂翻飞间带起细碎水雾。
中紧握的雨师面具微微发烫，青铜纹路在夜色中泛著幽光，指引著他来到一处荒芜的河谷前。
“就是这里了……”
玄溟双目微眯，法眼穿透重重水雾，谷中景象顿时清晰可见。
忽然，玄溟剑眉一蹙，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身形一闪，便快速融入於水雾之中。
“哈哈哈！找了你们整整三百年，今日总算让本公子逮著了！”
半空中，妖云翻滚，一个身披黑鳞战甲的少年凌空而立，九颗狰狞鸟首张扬舞动，每颗头颅都吞吐著不同的水火之力。
谷底，数百名雨师族人背靠绝壁，浑身浴血，被妖兵重重围困。
“巫族余孽，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九头虫的狂笑在谷中迴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