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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主公!

  刈谷城下的狂热吼声如潮水般涌向四周原野。
  而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十余名僧侣如磐石般静立於此。
  为首的一位大和尚身披墨染袈裟,一手持锡杖,一手捻动佛珠,目光沉静地凝视著城台上接受万民欢呼的年轻领主。
  “师尊,该启程了?”身后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僧人捧著行囊轻声请示,眼角余光却瞥见师父的锡杖尖端已深深陷入泥土,仿佛在山坡上扎了根。
  大和尚目光未移,缓缓道:“传告僧眾,自今日起,我等於刈谷城驻锡。”
  年轻僧人闻言,手中包袱险些跌落,失声道:“师尊?!您莫非以为……这位东信义,便是您苦寻多年能令『眾生安稳』之人?”
  大和尚不答,反问道:“宗乙,我等在此旁观数日,你看到了什么?”
  恰在此时,刈谷城下又爆发出震天欢呼——原来是东信义宣布免去所有领民一年的栋別钱。
  那宗乙目睹此景,才撇嘴答道:“弟子只瞧见一个用钱粮收买人心的暴发户!”
  “是吗?”大和尚微微一笑,“寻常大名筑城亦用钱粮征夫,但民夫始终如牛马般受其驱使,备受压榨。可你再看看他们……”
  宗乙顺著师父的手指望去,城下那些仰望著城台的领民脸上,竟泛著如同丰收稻穗般的金黄色光彩,更有不少人已向东信义匍匐跪拜。
  “你再闻一闻……”
  大和尚抬手轻拂山风,风中裹挟著米饭的甘甜与味噌汤的温暖气息。
  他的声音如古寺梵钟般沉厚:“《华严经》有云,『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此君並非暴发户,乃画师也——他所勾勒的,是『希望』。”
  宗乙若有所悟,可依旧蹙眉道:“可……以財帛诱民,这与商贾何异?终究是落了下乘。”
  “痴儿!”
  大和尚一声顿喝,“若仅仅是散財,以那些愚夫的性子,城下早已是爭抢斗殴。可你看看眼下——民夫们有序劳作,老弱妇孺熬汤煮饭,孩童分发钱粮;入耳是欢声笑语,入目是人间烟火。其中深意,你还悟不透么?”
  宗乙怔住了,良久方才喃喃道:“他……他们竟是將这筑城视为了自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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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宗乙啊,你莫要將心力尽付军阵,该多参悟一些佛法人心才是啊。”
  大和尚轻嘆一声,在宗乙的赧然中缓缓低语:“甲斐武田公最擅以金帛动人心,以『风林火山』慑军威,但终究还是难逃『利诱』与『威逼』。而此东信义……”
  他指向城下那些因兴奋而满面红光的农夫,一字一顿:“虽亦用钱帛,却让螻蚁般的草民,尝到了『尊严』的滋味。”
  “战国浊世,眾生皆墮无间地狱,”大和尚的声音透著悲悯,“各大名无不竭力盘剥,纵使是一向宗的门徒亦向民眾索取『兵粮券』。但观此新主——”
  他又一次地指向刈谷城。
  那里,东信义已经走下城头,步入人群,与卑微的农夫们谈笑风生。
  大和尚眼中泛光,言语感慨:“他不以刀枪胁迫,不以人质挟制,仅用永乐钱与『尊严』二字,便换得万民心甘情愿筑起护身之城垣。此非贫僧所求之『眾生安稳』,又为何物?”
  “可……可他终究是武士,是个领主,”宗乙仍有疑虑,“来日若成大名主,焉知不会沦为盘剥之恶主?”
  “你这话说的没错,”大和尚忽將锡杖一抬,“但,你不如亲自去问问他?”
  说罢,他隨即转身面向身后僧眾:“为吾披上紫衣。尔等皆把薙刀的战纹布取下,悬上莲幡。隨我入城——”
  他的锡杖遥指刈谷城,“去拜謁那位以永乐钱写经,借筑城传法的东氏子。”
  ……
  刈谷城的评议厅內,阳光透过窗欞,照亮了一张张难掩振奋的面庞。
  东信义端坐主位,含笑的目光掠过麾下眾臣——石彻白兵库、牧野成定、井上信广、吉田翔太、高桥大辉等人俱在座,眼中无不闪烁著由衷的敬畏。
  四日前,他们尚为水野家反攻忧心忡忡;而今,新城巍然矗立,领民们的狂热更令希望犹如旭日初升。
  “主公……真乃神佛凭依!”井上信广忍不住讚嘆,“三日筑城,闻所未闻!”
  眾人纷纷頷首称是。
  东信义笑著摇头,目光却落在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堀秀重身上。这位素来桀驁的武士,此刻正垂首盯著榻榻米,显出了几分罕见的侷促。
  “秀重。”东信义忽然开口,话语中带著几分调侃,“你可还记得我们的赌约?”
  评议厅霎时静默,所有目光聚焦堀秀重。
  堀秀重脸颊瞬间涨红,抬眼看向东信义,嘴唇翕动几下,却发不出声来。
  “嗯?堂堂武士,竟想赖帐不成?”东信义故意拖长语调,眼中笑意不减。
  “我……”堀秀重咬紧牙关,终於挤出两个字,“……主公。”
  “什么?”东信义夸张地侧耳,“我听不清啊。”
  眾家臣忍俊不禁,低笑四起,眼神却充满期待。堀秀重乃公认的智勇之將,若能使其真心归服,对眾人亦是莫大鼓舞。
  堀秀重羞恼地瞪视眾人,终是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东信义,朗声道:“主公!”
  这一次,声震屋宇。
  东信义脸上的笑意却骤然敛去,代之以极为罕见的郑重。他起身走到堀秀重面前,深深俯身一礼。
  “秀重……以及诸位。”
  他环视眾家臣,声音低沉而恳切:“我自知眼下微末,仅据刈谷一城,兵寡力薄。然诸位仍愿忠心追隨,这份信重,东信义——此生不负!”
  眾家臣都一时怔住。
  武士效忠主君本乃天经地义,何曾有过名主如此郑重致谢!
  “主公!”石彻白兵库率先伏地,声音微颤,“臣等愿效死命!”
  “愿效死命!”牧野成定、井上信广等人亦纷纷土下座,额头紧贴席面,齐声高呼。
  唯有堀秀重没动。
  他眼神复杂地凝视东信义,喉结滚动,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中。
  待眾人直起身,他才终於开口,声音沉鬱如山岩:“臣下堀秀重,为先前行止无礼,恳请主公恕罪。”
  言罢俯身,他將额头重重叩下。
  “自今日起,此身此命,尽付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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