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爆炸

  对付岭穗粤还是需要安抚华启的,所以不能直接武装包围搞这么大动静,伊简拿著批准先从警队摇了点人。
  蜀奕川没办法拖延时间。
  他低垂眼眸,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的队友,与旁边驾驶位的沈凇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凇握著方向盘,浑身紧绷著,她不断深呼吸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有哥哥姐姐们在,有迟钟在……总归不会有事的。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放弃现在的人类身份,再藏几年。
  半个小时后,华启大楼。
  蜀奕川与伊简同时到达,后者带著一些联邦执政部门工作人员来把控全局。
  “华启老总犯事了?”蜀奕川装作很轻鬆的样子,掏出证件让人带路去楼顶,凑到伊简旁边小声嘀咕,“偷税漏税还是干什么了?这混蛋,骂了这么多遍还敢犯,该打一顿。”
  伊简盯著不断上升的数字,平静道,“他要是逃了,会是谁通风报信呢?”
  蜀奕川没忍住,眼瞳缩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原样。
  电梯內非常沉默。
  蜀奕川没再说话,沈凇垂眸盯著脚尖,也不吭声。
  大楼內来人的风声肯定比他们上楼的速度快,电梯门一开,岭穗粤的秘书赵临渊已经站在门口等候,“晚上好先生们,请问——”
  “岭穗粤在哪?”
  伊简抬手,差点把批准贴赵临渊脸上,一句废话不多说。
  赵临渊后退半步,迅速在批准上扫了一眼,隨后视线並未偏移,恭敬地带他们前去岭穗粤的办公室,“岭董事长就在办公室。”
  推门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
  蜀奕川与秘书擦肩而过的时候对视了一眼,后者眨了下眼,神情平静。
  伊简站在办公室中间,没看见岭穗粤人,他回过头去看赵临渊。
  赵临渊蹙了下眉,点开通讯器拨打电话。
  漫长的等待之后,是机械女音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伊简挑眉。
  赵临渊皱著眉,换人,拨岭紫荆的,没人。拨岭澳莲的,也没人。
  伊简靠著办公桌,“给我调监控。”
  但是这个华启大楼哪里有监控,哪里没监控,岭穗粤可是一清二楚。
  办公室没有监控,岭穗粤怕被偷看,特意没有安装,也经常会让沈辽用异能排查一遍有没有窃听器之类的,保密性很好,他寧可丟了机密文件损失千万,也不能让自己的神明身份泄露。
  门口的监控只拍到他和两个妹妹进门。
  凭空消失?
  空间漩涡?
  隱身?
  伊简这下不准备再留情面了,按著通讯器联繫各大武警部摇人过来,抬手一挥,“封锁大楼,可进不可出,搜!”
  “是!”
  诺依申请到最高权限,直接介入大楼的网络从监控中搜索,同时大楼內属於华启的技术人员维护核心机密不被诺依偷窃,其中包括华启和丛林的一些交易。
  诺依伸出思维触手尝试去碰,被挡了下来,她便没再继续攻击。
  “找到了。”诺依匯报导,“有三个地方都监控是被人为替换了画面的,一个是岭穗粤办公室门口,一个是专用电梯,一个是地下停车场负二层出口。”
  伊简问:“可以復原吗?”
  诺依:“不可以。锁定时间晚上八点二十七分,替换时长八分钟。”
  伊简看了眼表。
  八点二十七,距离墨空批准他逮捕岭穗粤只过了两分钟。
  “替换监控需要多久,诺依。”
  “因人而异,无法確定。”
  两分钟內,有谁知道了逮捕的事情?
  谁泄密了?
  只有两分钟,知道的人不多,可以一个一个查。
  诺依:“根据替换的时间可以计算出,岭穗粤,岭紫荆和岭澳莲离开办公室,乘坐电梯,专用电梯不会被打扰,按照计算会抵达负二层停车场。停车场內监控少,电梯出口没有被替换,其他地方不见三人踪跡。”
  “去停车场搜查,停车大门封锁,禁止任何车辆离开。”
  几乎与伊简到达华启大楼的同一时刻,墨空也抵达了郊区的別墅。
  本来,司令长应该待在大后方被安全保护起来,但是墨空不確定对方都有什么异能,他觉得谁领队都没有自己保险。
  突发情况太难把控,闪耀和时以都不在,墨空现在不相信其他人。
  夜幕如墨,浓稠地泼洒在大地上,中式风格的別墅静静矗立在草坪中央,林浮闽买下一大块地皮,所以与其他村民还是有些距离,不希望秦杉时被打扰到。
  別墅像是一座被黑暗吞噬的孤岛。
  四周,数十辆军车悄无声息地停下,车上迅速涌出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在夜色中宛如训练有素的暗影。
  刑天缓慢进入別墅,隱匿在黑暗中,没有打草惊蛇,部队军人迅速疏散周围群眾,不明所以的村民还探头探脑地看,小声嘀咕。
  士兵们手持枪械,枪口一致对准別墅,迅速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投在別墅的外墙上,犹如一道道冰冷的柵栏。
  別墅內一片漆黑,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透出,仿佛是一座被废弃已久的空宅。
  没有灯光,没有声响,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偶尔有微风吹过,吹动著別墅外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更衬出这份寂静的诡异。
  得到指令,第一批人员跟在刑天之后进入別墅。
  踏进大门的第一个人在脚步落下的瞬间——
  “咔。”
  是石板裂开的声音。
  周遭的世界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包裹,所有人大气不敢喘,静謐得近乎诡异。每一丝空气都像是被冻住,没有一丝流动的跡象,万籟俱寂,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微弱声响。
  突兀的声响瞬间打破了平静,让人心猛地一紧,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寒毛不受控制地竖起。
  所有人第六感在这一瞬间疯狂敲响警钟,最前面是人下意识低头看去,视线还没有捕捉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听到了刑天爆发出的尖锐的警报声!
  剎那间,別墅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撼动。炽热的火光从別墅內部喷薄而出,越过所有窗户玻璃,如同一头被封印许久后重获自由的猛兽。
  隨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中而起,仿佛要將整个世界撕裂,音浪如汹涌的潮水,以別墅为中心疯狂向外扩散。
  那火焰,橙红中透著亮黄,裹挟著滚滚黑烟,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天而起!原本坚固的別墅外墙在这股力量的衝击下,如脆弱的纸牌般瞬间崩塌,砖石、玻璃、木材等建筑碎片伴隨著火焰被拋向高空,又噼里啪啦地散落四周。
  爆炸的衝击波將周围人员和车辆全部掀飞出去,墨空站得比较远,但还是被波及到,燕霽初侧身一挡护住墨空,抱著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暗地里用力磕在马路上,硬生生断了自己的手臂。
  洛之豫说,要稳住自己的身份,不能起疑心。
  要慢一点,让消息扩散一点,涉及人员多一点,这样才不会怀疑到燕霽初头上。
  热浪扑面而来,像无数滚烫的针,刺痛著周围人的肌肤,强烈的火光將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映红了每一个目睹者惊恐的脸庞。
  冲天的火焰好似连接天地的炼狱之桥,不断翻滚、跳跃,吞噬著周围的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南维耶里踩著火焰能量在爆炸瞬间弹射而出,迅速离开爆炸中心,衣袂在风中烈烈作响,仿佛一面猎猎飘扬的战旗。
  他周身被熊熊燃烧的火焰环绕,炽热的金芒夺目至极,每一次跳跃都似在宣告著无与伦比的力量,在黑暗中照亮冷峻的面容。
  ——“別杀人。”
  ——“儘量,不要屠杀……人类光是活著,就用尽了全力。”
  南维耶里在这一刻是想要扩散火焰把周围一切都吞噬掉的,无论是围剿他的军队还是无辜的平民,都会被他的火焰吞得一乾二净。
  这样就可以爭取很多很多逃离时间,也给他们爭取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想起秦杉时惨白著一张脸,怕得浑身发抖还要拦住他不能大开杀戒的样子,南维耶里想,真正的爱民如子也不过如此了。
  ——“很多人都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希望,不要屠杀,儘量不要……”
  唐晋原把他拽走,回头向南维耶里致歉。
  他的家人也认为他是异想天开。
  都被逼上绝路了,秦杉时还在想著那些来围剿他的军人,周围那些普通村民,都是人。
  是家人心中的牵掛,是游子在外的唯一掛念,是活生生的个体。
  光是活著,就用尽了力气。
  不要屠杀。
  南维耶里收拢了火焰,只是炸了別墅,在爆炸腾升的时候迅速撤离现场。他周身被火焰包裹,速度达到最快,將田野照亮一瞬,隨后钻入层层楼房之中消失不见。
  “司令长!异能者跑了!”
  墨空撑著滚烫的地面站起来,垂眸看了眼额头流血的燕霽初,后者也是第一时间关心他的身体,“司令长,您没事吧?!”
  “谢谢。”墨空抬起头去看那熊熊燃烧的房子,爆炸范围很明显控制住了,只是將內部的房子毁掉,“追!”
  有人泄密。
  不是人质,绝对不是,南维耶里根本没有谈判的打算,只是一味的杀戮。再者,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在这个关头爆炸,恐怕是为了掩盖这房子里的什么踪跡。
  天空被撕开一道银白裂痕,几架战斗机风驰电掣般呼啸而来。机身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著冷峻的金属光泽,尖锐的机头如同一把把利刃,划开厚重的云层。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降低高度,机翼两侧的气流被剧烈扰动,形成肉眼可见的涡流。
  消防部门迅速出动,急救车挤开人群奔向伤员,墨空看著火焰腾升,心中稍微有些对策。
  神殿没有真正公布南维耶里叛变,那他就属於神殿。
  不管接下来这些神是死是活,他都要咬死他们就是被南维耶里所杀,被神殿所害。
  他们死了最好,没死,那就要在他们找到迟钟之前杀了他们。
  “封查路口,封锁高速,发放通缉令,天眼巡逻。”
  高压水枪喷射出强大的水流,犹如一条银色的巨龙,向著肆虐的火焰扑去。水流与火焰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
  燕霽初被扶上救护车,望著那冲天的火焰,黑烟滚滚而起,遮天蔽日。
  有很多照片……这十九年,很多值得珍惜的定格瞬间。
  还有很多纪念品,这个家是他们齐心协力布置的,不是他在外面加班劳累时隨便一歇的房子,是家。
  迟钟当年的府邸已经被拆了,大基建时代到处翻新,整个长安都没留下多少古建筑。
  小时候的家被拆掉,齐鲁还掉了好几滴眼泪。
  现在这个家也被炸毁了。
  他想,燕察年恐怕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想起燕察年在梦里抱怨说他老是在外面加班不回来,他都找不到人了,燕霽初哭笑不得问他你怎么还不走,燕察年指指点点说我等景宝回来,他想等等锦乖,看看这俩孩子怎么样了。
  他们回来了,燕察年好像放心了,这一年燕霽初再也没有梦到过他。
  到底死亡和偷生哪个更好。
  如果是我战死沙场……
  【哥!】燕锦安的声音忽然在他脑子里炸开,燕霽初眸色一动,什么念头都消失了,安静听著锦乖嘰嘰喳喳匯报情况。
  【我们藏好啦,晋哥要去华启大楼接粤哥他们,你可要藏好了,千万不要受伤!哥哥保护好自己!锦乖会乖乖听话的,也会保护好景哥的!】
  燕霽初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手臂。
  没事,这一次受伤换墨空的视线里没有探究,还算好,他没有怀疑自己暴露,是值得的。
  【阿粤,你们怎么样?】是岭桂溪的声音,他断了手臂,在后园恢復自己,燕霽初还不知道他的情况。
  岭穗粤回道,【还好,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
  燕霽初扭过头,看向墨空。
  隨后,视线往下移动。
  地下十米,淮苏的【上帝之眼】笼罩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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