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奥地利 俄国 法国
第484章 奥地利 俄国 法国
1876年9月19日,傍晚7点。
圣彼得堡,冬宫。
华丽的水晶吊灯下,沙皇亚歷山大二世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他的脸色在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阴沉。坐在他对面的是奥地利特使朗尼克男爵,一位经验丰富的外交官。俄国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亲王则站在沙皇身旁,不时低声提供建议。
“沙皇陛下,”奥地利朗尼克男爵不紧不慢地说道,“维也纳的建议很简单一一我们可以借著保加利亚起义是奥斯曼煽动的这个理由,要求奥斯曼帝国將克尔克拉雷利省、埃迪尔內省、哈斯科沃省交给俄国作为赔偿。”
亚歷山大二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警了戈尔恰科夫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难道我们要承认连一个小小的叛乱都平定不了,所以无法参与瓜分奥斯曼的盛宴吗?
戈尔恰科夫亲王立刻领会了沙皇的意思,轻咳一声接过话头:“男爵阁下,我们已经让驻君士坦丁堡大使尼古拉·巴甫洛维奇·伊格那提耶夫伯爵向奥斯曼政府提出了严正抗议和赔偿要求,同时要求他们立即制止这种挑行为,遵守国际条约,维护地区和平。”
朗尼克男爵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伟大俄国的作风啊。难道所谓的保加利亚起义並不像《俄国土地报》上报导的那样只是个小麻烦?
如果这次叛乱真的给贵国造成了很大困扰,奥地利愿意派出原本计划进攻奥斯曼的军队来协助平叛。”
“哼!”沙皇亚歷山大二世重重地哼了一声,“不需要!感谢奥地利的'好意』,但这毕竟是我们的內政。”
沙皇停顿了一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自信:“实际上,我已经命令保加利亚总督採取诱敌深入的策略。这次我们要將所有阴谋叛乱的分子全部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所以叛乱看似扩大,实际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亚歷山大二世说得如此胸有成竹,甚至让朗尼克男爵对之前拿到手的情报產生了一丝怀疑。难道俄军真的是在故意示弱,等待时机將叛军一举歼灭?
男爵沉默片刻,然后试探性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么对奥斯曼的出兵时间...?”
“1877年春季。”亚歷山大二世果断地说,完全无视了戈尔恰科夫焦急的眼神暗示,“俄国將出动30万大军。你们呢?”
“陛下,”朗尼克男爵立即回应,“奥地利帝国决定出兵50万。”
“50万?”沙皇亚歷山大二世皱起眉头,“这几乎是你们常备军的五分之四了。是不是太多了?奥斯曼会有那么多阻碍吗?”
“是的,陛下。”朗尼克男爵神情严肃,“弗朗茨陛下认为,这將是近东问题的最终解决。他希望贵国也能提供相应规模的兵力。”
“灭国?”戈尔恰科夫亲王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他原本的计划是把奥斯曼帝国当作一块牛排,慢慢切割,细水长流。但看来奥地利人有不同的想法。
“是的。”朗尼克男爵又拋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而且,法国人现在完全支持我们的计划。”
“法国?”沙皇和戈尔恰科夫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沙皇陛下。”男爵解释道,“法国的银行家们在奥斯曼停止支付贷款利息后损失惨重,可能超过一亿英镑。拿破崙三世的政府面临巨大压力。弗朗茨陛下想询问,您是否同意让法国也加入到这次行动中来?”
戈尔恰科夫亲王立刻凑到沙皇耳边低声说道:“陛下,如果法国真的加入,那这就真的是最终之战了。即使英国直接出兵支持奥斯曼,也无法对抗我们三大帝国的联合力量。”
“可是拿破崙三世不是在普法战爭中损失惨重吗?”亚歷山大二世小声问道,“他还有能力发动新的战爭?“”
“正因为如此,他更需要一场胜利来巩固皇位。”戈尔恰科夫亲王分析道,“就像克里米亚战爭时期一样。一场对外的胜利可以转移国內矛盾,提高皇帝的威望。”
亚歷山大二世陷入沉思。许久,他猛地一拍桌子:“法国人想要什么?某个地中海岛屿作为海军基地?但是我记得你们已经把赛普勒斯和克里特岛这两个大型岛屿拿到手了,法国人能得到的只有一些小岛屿。”
“这需要等您同意后,三国代表在一起详细商议。”朗尼克男爵说道,“我建议可以先派代表到维也纳,然后我们一起前往巴黎。”
男爵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陛下,即使法国只出兵5万人,那也是一个重要信號。
这会向世界,特別是向英国明確传达一个信息一一我们三个大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奥斯曼只是开胃菜..:”
他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我想,印度才是俄国真正感兴趣的大餐,不是吗?”
亚歷山大二世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如果三大帝国联手,英国在近东和中亚的霸权將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俄国人一直觉得英国不是他们的对手,尤其是在陆地上,而俄国对中亚的战略也一直很成功,但是由於其他强国牵制,他们无法將全部精力放到这边,如果法国、奥地利都支持俄国,那么他有信心用二十万军队推平阿富汗,之后就是印度了。
呵,听说维多利亚那个婊子刚刚成为什么印度女皇。
印度应该是俄国皇冠上的宝石而不是小女孩过家家的东西。
“按照原计划,奥斯曼还能保留小亚细亚吗?”沙皇试探性地问道。根据15年前的俄奥密约,两国只是瓜分巴尔干地区。
“这就要看法国人的胃口了,陛下。”朗尼克男爵的回答充满暗示,“不过我想,几百万土耳其人或者穆斯林对我们三大帝国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您说呢?”
沙皇立刻明白了弗朗茨的真实意图一一完全消灭奥斯曼帝国,而不是仅仅削弱它。想到前段时间维也纳还在为被废的苏丹阿下杜勒-阿齐兹鸣不平,看来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戈尔恰科夫,”沙皇转向他的外交大臣,小声问,“保加利亚的局势真的在控制之中吗?”
老亲王犹豫了一下,附耳说道:“陛下,坦白说,情况比公开报导的要严重。但如果我们承认无法平定叛乱..:“”
“我明白。”亚歷山大二世打断了他,然后转向朗尼克男爵,“男爵阁下,请转告弗朗茨陛下,俄国原则上同意这个计划。圣彼得堡会儘快派出特使,先到维也纳商议细节,然后我们一起前往巴黎。”
“请放心,我们会按照约定时间出兵。至於保加利亚,那只不过是小疾而已。”
“陛下..:”外交大臣戈尔恰科夫亲王看了一眼沙皇,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实在是不大合理,但是被沙皇瞪了回去,看来沙皇陛下是不愿意让奥地利看了笑话。
“我相信以俄国的实力,平定叛乱只是时间问题。”朗尼克男爵外交辞令说得滴水不漏,又给沙皇打气一般,“弗朗茨陛下对贵国的军事能力充满信心。”
“还有一件事,”戈尔恰科夫插话道,“如果真的要彻底瓜分奥斯曼,君士坦丁堡的归属::
“按照1859年的约定,就是您的。法国人也无法干预这一点。”
1876年9月21日,下午3点。
巴黎,杜伊勒里宫。
拿破崙三世的私人书房里,一张巨大的奥斯曼帝国地图铺在桌上。奥地利特使安东·
冯·奥厄斯珀格伯爵正用手指著地图上的不同区域。
“敘利亚?黎巴嫩?”伯爵的手在地中海东岸划过,“这些都是富饶的省份,陛下。
或者.:”
他的手杖移到了小亚细亚南部:“安纳托利亚半岛西南边的安塔利亚省,这个临海省份出產大量穀物、橄欖油、等农產品。考虑到法国目前是粮食进口大国,获得这个地区对贵国来说將是极其合算的交易。”
站在一旁的法国財政部长塞居尔·杜佩龙皱起了眉头:“亲爱的特使先生,恕我直言,安塔利亚距离我们的马赛港有2800公里。如果算到巴黎,那就更远了。上帝啊,无论怎么说,那都將是一块飞地!”
奥厄斯珀格伯爵轻笑一声,优雅地转向財政部长:“那么请问,奥斯曼欠贵国的债务怎么办?是30亿法郎还是60亿?那可是天文数字啊。”
“这个..:”杜佩龙的脸色变得铁青。作为財政部长,他对奥斯曼帝国的赖帐行为恨之入骨。“那些该死的土耳其人!如果他们是俄国,我们確实打不到圣彼得堡去要债。可他们只是奥斯曼!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把法国多年来的援助全都拋到九霄云外了!”
拿破崙三世一直安静地听著,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游移,时不时警一眼奥地利特使。终於,他转向站在窗边的首相欧仁·鲁埃:
“你怎么看,鲁埃?”
鲁埃走近皇帝,压低声音说:“这要看陛下是否准备把奥地利和俄国当作敌人了。”
“敌人?呵。”拿破崙三世轻笑一声,慢慢转动著手上的戒指一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现在最恨的是英国人,其次是普鲁士人,再然后才轮到奥地利人。但是:“
他抬起头,直视著奥地利特使:“目前看来,奥地利似乎並没有把我们当作敌人。”
鲁埃立即接话:“陛下说得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许我们应该认真考虑这个提议。毕竟,我们已经不可能像克里米亚战爭时那样与英国合作对抗俄国了。更何况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奥地利。”
拿破崙三世点点头,然后突然叫道:“特使先生!”
正在和財政部长一起声討奥斯曼人的奥厄斯珀格伯爵立即转过身来:“陛下?”
“我想问,”皇帝的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贵国对法国的势力范围是否会给予应有的尊重?”
“尊重?”伯爵一愣。他们不是在討论奥斯曼的事情吗?难道法国皇帝想要更多?“陛下指的是..:?”
“西班牙。”首相鲁埃代替皇帝回答,“我亲爱的特使先生。”
“西班牙?”奥厄斯珀格伯爵露出困惑的表情,“您是支持卡洛斯派?希望奥地利也支持卡洛斯七世的主张吗?嗯..:”
他思索片刻:“我只能保证,如果卡洛斯能够在马德里赶走那个普鲁士王子一一现在的西班牙国王利奥波德,维也纳会在半年內承认他的合法性。”
“不。”拿破崙三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透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西班牙將成为法国的势力范围。而巴斯克地区以及纳瓦拉地区..:”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品味即將说出的话:“將成为法兰西帝国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死一般的寂静。
奥厄斯珀格伯爵的嘴巴张得老大,完全忘记了外交礼仪。
法国要吞併西班牙领土?这可不是什么殖民地,而是欧洲本土!自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以来,欧洲大国间的领土变更都需要极其谨慎。
但是等等,伯爵突然想起,自从1859年之后,这个所谓的“规则”似乎已经被打破了。
那一年,正是奥地利自己伙同法国瓜分了撒丁王国,又同普鲁士瓜分了德意志地区。
当时英国虽然抗议,但面对奥地利、普鲁士以及法国联手也无可奈何。
当然,普鲁士和法国最终文因为洛林打了一仗,双方都很惨。
现在,目標又变成了正陷入內战、实力严重削弱的西班牙王国。
“礼崩乐坏啊..:”伯爵心里嘀咕著这个刚从汉学家那里学来的东方词汇。自从1859
年奥地利开了这个头,整个欧洲的游戏规则都变了。强权即公理,弱国就是原罪。
就跟奥斯曼一样。
“那个...伟大的拿破崙陛下,”伯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需要立即向维也纳报告。这完全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
“去吧。”拿破崙三世挥挥手,语气冷淡但坚决,“明天下午这个时间,给我答覆。”
“遵命,陛下。”伯爵深深鞠躬,急匆匆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法国的几位要员。
“陛下,”鲁埃首相忧心地说,“您確定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吗?这可能会嚇跑奥地利人。”
“嚇跑?”拿破崙三世冷笑,“鲁埃,你觉得弗朗茨会为了西班牙而放弃瓜分奥斯曼的机会吗?他们想要的是巴尔干和近东、小亚细亚,而我想要的是庇里牛斯山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