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鼠窜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挣扎著穿透浓重的烟雾，照亮了血狼团营地的狼藉。
空气中瀰漫著焦糊的恶臭、鲜血的腥气以及死亡的冰冷。
原本热闹的营地，此刻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满目疮痍。
烧焦的帐篷扭曲变形，化为片片黑色的残骸；堆放的物资付之一炬，只剩下灰烬和未燃尽的炭块。
卡尔站在一片焦土上，看著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內心极度的愤怒。
他血狼团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
他一夜未眠，在火势稍歇后，便开始艰难地收拢溃散的人手。
那些侥倖逃出火海的盗匪，如同惊弓之鸟，四散奔逃，根本无心恋战。
他派出了仅剩的几名骑术不错的头目去追赶，但收效甚微。
许多人寧愿在荒野中自生自灭，也不愿回到这个被诅咒的地方。
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卡尔终於將勉强能找到的倖存者聚集起来。
清点人数。
数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堪堪百余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在火海中惊嚇过度、士气全无的步兵。
更糟糕的是，战马在大火中受惊，跑散了大半，原本近百匹战马，现在只找回了二十余匹，而且许多都带著烧伤或外伤。
卡尔看著眼前这支残兵败將，他们的眼神中只有恐惧和茫然，哪里还有半点昔日血狼团的凶悍？
他紧紧握著手中的弯刀，刀刃冰凉，却无法冷却他內心的火焰。
黑石领……雷洛……
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中迴荡，如同催命的符咒。
他带来的主力，就这样毁於一旦，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
依靠这百余人，別说攻下黑石领，就是自保都难。
正当卡尔陷入绝望之际，地平线晨曦光芒处一支军队缓缓出现。
猛地抬头望去。
那队伍越来越近，声响也越来越大。
很快，一支整齐的队伍出现在视野中。
旗帜迎风招展，刀枪林立，步伐坚定有力。
队伍的侧翼，几十名骑兵如同猎犬般游弋。
更令人胆寒的是，头顶的天空中，几个小黑点正盘旋著，正是那些该死的飞马骑士！
黑石领的军队！
他们来了！
卡尔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黑石领的领主雷洛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本以为至少还有时间喘息，重整旗鼓，哪怕是逃跑也好。
但他没有想到，雷洛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简直是不给他留下任何生机。
“集合！列阵！”
卡尔声嘶力竭地喊道，试图唤醒手下的斗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更加明显的恐慌。
那些盗匪们看到黑石领大军压境，许多人双腿打颤，甚至有人开始悄悄后退，准备再次逃散。
卡尔的吼声在空旷的荒野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看著眼前这些已经被嚇破胆的手下，再看看远处如同洪流般压过来的黑石领大军，以及天空中盘旋的死神，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屠杀。
而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卡尔紧咬牙关，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逃？往哪里逃？
飞马骑士会像跗骨之蛆一样追上来。
战？拿什么战？
用这些残兵败將去撞那坚固的队列吗？
他站在原地，身体笔直，如同被钉在了焦黑的土地上。
他身后的百余人，在黑石领军队的强大气势下，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
黑石领的大军缓缓逼近，停在了距离血狼团残部数百米的地方。
天空中，艾德则驾驭著飞马，悬停在更高的空中，如同俯瞰猎物的苍鹰。
双方无声地对峙著。
艾德驾驭飞马，在血狼团的阵列前丟下数颗人头。
正是留守血狼团老巢的几个盗匪头目的头颅。
“卡尔，你们老巢都被端了。”
“看看这些人头，是不是你们的老伙计！”
“胆敢覬覦黑石领，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艾德的话让看看维持阵线的血狼团盗匪陷入了骚动之中。
盗匪们交头接耳，內心惶恐，有不少人已经回头往后望，寻找逃跑的路线。
一边是士气高昂、装备精良的黑石领军队，一边是惊魂未定、溃不成军的血狼团残部。
这场力量悬殊的对峙，预示著结局早已註定。
对峙没有持续太久。
雷洛並不打算给这些残兵败將任何喘息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將他们视为真正的威胁。
这支溃不成军的队伍，在他看来，不过是用来检验新兵训练成果和骑士衝锋威力的活靶子。
学徒们整日在训练场上训练战斗技巧，虽然刻苦，但不足以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战士。
只有见血，方能成长。
隨著雷洛一声令下，黑石领的军队动了。
近两百名骑士扈从和学徒和卫兵组成的方阵迈著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前推进，如同推土机般碾压过来。
博林率领的几十名骑兵则从侧翼迂迴，切断了血狼团残部的退路。
面对这股压倒性的力量，血狼团的残兵连像样的抵抗都没组织起来。
当黑石领的步兵方阵逼近到弓箭射程內时，零星的箭矢从血狼团这边射出，软绵无力地落在了黑石领士兵的盾牌上，甚至无法穿透他们的皮甲。
而黑石领的弓箭手则在阵型后方稳步射击，虽然数量不多，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和密集的敌人面前，每一箭都能造成伤害或恐慌。
当博林率领的骑兵发起衝锋时，血狼团残部的防线瞬间崩溃。
那些原本就心惊胆战的盗匪们，看到全副武装的骑士如同洪流般衝来，再也无法抑制內心的恐惧，丟下手中简陋的武器，转身就跑。
“站住！不许跑！”
卡尔挥舞著弯刀，徒劳地试图阻止溃逃。
但他的声音完全被惊恐的尖叫和盔甲碰撞的声音淹没。
他的手下如同炸开的鸟群，向著四面八方逃散。
卡尔知道大势已去。
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他看了一眼身边仅剩的二十余名骑兵，这些是血狼团中骑术最好、也最忠诚的一部分。
“跟我走！衝出去！”
卡尔不再犹豫，翻身跃上他那匹同样受惊的战马。
他一夹马腹，带著剩下的骑兵，试图向著荒野深处逃离。
博林率领的骑兵立刻调转方向，试图拦截。
然而，血狼团的骑兵虽然数量不多，但在求生的欲望驱使下，速度极快，而且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骑兵，短时间內竟然衝出了博林骑兵的拦截。
卡尔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只要能逃入荒野，凭藉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和骑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