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阿宥的婚礼

  骆宥去了趟福清大长公主府,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他什么也没说,只说出嫁当天新娘子要换人,稍后才用马车接宋明月。
  至於做什么、怎么做,会在哪里出问题,他没说,福清大长公主也没问。
  骆宥翌日来了趟雍王府。
  这次,萧怀灃让他进內宅,把这些事也告诉骆寧。
  骆寧便说:“阿宥,岳家不仅欣赏你,也一个个聪明谨慎,將来全是你的帮衬。”
  不会拖后腿。
  骆宥頷首:“是祖母和岳父岳母厚爱。”
  “也是运气好。”骆寧笑道,“我们姐弟俩,父母生缘单薄,但婚姻运都很好。命运是此消彼长。”
  萧怀灃看一眼她。
  骆寧笑道:“我的婚姻运极好。王爷待我好,母后也好;三哥表弟舅母他们,都敬重我、爱护我。”
  萧怀灃没说什么。
  骆宥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此事有条不紊往前。
  四月中旬,桃子开始陆续上市;芍药落尽又开了牡丹,雍王府內院鲜瓜果每日不断。
  “……我想要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吗?”骆寧突然对秋兰、秋华说。
  她所求的,原来这么容易被满足,好像不需要用性命去拼,萧怀灃就捧到了她跟前。
  “在侯府的时候,鲜与瓜果的確不太容易供应。”秋兰说。
  想要四季鲜,需得有个棚,养几名手艺精巧的匠。骆家之前连个冰窖都没有,这两样更费钱,想都別想。
  可门阀望族眼里,都只是稀鬆平常的享受。
  “不是这些鲜瓜果,而是安逸。”骆寧说。
  安逸中的鲜才香,否则味道就只余下冲。
  哪怕骆寧知晓暴雨欲来,她的心情也很好。
  她喜欢雍王府。
  可……
  萧怀灃的路,尽头不是雍王府,他需得走近皇城。骆寧每次去皇城,都宛如从阳光明媚的早春走到了寒风凛冽的深冬黄昏。
  日头落尽,余暉浅淡,要暗不暗的时辰,是最令人压抑的——皇城给她就是这种感觉。
  她不知能否克服。
  转眼到了骆宥大婚的日子。
  骆寧与萧怀灃一大清早去了镇南侯府。
  侯府极其喜庆,悬掛了大红灯笼,处处贴了红色对联、喜字,树梢掛著红色绢。
  早起祭祖,放过了鞭炮,戏台已经搭好,远远传来锣鼓声。
  三叔与两名陌生男子在大门口迎客;二婶、三婶与周家三位太太在里面迎客、陪客。
  “……咱们没有族兄弟妯娌,人手不够,只得把周家的人请过来帮忙。”二婶低声对骆寧说。
  骆寧没有想到,镇南侯府与隔壁周家竟有了如此深厚交情。
  她粲然一笑:“阿宥的婚礼,劳烦你们了。”
  “你快进去陪你祖母坐。今日你是贵客,不用操心这些。”二婶笑道。
  骆寧道好。
  祖母跟前已经有了几位老太太,都是姻亲,其中一位是忠诚伯府的太夫人,堂妹骆宛的太婆婆。
  二婶一一给她介绍。
  骆家拒绝了不少人的送礼,只安排了男女宾客各十五桌,热闹却不喧譁。
  正说著话,外头又传来鞭炮声。
  二婶告诉老夫人:“到了时辰,迎亲的队伍出发了。”
  老夫人頷首。
  眾人捡著好听话凑趣。
  “听说新娘子生得像观音跟前的童女。”
  老夫人笑道:“的確是圆脸圆眼睛,憨態可掬,是个很实诚的孩子。”
  “福清大长公主为人和善,怜贫惜弱,她孙女秉性自然极好。”
  眾人吹捧著。
  骆寧含笑坐在旁边。
  又过了片刻,三婶进来,对老夫人说:“娘,前头坐席吧,要开戏了。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福清大长公主府。”
  那边到了,这边就可以张罗著入席,约莫半个时辰新娘子就能进门了。
  骆寧搀扶老夫人:“祖母慢些。”
  “这两年家里都是喜事,甚好。”老夫人说。
  又低声告诉骆寧,“今日你爹起不来床,他这几日不太舒服。不管他。回头拜堂时候搀扶他出来见见客。”
  他不能捣乱,不想在儿子大婚日子立威,是很幸运的事。
  老夫人想著骆崇鄴的病,心揪了起来;可想著整个侯府,还是选择把这件事当个喜事告诉骆寧。
  骆寧握住她的手:“祖母坐镇,家里当然兴旺。您一定要健康长寿。这个家里有您在,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老夫人微微笑了笑。
  一行人去了前头坐席。
  桌上有瓜果点心,上好的茶,以及开戏了。
  听戏、喝茶,等著新娘子进门。
  半个时辰后,二婶、三婶起身去门口候著。
  二婶又回来,亲自给老夫人斟茶,叫她安心。
  “轿还没到?”老夫人问。
  二婶笑著,很大声说:“肯定是新娘子哭嫁太厉害,公主府捨不得送。那边亲戚又多,光撒钱就得大半日。”
  眾人都笑著应是。
  有人说:“离午时正还早,不急。”
  也有人说,“热热闹闹的出阁,自然会耽误的。”
  还有人说,“说不定有拦路討红包的小孩子,半路上也会耽误的。”
  总之,迟了些不打紧。
  可又过了半个时辰,轿还没有进门,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
  “再不来就要误了吉时。”
  “悄悄出去瞧瞧,看看外头什么动静。早该到了的。”
  老夫人也察觉到了,转头看一眼骆寧。
  骆寧靠过去几分,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祖母別担心,不会耽误拜堂时辰的。王爷派了人一起去接亲。”
  后面几个字,她说得声音稍微大。
  宾客们听到这里,躁动暂时按下。
  雍王府派了人一起接亲,除非天塌下来,吉时肯定误不了。
  然而又等了片刻。
  眼瞧著沙漏一点点流逝,只余下不到一刻。
  宾客们再次低声交谈。
  只戏台上依旧热闹,却无人有心为他们喝彩。
  便在此时,终於响起了鞭炮声。
  宛如天籟。
  鞭炮声一阵接著一阵,是轿到了的宣告。
  眾人都站起身,要去前头看热闹。
  骆寧笑盈盈搀扶了老夫人:“我就说没有大碍,不会耽误吉时的,是不是?”
  老夫人知道出了事。
  但只要事情能解决,不耽误正时辰,都可以暂时按下不提。
  “阿寧说得对。”老夫人笑了笑。
  她与骆寧等人去前头看新娘子。
  喜堂已经摆好了香案,骆崇鄴病懨懨由三叔搀扶著,坐在主位。
  骆宥的喜服衣摆、袖口都沾染了什么,有点像水渍,更像是血跡。一股子铁锈味,被鞭炮中的硫磺味道遮掩了,不太分明。
  一道道礼数后,骆宥领著新娘子,在喜娘的唱喝声中拜了天地与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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