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两个人都微醺

  萧怀灃特意来接骆寧。
  与送骆寧出门的老夫人、二夫人打了个招呼,萧怀灃便和骆寧一起上车回府。
  路上,他告诉骆寧:“祁州派人来传信,山洪的確毁了谢箏庭的家。好在只毁了房舍与田地,粮食、財物、人和牲畜没有太大的损失。”
  这几日盛京城很热,没有下雨,可祁州暴雨连连。
  谢箏庭带著雍王府的人回去,叫庄子上几十户都搬迁。若无事发生,就补贴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在庄户们眼里,著实是一笔横財。庄子上有粮食吃,可收成难以算成现银,故而钱是极其稀少的,一年到头也存不了多少。
  春种完了,秋收还没到,这时候算不得忙碌。哪怕看著十两银子的份,也愿意搬迁。
  族长又是一呼百应的人物。
  其他人从眾,或畏惧族长,或眼馋十两现银,都答应了。
  有两户死活不肯搬,被族长压著也搬了。
  前日黎明时,大暴雨,山洪把半边山给冲塌了,谢箏庭的家所在的庄子,全数淹没。
  “……谢箏庭说,村民要给雍王妃设生祠。你救了两百七十二口人,阿寧。”萧怀灃说。
  骆寧:“要不是王爷信我,出人又承诺出钱,我哪怕有通天之能也没办法。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又道,“生祠別建了,太惹眼。谢箏庭记得我的好就行了。”
  谢箏庭將来会位极人臣。
  他要是感激骆寧,提携她弟弟骆宥一把,骆宥的仕途会更加顺利;骆家满门都需要一点依仗。
  骆寧所求的,便是如此了。
  “他肯定记你的好。等他回来,得给你磕头。”萧怀灃道。
  这天晚上,骆寧心情好极了。
  就像她的庶妹骆宴出生那天,骆寧感受到自己重生的价值。
  这是生命的重量。
  母亲对她的轻视,让她时刻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可她实实在在拯救了新生,她才能抚摸到自己灵魂之树。
  那是一棵被大火烧焦的树。骆宴的出生,让焦炭处发了新芽;而谢箏庭的族人活下来,骆寧的灵魂之树冒出如盖的树叶。
  所以她很开心。
  “……接下来就是排淤、重盖房舍,是不是?”骆寧问起谢箏庭家那个庄子。
  “是。今年日子会苦点,有些人也许会搬迁。不过活下来就算天大的喜事。”萧怀灃道。
  骆寧:“王爷,您陪我喝一杯酒?”
  “好。”
  回到了临华院,萧怀灃吩咐石妈妈准备晚膳。
  骆寧在镇南侯府吃过了,便只喝酒。
  酒的度数不高,骆寧喝了两杯,就觉得心口撞得厉害。
  “阿寧,你的占卜是怎么学的?”萧怀灃问她。
  骆寧摇摇头:“这是我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有这样的秘密,你是觉得疲倦,还是更有底气?”萧怀灃问她。
  骆寧:“更有底气,这是我的长处。”
  萧怀灃沉吟,然后点点头:“那我不问了。”
  临华院凉爽,她却像是从火热的骄阳下走了一圈,面颊酡红。
  萧怀灃把手背贴上去:“酒量好差。”
  “我没醉。”骆寧说,“只是这酒不好,太容易上头了。”
  萧怀灃的手换了个方向,用手掌托住了她面颊,“你居然怪酒?很会狡辩,阿寧。”
  他掌心不同於手背,滚烫。骆寧酒气上头,面颊发烧,再被他的掌心触碰,感觉自己要融化了。
  她想要打开他的手。
  没推动,骆寧一双手捧住了他的腕子:“烫,快让开。”
  萧怀灃眸子里似攥了一把火星,溅到哪里、烫到哪里,比他的手掌还要滚烫。
  他没有鬆手,而是凑近几分:“再加一点冰,好不好?”
  “你才是那个烫人的。”骆寧说,“我今晚要回正院,不能跟你一起住了,免得半夜热醒。”
  萧怀灃將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到了他腿上。
  骆寧感觉酒气翻滚得更厉害。她坐在他腿上,被他浑身炙烫的体温烘烤著,面颊更烫。
  她明明没有坐船,愣是有水波一簇簇推著她,她晕晕乎乎。
  萧怀灃圈住她:“等会儿臥房多搁一点冰,保管叫你睡个好觉。有问题就解决问题,逃避是懦夫。你不能一觉得热就想离开本王。”
  骆寧忍俊不禁。
  萧怀灃的手指,不由自主摩挲著她唇角。
  他的眸色更深,呼吸也如他体温一样炙热:“阿寧,你投降了么?留在盛京城,永远做我的妻,可好?”
  骆寧似被泼下一瓢凉水。
  她挣扎著要从他怀里起来。
  萧怀灃环住她的腰,桎梏著她,不让她动。
  骆寧不知怎么想的,去挠他腰侧软肉,妄图叫他鬆开手。
  她没想到他不为所动。
  两个人较劲一番,各自出了身汗。
  骆寧后背汗透,也把那点酒带出去了,她无比清醒。
  她没力气再挣脱了,就低垂著头,靠在他肩膀上。
  “……王爷,前途难料。將来局势如何,你我都不知道。”骆寧说。
  “怕跟我吃苦?”
  “是。”骆寧答。
  在郑皇后手下做贵妃,会有苦楚;取代她做了皇后,也辛苦;內廷举步维艰,如泥里步行,沉重又打滑。
  “王爷,我不是怕吃苦。只是看不到尽头。”骆寧说。
  萧怀灃搂著她。
  他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青丝。
  “你上次说,日久见人心。阿寧,你好好待在我身边,看看我的心。”他道。
  两人就这样依偎著,谁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骆寧才嘆了口气。
  这个夜里,萧怀灃喝了几杯酒,仍是克制住了自己,仍是要把输贏摆在第一位。
  他去了净房。
  骆寧简单洗了澡,换了中衣裤,上床睡觉去了。
  凌晨时再次被热醒。
  毫无意外,他又將她搂在怀里。
  骆寧想:“这要是冬日该有多好。那时候,恐怕会有一夜好梦。”
  她冬日是怕冷的。睡前烧了汤婆子,早起时被子也凉。
  翌日,萧怀灃早早起来上朝去了。
  他下朝回来时,正好秋华领了顾湛过来向骆寧请安。
  “她就是我说的那位女医,她是顾家五小姐。”骆寧说。
  秋华领著顾湛,向萧怀灃行礼。
  萧怀灃看向顾湛,只觉得她瘦骨嶙峋的,隨时要散架,有点嚇人:“这孩子是不是没吃饱过饭?”
  “她在家吃不饱、穿不暖。”骆寧答。
  后背、胳膊和腿上,各种青紫瘀伤。
  三房的人在虐待她;而她的父亲,不知是不愿意管还是管不了,没有为她撑腰。
  “带下去吧。”萧怀灃吩咐。
  秋华应是。
  顾湛小心翼翼行礼,低垂视线不敢抬头,隨著秋华退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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