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骆寧是他的妻

  骆寧脑子转得很快,可动作只是一瞬。
  “王爷,可好吃?”她问。
  她说著,又在枣酥上咬一口,似毫不介意他吃过了。
  ——毕竟,他是咬在她啃过的地方,骆寧礼尚往来。
  她若露出迟疑,可能会开罪他;可能也不会,王爷不在意这等小事。不过骆寧谨慎起见,不冒险。
  “还行,崔家的厨子手艺不错。”萧怀灃道,“你觉得呢?”
  骆寧实话实说:“算是我吃过最好的枣酥了。”
  “回头叫舅母把这个厨娘送给你。”他道。
  骆寧笑了笑:“王爷,人家送了糕点,咱们去要人家厨娘,不厚道。”
  又解释,“我不太爱糕点,偶尔填补一口。我身边的孔妈妈,她厨艺很好,我爱吃她做的饭菜。”
  她说“最好吃”,是和其他糕点相比。
  若跟孔妈妈做的那些菜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那便算了。”萧怀灃说。
  说著话,骆寧吃完了这块枣酥,盖上食盒。
  “王爷……”
  她待要说话,萧怀灃伸手,指腹在她唇上轻柔擦过。
  骆寧身子微僵,没敢动。
  “沾了霜。”他语气很淡,动作也自然而隨意。
  骆寧的笑容却格外勉强。
  她拿起食盒:“多谢王爷。王爷,这些糕点我尝过了,叫人送给阿澜。她家里的东西,她应该爱吃。”
  萧怀灃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黑眸幽静落在她脸上。
  他似有话说,可只是略微一点头:“去吧。”
  骆寧拎起食盒便走了。
  萧怀灃一个人独坐片刻,叫石妈妈进来替他束髮,他更衣出门去了。
  他骑马,去了辰王府。
  辰王府距离雍王府很近,骑马穿过两条街便到了辰王府后门。
  辰王人在內院,正在与幕僚们谈论书法。
  萧怀灃一来,幕僚眾人便散了。
  有位年轻美貌的女子端茶。萧怀灃打眼一瞧,是太后身边的那位女官,名字好像叫清韵。
  去年,太后把此女送给了辰王,萧怀灃还提醒辰王,当心是太后眼线。
  辰王与萧怀灃的事息息相关。他这边露底,太后连带著知晓萧怀灃的秘密。
  这是大忌。
  辰王说他心里有数,而萧怀灃一向很信任三哥。
  如今见清韵在內院伺候,亲自端茶,是贴身服侍的做派,萧怀灃便知她取得了辰王的信任。
  她退下去,萧怀灃问:“三哥收了她?”
  容貌清雅、举止温柔,和辰王的气质很相似。
  辰王笑了笑:“我无这份閒心。清韵很不错,又懂分寸,她如今管我內院这些事。”
  他的內院,非常简单。
  辰王妃在世时,他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没有姬妾;王妃去世,辰王更无心美色,总一个人夜宿他与王妃的婚房。
  “……她到底是母后的人。”萧怀灃说。
  辰王笑了笑:“咱们身边,岂能少了母后的人?怀灃,你的王妃,她也算是母后的人。若母后要她做探子,你说她是投靠你,还是母后?”
  萧怀灃:“自然是我。”
  骆寧的卖身契还在他手里。此事天知地知、他与骆寧知,外人不清楚。
  她绝不会背叛。
  况且,她已经是他的王妃。三书六礼、祭拜过了天地、父母与太庙,她是萧氏妇,將来死了都要跟他合葬。
  萧怀灃以前还想,骆寧要立女户、封郡主,更愿意依赖太后。可两人成亲,跪在太庙祭拜时,他的想法就变了。
  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
  他二人拜天地与祖宗时,是真;朝廷发的册宝,也是真。她就是雍王妃,半分不作假。
  萧怀灃在北疆七年,见过一夜风雪后,人与牲畜死伤无数。
  天地面前,人极其渺小。
  他与骆寧跪拜了天地,皇天后土作证,他与她是生同裘、死同穴的夫妻。
  卖身契、口头承诺,在天地面前都不值一提,唯有婚姻是天地见证过的。
  “……弟妹聪明又谨慎,怀灃,母后替你选了个好王妃。我还担心你心有芥蒂,不肯同她亲近。”辰王笑道。
  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你今日来,可是问水渠之事?”辰王问。
  “私事。”
  “你竟还有私事寻我?”辰王忍俊不禁,端起茶喝了一口,“什么私事?”
  “三哥,你可介意替我走一趟韶阳?我想知道,是否有办法在盛京种荔枝树。”萧怀灃说。
  辰王差点一口茶呛到。
  “这是异想天开,怀灃。”辰王放下茶盏。
  “试试看,万一可行……”
  “绝不可行!”辰王说,“怀灃,你这是浪费光阴、异想天开。”
  压低声音,“皇兄龙体欠安,不知他大限是哪一日。去韶阳,哪怕跑断马腿,来回也得两个月。
  我一走两个月,你这边交代我的事,由谁来接手?这才是大事,怀灃。”
  萧怀灃沉默。
  “弟妹想要吃荔枝,我可想办法,再过几个月可得新鲜的。但盛京城种不了荔枝树。”辰王道。
  “不试一下,我不甘心。”萧怀灃站起身,“这世上,岂有做不成之事?”
  辰王:“……”
  这天下做不成的事,可太多了。
  比如说,早晨升起的日头,傍晚要落山,谁也更改不了;也比如说,他的王妃永不可能活过来。
  再比如说,盛京城里种不活荔枝树。
  “怀灃,你和弟妹之间,是有什么心结吗?”辰王问。
  萧怀灃沉默。
  “若有心结,从源头著手。”辰王说。
  萧怀灃不回答他,只是说:“那我派个人去趟韶阳,看看能否寻到適合的果农与树苗。”
  辰王:“……”
  这死心眼。
  自小处处优秀、凡事都要拔头筹,还以为这些年磨礪下来,知晓天高地厚了。
  突然之间,又发左性。
  辰王还记得,弟妹在韶阳养病三年,表弟裴应也在韶阳住过一段日子。为此,姑母还算计了弟妹。
  看七弟这副样子,竟跟韶阳的旧时光较劲。
  他改日是不是要在盛京城里搭建一个小韶阳?
  辰王还是觉得他本末倒置。
  弟妹的心,念叨的大概不是韶阳的果子,七弟的劲使错了地方。
  “……怀灃,你与其种荔枝树,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那些侧妃。比起什么草树木,侧妃是更大拦路石。”辰王说。
  萧怀灃:“我自然会收拾她们,一步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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