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王爷救命

  骆寧缩在门边。
  她的左手方才被坠落的山石蹭了下,掉了一块皮。
  火辣辣疼,鲜血不断。
  她身上只带了一块巾帕,片刻工夫被血染透。
  素白巾帕上,似开了一朵血,一点点扩大。
  骆寧的左手还死死抓牢王堂尧掉的匕首,右手按住伤口止血。
  她看向高处。
  时不时掉落石块。太高,上面没有光线,看不清楚情况,只能靠猜。
  角落里的两盏油灯,有一盏被山石砸落,另一盏嵌在山壁上,昏淡如豆。好在眼睛適应了光线,可以视物。
  骆寧一直警惕看著王堂尧。
  王堂尧蜷腿坐下,闔眼打盹,来抵御胳膊上阵阵刺痛。
  骆寧甚至觉得,他可能晕了片刻。
  “要不要直接宰了他?”
  “现在他是否忌惮我手里的刀?万一我动手,逼得他以命相搏,我有几分胜算?”
  “他是想杀我。等他缓过来一点,我还能活吗?”
  骆寧一直在估量形势。
  手里的劲鬆了又紧,紧了又松,没有贸然出手。
  她不了解王堂尧的实力。而她很想活著。
  她再次看向王堂尧,判断他是不是真的晕了,要不要匕首刺穿他喉咙的时候,他睁开了眼。
  骆寧:“……”
  果然是装的。
  她往旁边挪,匕首握得更紧。
  “方才,你为何要推开我?”王堂尧突然开口。
  骆寧愕然。
  他说什么胡话?
  方才什么情况?骆寧仔细回想,是他拿了匕首想要刺向她,她觉得逃不开,不如迎上来,用骨头锋锐的一端还击。
  寧可以卵击石,也不能坐以待毙。
  好巧不巧,山石砸下。
  骆寧冲向他的时候,他敏锐发现了头顶巨石下坠的动静,分神去看了下,就被骆寧搡动了。
  石块没有砸中他的头,只砸中了他的手。
  骆寧也被碎石划破了手背。
  他这样误会,对骆寧不是坏事,可骆寧无法忍受。
  就像嗅到了一股子臭气,实在受不了要作呕。
  “谁推开了你?你是砸伤了手臂,还是砸伤了头?”骆寧问。
  王堂尧不说话。
  骆寧眉头蹙得更深:“雍王准妃要是死在这里,太后和王爷都会记恨建寧侯府。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別妄想搞鬼。我未必死得了,你可不一定。收起你的痴心妄想。”
  她没那么容易被杀死。
  王堂尧再次闔眼。
  骆寧这次更不敢动了。他那么说,可能是诱她放鬆警惕,靠近去杀她,然后送羊入虎口。
  后来,半个暗室落满了山石,还有灰尘与土。
  骆寧呛咳了好几次;王堂尧没动静,可能真昏死了过去。
  再后来,她隱约瞧见了天光。
  覆盖在山洞上面的土落光了,阳光撒了一缕下来。
  “救命,来人救命!”骆寧瞧见了希望,就开始大喊。
  王堂尧睁开眼,也瞧见了天光。
  他没出声。
  骆寧喊得嗓子哑了,上面终於传来脚步声。
  像是有人在说话。
  “救命!”
  “好像有声音。”骆寧听到了男人说话,“那边亭子,是不是塌了?快去看看。”
  而后,有人高声喊:“王妃,王妃你可在下面?”
  “是,我在下面。”骆寧大声回应,“快救我……”
  这句话说出口,嗓子哽住了。
  谁能想到,重生了差点死在这个鬼地方?
  “不止我,下面还有歹徒,快救我!”骆寧哽咽著说。
  她想清嗓子,实在太高兴又戒备,往前跑了过去。
  王堂尧还坐在那里没动。
  “阿寧?”
  她突然听到了萧怀灃的声音。
  如闻天籟。
  “王爷,王爷我在下面!”骆寧拼了全力大喊,“王爷快救我。”
  “王爷稍等,不知底下多深,要拿绳子……”
  “阿寧,让开!”
  骆寧急忙靠著墙壁。
  萧怀灃脱下外袍,利索撕开分成了三条,叫周副將拽著,他拉了一头往下跳。
  半空中,衣裳长度不够,但下面情况隱约可以估摸著,他鬆手,就那么冒险跳了下来。
  底下全是人骨与山石。
  骆寧心一紧,生怕他受伤,他的脚在最大的山石上一点,人朝后一翻,稳稳落在骆寧面前。
  这一刻,他不单单是雍王,她的主子,他更像是衝破黑暗的第一缕阳光。
  骆寧不顾礼数,扑倒他怀里,用力抱著他。
  手里那把匕首落地。
  萧怀灃下意识环住她肩膀,扫视一圈,这才问:“可受了伤?”
  “从主殿滚下来的时候,膝盖磕了下,有点擦伤;后来又被坠石擦破了手背。无其他伤。”骆寧答。
  她瞧见了他,没哭。
  以为会哭。
  可他怀抱那样温暖结实,让骆寧明白,她今天死里逃生。
  不死,她就不想哭了。
  “王爷,绳子来了。”周副將在上面高声喊。
  接著,一根粗绳扔下来。
  萧怀灃先系在自己腰上,再繫著骆寧,这才抱紧她,喊周副將拉动绳子。
  片刻,她被带到了地面上。
  空气寒冷,阳光刺得她眼睛疼。
  骆寧呼吸到了寒冬刺骨的空气,又咳嗽起来。
  萧怀灃扫视一眼。
  他带过来的人,都是劲装打扮,而他自己的风氅方才撕烂做绳子了。
  他竟解下了御寒的外袍。
  “王爷,我没事。”骆寧急忙要阻止他,“冷……”
  话未说完,又开始咳嗽。
  她好长时间没犯咳嗽了。不知是被寒风呛的还是肺里进了灰尘,骆寧停不下来。
  萧怀灃只穿著单薄中衣,將外袍裹在她身上,打横抱起了她:“先去马车上!”
  又吩咐周副將,“这边由正卿调动,一切听他吩咐。”
  周副將应是。
  崔正卿急急忙忙赶过来,见状先把风氅接下来:“七哥,你先披著……”
  他把风氅落在萧怀灃肩头。
  萧怀灃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那边还有人。”
  又道,“当心点,是朝廷命官。”
  一句话,意味深长。
  骆寧这才想起,王堂尧是朝廷命官,轻易不能杀了他。
  她依靠著萧怀灃,又是一阵咳嗽。
  马车上有水壶,凉的。萧怀灃递给她,“先喝点。”
  骆寧喝了半壶凉水,心肺似乎得到了滋润,舒服几分,咳嗽略微缓解。
  “先回府。”萧怀灃吩咐车夫。
  车夫立马走了。
  路上,他没问任何话。骆寧不知自己在下面多久,隱约瞧见日影西移,快要天黑了。
  “我的丫鬟……”
  “她没事,是她骑马回去报信的,人在王府。”萧怀灃道。
  骆寧重重舒了口气。
  她依靠著萧怀灃,慢慢睡著了。睡梦里还咳嗽几声,她是知晓的,但眼皮打架,她无力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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