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女巫

  爱丽丝看著木桶里的女孩，好像记忆又回到了那个少爷把自己带回江湾堡的下午。
  她简直就和自己一样，脏兮兮，弱小无助又可怜。
  也和自己一样，马上要成为少爷的侍女。
  一想到每晚会多出个人与自己一同服侍少爷，爱丽丝不由得有些难过，手上动作不再轻柔。
  “姐姐，疼.....”
  听到朱诺带著一点哭腔的声音，爱丽丝这才回过神来，她道声抱歉后，心疼的为朱诺搓去身上的污渍。
  待洗完身上污渍，爱丽丝又为她换上新衣。
  时间来到中午，已经焕然一新的朱诺出现在理查的餐桌前。
  能和理查一同进餐的只有同为贵族的加雷斯，此时的加雷斯並不清楚为何一个刚刚收来的小女僕能和爱丽丝一样，站在理查身侧。
  理查一口咬下白麵包，细细咀嚼著，再次打量著眼前的朱诺。
  她大概15岁左右，个子矮小，身体格外瘦弱，正如这个世界隨处可见的农家女孩一样。
  但，她的眼睛与眾不同，明亮，清澈，其中好像装著一汪湖水。
  理查又撕下一块羊腿肉，待肉入腹，才开口问道：
  “朱诺，你是能预知未来的女巫吧？”
  朱诺呼吸慢了半拍，身子止不住的发抖，眼中闪过惊恐，好像又看到了那一日在村中被烧死的所谓女巫。
  她从没有想过理查会直接说出她潜藏在內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整片大陆上，除了霜域王国，到处都有教会的身影。
  谁都知道，女巫是邪恶的代名词，一旦发现，就要被投入烈火中化作灰烬。
  一旁的加雷斯如遭雷击，他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瘦弱的少女。
  女巫？
  能预知未来的女巫？！
  开什么玩笑？！？！
  领主大人把这种人收到身边，简直就是和教会作对。
  要知道就算是以铁血著称，手腕强硬的埃尔文大公也不敢公然和教会作对。
  在江湾公国內，教会一直享有特权，占据土地不说，就连税都不用上交给埃尔文大公。
  理查看著几乎忘记怎么说话，正大口大口喘息著的朱诺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看来，她並没有预见我会问她这个问题。
  “这里没有教会，告诉我，你能做到何等程度的预知未来。”
  加雷斯默默地听著理查的话，他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身为五阶骑士，此时他握著刀叉的手竟有些发抖。
  看著正慢条斯理吃著乾果的理查，朱诺又回到了梦中。
  梦中的星火领繁荣昌盛，在理查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平等的生存在同一片天空下。
  或许是梦中的场景给了朱诺勇气，她看著眼前从未將其当作杀父仇人的理查，壮起胆子道：
  “领主大人，我到现在只在梦中预见过两次未来的场景。”
  “一次是母亲死的时候，一次则是父亲死的时候。”
  “至於预见的场景，都是一些和父母的死相关模糊不清的片段。”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预知未来就算在传说时代也是只属於神的权柄。
  如此高深莫测的能力不可能毫无代价，轻鬆的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完全掌握。
  不过，自己可是有【方舟物语】加持的巫师，有的是办法让朱诺成为所谓的命渊女巫。
  理查擦了擦嘴角，没有询问更多，不紧不慢道：
  “在星火领，你不用担心教会，但是也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你的能力，回去找爱丽丝吧，她会教会你平时该做些什么。”
  朱诺点了点头，攥紧衣角跟上爱丽丝的脚步。
  若不是梦中已经预见，她根本不敢相信现在的一切。
  中午时，吃上了梦寐以求的烤肉，还有香喷喷的白麵包。
  身上穿的衣物虽不太合身，但远比先前亚麻材质的衣物舒服百倍。
  朱诺又暗自攥紧了拳头，眼中有些失落。
  要是父亲能听自己的劝说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白白丟掉性命，也能沐浴在领主大人的光芒下。
  可她又摇了摇头，愁绪快速消散。
  在第一次预见母亲的死时，她就明白，有些事情她无力改变，只能选择接受。
  像是父亲，如果不是领主大人一定会死在冰风暴里，就算在自己的劝说下来到的星火领，也难逃死亡。
  待到朱诺和爱丽丝离去，加雷斯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他根本搞不清理查想要做些什么。
  於是，他开口问道：
  “领主大人，您刚刚的话和收留女巫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在和教会作对。”
  教会？
  他有几个师？
  哦，不对，教会好像真的有很多军队，他们的军事实力甚至不比艾斯瑞尔王国弱上几分。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摘下教皇头上的皇冠，夺走他手中的权杖。
  理查放下刀叉，看著加雷斯：
  “王归王，神归神，你何时见过星火领有一位神父？”
  加雷斯猛然反应过来，在所有领地內必备的，甚至远比领主城堡还更加重要的教堂在星火领中根本就不存在。
  甚至理查在踏出江湾堡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和其他开拓骑士一样，带上神职人员。
  说实话，加雷斯向来对教会都没有任何好感。
  在他还是老农时，教会徵税可远比贪婪的贵族还更要残暴。
  但老农们非但没有憎恨教会反抗教会，反倒觉得这是一种恩典。
  铜幣叮噹作响，灵魂飞入天国。
  这一切不过是为给自己洗清原罪。
  加雷斯可不相信这些鬼东西，他只信自己的拳头和刀剑。
  但在成为贵族之后，他才明白为何所有领主们都不敢公然和教会作对。
  对教会的信仰根植在几乎每一个老农心中，甚至王权都需要神权的认可。
  “王归王？神归神？”
  加雷斯低声喃喃重复著理查脱口而出的话语，眼中闪过一道光来。
  如果能剔除教会在星火领的影响，星火领就不用忍受教会插手世俗事务，能够得到更加迅猛的发展。
  若是在江湾堡，加雷斯听到理查说出如此不敬公然反抗教会的宣言，他一定会提醒理查谨言慎行，不要不自量力。
  但自从到了北境，建立起星火领后，加雷斯就明白。
  在江湾堡被贵族冷嘲热讽的麦穗骑士到底有多么伟大。
  看著理查稚嫩却如雄狮般坚毅的面孔，加雷斯好像看到了那一天。
  在那一天，国王无需再向教皇下跪。
  在那一天，再也没有教会趴在王国的领土上敲脂吸髓。
  在那一天，再也没有下贱的神父覬覦可爱的男孩.....
  加雷斯突然攥紧了拳头，他又想到了幼时因为不从神父，背井离乡的悲惨经歷。
  理查看著慷慨激昂的加雷斯不由得感到奇怪。
  这傢伙又在想什么？
  “行了，別发呆了，暴动已经平定，是时候著手春播了。”
  听到理查的话，加雷斯这才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跟上理查的脚步离开城堡直奔耕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