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单刀赴会

  听到柴房里没有任何动静,西夏武士一脚踹开柴房破门,一股脑涌了进去。
  火把摇曳之下,努儿海被铁鉤穿胸掛著,白眼仁快要突出眼眶,血水顺著墙缝往下淌,活像庙里剥了皮的修罗像。
  赫连铁树退至门边,用党项语低喝:“放鷂子!”
  两个亲信立即摸向腰间信號筒。
  虚言虽听不懂番话,但见他们动作,便知要呼叫援兵,当下拈起两粒蚕豆用拈指射出,精准打碎信號筒。
  “天杀的奶奶!”
  赫连铁树铁青著脸,呆立在原地再不敢动,手慢慢滑向刀柄。
  突然,
  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脸上,赫连铁树一看,竟然是一颗蚕豆。
  “谁!?”
  西夏武士们纷纷拔出刀,茫然四顾,却不见任何人影。
  “把刀都收起来!”
  赫连铁树断喝一声,他的刀始终没拔,这时候乾脆把握刀的手慢慢举向空中,然后一字一句道:“大侠,我们没有恶意,有话好好说。”
  前一秒还杀气腾腾,转脸就能挤出三分諂笑。
  赫连铁树的保命绝技就是不让自己处於任何风险之中。
  要说这赫连铁树,平日里在兴庆府也算號人物,仗著西夏太后的裙带关係混到一品堂掌印。
  严格来说,他不算江湖人士,也不是什么將军,而是一个工於心计的政客。
  当年李元昊立国时便说过:“西夏要学中原的规矩,更要学吐蕃的狠辣。”
  一品堂作为情报机构,专司渗透中原武林,此番潜入中原正是策应姑苏慕容“乱江湖”大计。
  此时努儿海的死,让他意识到敌人深不可测,大敌当前所有阴谋算计都已经败露,这时候保命才是上策。
  那些个西夏武士也都不是傻子,能將身高九尺的努儿海钉在墙上,不是一般的高手,因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虚言一怔,相当困惑。
  他本打算以杀止杀,却不料敌人突然认怂。
  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怎么能这样?
  这么礼貌,反倒让他没理由下手了。
  就像刚才超度努儿海那般,不给他一个作死的机会,还真不好意思伸手去超度他。
  现在,又碰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些西夏人不是號称“至刚至勇”吗?怎么身段这么软?
  怪不得最后亡国灭种。
  “赫连铁树!”
  赫连铁树闻声立即抬头,那大梁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和尚。
  “嗯?”
  赫连铁树生起狐疑,这小和尚有本事把努儿海钉在墙上?
  “高僧不妨下来说话。”
  赫连铁树稳住心神道。
  虚言嚼著蚕豆:“也好。”
  虚言刚准备下去,便见躲在樑柱后的王语嫣死死拽住他的衣袖,然后微微摇头。
  虚言知道她的意思,是怕自己下去吃亏,笑著拍了拍王语嫣手背,嚇得王语嫣跟触电一样,连忙缩回手去。
  虚言纵深跳下,落在一眾西夏武士中间。
  赫连铁树眼放精光:“果然是高僧,艺高人胆大!就你一个?”
  虚言道:“就我一个,单刀赴会,你们还不动手?”
  赫连铁树绝不会相信这小和尚的话,一个小和尚怎可能如此风轻云淡,举重若轻?
  那看不到的黑暗中,还不知有多少危机四伏。
  当年梁太后毒杀崇宗幼帝时,先帝李乾顺不过七岁稚龄,谁曾想这位躲在乳母身后发抖的小儿,竟能在云淡风轻之间借辽国铁骑血洗梁氏满门?
  想到此,赫连铁树笑脸相迎:“我等与高僧无冤无仇,何故要对高僧动手?”
  “不是...这努儿海我杀的!”
  虚言当然不知道赫连铁树这番脑补,一下急了。
  赫连铁树道:“杀得好!那一定是他招惹了高僧,该杀!”
  “不是...你让我很为难啊!”
  赫连铁树马上借坡下驴:“高僧何故为难?”
  虚言一看对方是真怂了,也不废话:“你答应我三件事,我便饶了你们。”
  赫连铁树立即道:“高僧请讲!”
  “第一,悲酥清风解药给我!”
  “没问题!”
  赫连铁树二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双手捧给虚言。
  “第二,留下三匹马,赶紧给我滚蛋!”
  此话一出,立即有想出头的西夏武士跳出来表现,拔出刀来:“將军和他拼了!”
  虚言大喜,一记韦陀掌拍出,那西夏武士便如断线风箏一般,飞了出去。
  原本还有相同想法的西夏武士互相看看,都悄悄把刀收了回去。
  这些西夏人看似凶悍,实则都是“光棍不吃眼前亏”的老江湖。
  赫连铁树脑袋嗡鸣:“高僧请留步,我等立刻马上滚!”
  说罢,赫连铁树缓缓带著人倒退出柴房,靴子在泥地一个打滑,差点跌坐在地。
  “哎哎,先別滚,我第三点还没说呢,....”
  赫连铁树本来脸色好看了点,一听这话,立即又面色铁青。
  “第三...嘶....提什么要求呢?”
  以前上班开会发言,习惯性的凡事说三点,结果第三个条件还不知道提啥,就看见破庙內打成一片。
  这不玄悲大师和那个戴著狼头面具的西夏武士打起来了!
  虚言只瞅一眼,便从动作身法上认出那狼头武士是慕容博。
  和王语嫣一样,慕容博也从少室山一路跟隨他们西行。
  只不过慕容博功力深厚,玄悲未能发现,但却逃不过虚言的法眼。
  慕容老贼不该在大理身戒寺搞事么?怎么准备在这里提前动手了?
  虚言要保护玄悲,只好扔下赫连铁树去救玄悲。
  见小和尚离开,赫连铁树再也绷不住,连滚带爬跑出破庙翻身上马。
  结果因为腿软,上了几次马都没上去。
  “將军,咱的悲酥清风不要了?”
  一个西夏武士话没说完就被踹翻。
  “要你娘的悲酥清风!想要你去要!”
  “撤!都给我撤!”
  赫连铁树纵马飞奔,西夏一品堂瞬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虚言拿到悲酥清风和解药,对赫连铁树没一点兴趣,立即去救玄悲。
  眼看玄悲的“韦陀杵”打得飞沙走石,但那袈裟已破了三道口子,对面慕容博的参合指却越打越刁。
  十招之后,玄悲突然踉蹌,肩头绽出血。
  慕容博阴笑:“大韦陀杵不过如此,还不如老夫大韦陀锄!”
  “是你杀了本凡大师?!”
  玄悲面露惊骇之色。
  慕容博也不答话,参合指如毒蛇吐信直取玄悲咽喉,虚言看得真切,抄起半块青砖,足踏莲步切入战圈。
  “月亮不错,今晚吃麵!”
  青砖带著破空声直取慕容博后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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