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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吐血了

  陶促只能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
  洛阳一丢,就算永安陛下当真有心重现天幕上说的景象,也绝难让人信服。
  失去了洛阳这块跳板,弘农郡就彻底被隔绝在了朝廷能救援的作用域之外。
  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他险些没能听到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直到模糊地听到了一句话:
  “太守,咱们逃吧。”
  “逃?能逃哪里去?”陶太守满面苦涩。
  守城多时,承担戍防的将士还能多分到些吃食,余下的便真是仅限于活着而已,但也仅限于再坚持半月。
  难道他就这样只带着士卒逃走,留下这些城中百姓在此受难吗?
  又或者,不管他们会不会在这寒冬天气里因困厄而死,也要在秦军向东撤离后,一并向南越过秦岭去?
  真当人人都是铁打的不成!
  他有一瞬间,几乎想要直接抓起眼前的佩剑,直接抹向自己的脖子,也好过在姚兴凯旋后,死得更加难看。但偏偏又有一种近乎奢求的希冀,让他并未选择就这样放弃。
  “或许……或许还有机会的,是吗?”
  姚兴没有在一开始就选择长驱直入,就说明,洛阳那头的情况没那麽简单。这段争取出来的时间里,还能否发生转机呢?
  就算总归是要死的,那也得死个明白!
  陶促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走,就守在此地!”
  ……
  相比于陶促的视死如归,心情沉重,姚兴就真可以说,冬日风急,也挡不住他的春风得意。
  倒是同行的姚绪提醒了一句,让他在动身后不久找回了冷静。
  “若按崔浩所说,拓跋圭已在北方称帝,此次攻伐洛阳,必定不希望功劳全在大王身上。我们必须做好还会与魏军交锋的准备。”
  姚兴的眼神冷了下来:“你说的没错,崔浩再如何是个人才,那也是拓跋圭手下的人才,不是我的人才。”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比如说——
  “或许魏军只会给我们一个函谷关,又或者,当洛阳战事完毕,他们连函谷关都不会给我们留下,要独自占据这个通往南方的枢纽。”
  姚兴说话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报。
  他格外庆幸,在派遣那一路精兵跟随崔浩行动的时候,在这其中安插了数名直系心腹,也对他们额外给出了一道号令。
  若是由他们自己人主导,完成了占领函谷关的大任,在送来弘农的战报中,就带上特殊的军令标记。
  这是他没告诉崔浩的东西,而很妙的是,这封信上有!
  在他夺取函谷关后,拓跋圭想将他一脚踢开,就没那麽容易了。
  在大军向函谷关推进的途中,当先向那头探路的斥候也在随后向他报喜,在函谷关上插着的,确实是秦军的旗帜,他前去叫关,也已得到了“自己人”的答复。
  这条明确的喜讯,让姚兴再无一点犹豫,向着函谷关方向大举推进。
  却不知,那当先送向弘农的报信,确是出自他的心腹。函谷关也确实一度落在秦军手中。然而仅仅在两日后,函谷关的归属就已发生了转变。
  信是真的。
  事实却已不若信中所说。
  那里现在已经是刘裕的地盘了。
  也就在洛阳战况有变,崔浩领兵北逃的同时,王神爱自洛阳下令,调度自荆州方向推进的援兵前往函谷关方向接应。
  在姚兴抵达之前,反而是这一批人当先一步与刘裕会合,让大应驻扎在这座要冲的兵力发生了质的飞跃。
  而在关上,那些代表秦军身份的旗帜依然没有撤换下来,只等着那一路远来的客人。
  “来了!”
  他们来了。
  刘裕目光冷然地向西望去,忽然见到了远处传回的一个信号,在一瞬间从懒散的休憩状态回到了浑身紧绷。
  接应的人手抵达后,他终于能稍稍缓一口气,已完成了快速的休整,让那双藏匿在望楼后头的眼睛锐利如猛禽,闪过了一缕精光。
  瑟瑟冬风之中,秦军的前队已抵达了关下。
  先行一步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国的晋王姚绪。
  他领兵在前,缓缓抬头上望,就见关上探出了一张典型的羌人面孔。
  在远远瞧见他后,那张脸上顿时冒出了惊喜之色,却还未及说话,便已在一瞬间消失在了城头。
  姚绪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但转念又想,这些士卒能到此地,必定经历了连日的恶战,必定连日忧困,军粮不足,见到王师抵达,怎能不觉惊喜呢?
  还没等他多想,前方的关卡大门徐徐开启,一名穿着甲胄的小卒匆匆向他所在的方向跑来,熟练地向他禀报了关内的情况。
  “洛阳那头的情况呢?”
  小卒摇头:“已有多时没有消息传来了。我们自夺取伊阙关后,便与崔先生分开走了。其实我们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我们为了夺关已死伤过半,为防函谷关有失,动也不敢动。”
  姚绪会意,称赞了一句:“你们做得对。”
  反正秦军大军已至,除非拓跋圭即刻就要与他们撕破脸皮,还已提前在洛阳设伏,否则一定是从近距离的关中调兵的秦国更占便宜。待入关后再往洛阳派遣人手探查就是。
  他一边策马随同这领路的士卒向函谷关方向前进,一边闲谈似地问道:“我听你的口音,好像有些……”
  那士卒尴尬地答道:“您就别拿这事寻我的玩笑了,小人乃是羌氐混血,幼年时是按氐人说话的,现在已努力在学了。”
  姚绪笑了笑:“哦,这也怪不得你。”
  北方多年混战,羌人曾为氐人效力,现在又自己当家做主,有血统混杂之事,实为人之常情,又怎能觉得是士卒的问题。
  顾念洛阳情况,姚绪再未多问,领着前军便行入了关内。
  为首的千余人等徐徐前行,因姚绪治军甚严,几乎无人东张西望。
  至多就是在途经关下的时候,有几位从未抵达此地的士卒望着这座宏伟而特殊的险关,露出了几声惊叹。
  “不必急于现在去看,往后,这不会是困住秦军脚步的关卡。”姚绪一夹马腹,为了让后军尽快赶上,径直加快了速度。
  同行的士卒也连忙加快了脚步,随同他一道继续往东而去。
  然而就在姚绪行出函谷关这座“小城”数十步,下意识地又回头望去一眼的时候,他竟见到,方才那个为他领路的小卒已回到了城关之上,俯首向这边看来的目光里,哪里还能瞧见任何一点尊敬,只剩下了一片赤裸裸的仇恨。
  不好!
  姚绪心中的警报顿时拉响了起来。
  行军作战多年的本能,让他在第一时间朝着军中喝道:“全军戒备,严防关上!”
  在喊出这一句的刹那,他也突然意识到了另外的一处异常。
  就算那小卒说,羌兵在攻陷函谷关的时候损失惨重,但这函谷关中,也还是太过安静了!
  安静到,比起是军纪严明,唯恐秦王责罚,不如说更像是有人设下了埋伏。
  可他现在才发现,显然已经太晚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两声一前一后的城门闭锁之声,忽然从后方传来。
  秦军向洛阳方向推进的队伍,顿时被切割成了三段。
  姚绪面色骤变,却不得不承认,敌军的动作远比他快得多。
  因为就在城门落锁的刹那,在函谷关两道城门之间,已响起了一阵阵箭矢急出的声响,伴随着一方的呼和喊杀与另一方的骇然惨叫。
  “救命!”
  “姚将军!”
  “啊——”
  敌袭——毫无疑问的敌袭!
  在这仓促之间,姚绪等人无有攻城器械,根本无法轻易突破城关大门,只能眼睁睁地听着恰好行到两道城门之间的士卒被射杀殆尽。
  “你们!”
  “呜——”一声嘹亮的号角忽然自城头吹响,盖过了姚绪的惊呼,也让他再无暇往后看去。
  因为就在这个信号发出的同时,在前方忽然杀出了一行来势汹汹的敌军。
  姚绪一声怒骂,却也不敢耽搁,匆匆向自己视线所及的秦军下达了指令。
  可是,这又怎麽来得及呢?
  崤函道狭窄,秦军的阵仗根本难以铺开,在越过了函谷关后仍是如此,根本不是一个迎敌军队应有的表现,反观对面,却是有若尖矢直刺而来,正杀向了惶惑之中的秦军!
  那为首当先的小将手持一杆黑槊,在秦军之中一番扫视,便已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将他选定为了自己的目标。
  马如流星飒沓,槊如黑风怒号,明明骑马挥动重兵的动作仍旧有些生涩,但惊人的杀意与冲劲在这一个照面间,足以弥补她所有的不足。
  当黑槊斩落的刹那,姚绪已来不及去躲,更无处可躲!
  ……
  “前头是什么情况!”
  姚兴望着前头突如其来的混乱怒喝出声。
  自他所在的位置,恰恰因道路曲折,又有山石阻挡,无法看到函谷关下的情况。
  他也理所当然地看不到,在那城关落下、城门闭锁的刹那,本该入关跟上前头队伍的士卒是何等的惊讶。
  他也更看不到,当弓弩手将箭矢朝着中段的士卒发出进攻的时候,在函谷关当先那方门楼上的弩箭,也已朝着城下毫不设防的士卒发出了淩厉的袭击。
  羌兵之中,能立时躲闪的寥寥可数。
  更多的,还是在这近距离的乱箭之中倒了下去。
  “敌袭——有敌……”
  喊话之人捂着咽喉倒了下去。
  这句突然中断的惊呼,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点燃了秦军的恐惧。
  但这狭窄的入关之路,却又仿佛在一开始就从后方断绝了他们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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