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一眼千年：斩业破岁月
第498章 一眼千年：斩业破岁月
岁月织网，
少女与老妇共唱。
若无人斩去怨业，
生者皆化白骨。
——《岁月之歌残篇》
本还寂静的墓室忽然震动，四壁的墓画同时亮起。
下一瞬，歌声骤然响起。
凄婉、低沉，带着无法掩饰的哀伤与诡异。
一个清澈的少女嗓音先开口，仿佛隔着千年的长河，从青涩的年岁唱来：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相逢未嫁时，伴君望海潮。”
余音未绝，立刻被另一道沙哑的老妇声调衔接。
那声音苍老、迟缓，如风中残烛，带着死亡的冷意：
“我生君未生，我老君未老，
恨不相逢豆蔻年，与君赏月繆。”
少女与老妇，一唱一和。
仿佛同一段岁月的两端，在此刻重迭。
歌声里满是遗憾、悔恨、执念，却又带着诅咒般的怨毒，让人汗毛直立。
“这是……”
萧瑾言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浮现出恐惧。
他再熟悉不过——这就是那张命运系高阶秘诡的力量。
【薄纱无情的岁月】。
它不是单纯的陷阱，而是以歌为咒，将时间本身化作利刃。
轰！
一条无形的线，骤然从墓室中央浮现。
无声，却清晰可见。
那条线将整个墓室硬生生分成左右两半。
线的左侧——时间疯狂飞逝！
墙壁上的墓画颜色极速褪去，砖石迅速粉化，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司命低头，只见自己的左手皮肤皱缩、青筋凸起，转瞬间布满老年斑。
指甲断裂，血肉干枯，骨骼清晰可见。
仅仅数息，他的左手便如七旬老者。
线的右侧——时间却在倒流！
墓画重新鲜亮，墙壁的裂痕逐渐闭合，甚至连空气中的灰尘都倒飞回石壁。
司命的右臂则在飞速缩短。
原本紧实的肌肉逐渐消退，手腕纤细，转瞬变得稚嫩。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化作少年的骨骼，再变成婴儿般柔弱的小臂。
一老一少，两只手臂，拼接在同一个身体上。
极度的违和与恐怖，让人心脏骤停。
“该死……”
司命低声咒骂，面具下的目光阴冷。
歌声依旧缠绕，少女人声与老妇人声此起彼伏。
时间的线，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生死鸿沟，将他们牢牢困在正中间。
而他们的身体，正在被岁月无情撕扯。
“喝——！”
萧瑾言咬牙怒吼，长剑一震，试图撑开【斩业剑域】。
剑鸣如潮，可剑域的锋芒却无法笼罩整个墓室。
他很快意识到，剑域的本体仍在墓门外拼死抵御时之虫。
此刻，他体内能调动的剑意所剩无几，无法再撑开完整领域。
飞剑虚影闪烁两下，轰然破碎，随即寂灭。
“可恶！”
他脸色铁青，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那就用副秘诡！”
他猛地咬破指尖，鲜血溅在剑身上。
“异次元的……混乱小站！”
轰鸣声在半空荡开，墓室墙壁震动，裂缝间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光点。
光点逐渐扩散，化作一座悬浮虚空的小站轮廓。
可那小站的影子才刚刚浮现，就像是被岁月之线无情吞没。
左半边，小站急速老化，瞬间坍塌成尘埃；
右半边，小站骤然回溯，崩散成初始的光点，像未曾存在过。
短短数息，【异次元小站】轰然碎裂，什么也没留下。
墓室轰隆摇晃，石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外头的虫潮尖鸣涌入，声音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歌声依旧在耳边回荡，少女与老妇的声调交替，刺穿灵魂。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生君未生，我老君未老……”
萧瑾言脸色苍白，喉结滚动，目光急切望向身侧的司命。
而司命，却只是低下头，看着掌心的星灾卡。
漆黑的卡面冷冷发光，数值在面板上安静地跳动。
这是他好不容易“修改”回满的星灾之力。
这一路走来，他都尽量谨慎，没有挥霍。
可现在，他心底已然明白：
若不消耗星灾之力，就根本无法破局。
“啧。”
他轻轻叹息一声，像是在为某个“不得不”的决定留下一丝感慨。
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白色小丑面具下，眼神锐利无比。
对于创世者来说，最不值钱的，从来不是积分。
也不是星灾。
“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这些。”
他低声喃喃，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谎言之书。
书页无风自翻，幽光弥漫，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空气骤然静止。
司命缓缓抬手，掌心翻出那本漆黑的谎言之书。
书页自己张开，泛着幽光，仿佛有无数低语从中涌出。
每一页翻过，都带起一阵细碎的耳语，像是无形的众生在同时说谎。
“第一步。”
司命声音低沉，白色小丑面具后的目光森冷。
书页骤然一震，一道虚影在空中浮现。
千面者。
无数张白色面具迭合成一道人影，冷冷俯瞰墓室。
【真实的谎言】。
一股奇异的力场扩散开来，仿佛连空气中的分子都开始扭曲。
“接下来，一个谎言，就足以被强化为真实。”
“第二步。”
司命伸手按在书页上，指尖轻轻一划。
卡面发出低鸣，时间的流沙在他周身盘旋，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气息。
【言谎成真】。
模拟——【永恒见证者】。
墓室颤抖，歌声陡然拔高，少女与老妇的吟唱交迭，仿佛在哀嚎：
“君生我未生……”
“我老君未老……”
墙壁的墓画鲜活起来，狐影与人影扭曲，像要从壁画中走出。
司命冷声打断这一切，声音在墓室中回荡。
“我会将这里的时间停滞。”
“甚至包括外面的那些虫子。”
“而你——”
他猛地转头，盯住萧瑾言，眼神锋锐。
“要趁这个机会，找到墓室里隐藏的命运秘诡真身，把它破坏。”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萧瑾言全身紧绷，喉结滚动，重重点头。
“明白！”
司命举起手，食指抵在唇边，低低念叨，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言谎成真。”
“永恒见证。”
“一眼千年——五十倍效果！”
轰！
谎言之书骤然燃烧，光与沙砾齐涌。
司命的另一只手，猛地按在萧瑾言的肩膀上！
瞬间，沙砾狂舞，光芒覆盖整个墓室。
空气骤然凝固，时间的低鸣被硬生生掐断。
世界，在这一刻，停滞。
沙砾光带彻底展开，世界瞬间凝固。
墓室轰鸣声戛然而止，空气里飞舞的灰尘停在半空，连细小的水滴都像被钉死在原地。
虫潮扑击的怒吼声也被掐断，黑压压的时之虫定格在墓门外，银色甲壳闪烁着冷光，却失去了流动。
时间，停滞了。
萧瑾言心口骤然一紧。
他低头看向身边的司命，只见对方身体同样静止不动，保持着按住自己肩膀的姿势。
白色小丑面具在光芒中映出怪诞的笑，可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是令人心悸的变化。
即便在时间停滞的永恒一刻里，司命的面容依旧在急速衰老。
黑发间浮现出斑驳的白丝，面颊的肌肉干枯下陷，眼角的纹路像是被岁月的刀刻下去。
这是时间的反噬。
萧瑾言瞬间明白，所谓“只有一次机会”，不是虚言。
若他失败，司命将会被彻底吞没在这片岁月洪流里。
“只有我能动……”
少年深吸一口气，指尖死死握紧剑柄。
他的目光扫过墓室，心神高度集中。
墙壁两侧的墓画。
原本暗淡的线条，此刻鲜活起来，颜色宛如新绘，甚至散发出微弱的光。
左边，是一位少女，眉眼清丽，正在轻声歌唱；
右边，是一位老妇，满脸褶皱，低声吟咏。
她们的歌声似乎穿透了时间本身，在萧瑾言的脑海中回荡。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生君未生，我老君未老……”
画面越来越鲜明，仿佛下一刻，便要从壁画中走出。
“这就是命运秘诡的真身所在！”
萧瑾言瞳孔一缩，猛地拔剑。
剑锋震鸣，倒影之力呼啸而出。
他低声念咒，声音低沉而坚定：
“斩怨不斩魄，斩业不斩身——”
“断业绝孽！”
轰——！
【斩业剑域】轰然展开！
无数飞剑从虚空浮现，剑影分流，如两条怒吼的剑河，分别朝左右两侧的壁画刺去。
轰鸣巨响，整个墓室剧烈震颤！
壁画瞬间裂开，鲜血般的光芒从裂缝溢出。
“嘶——！”
两道女妖从壁画中飞出，一边艳丽如，一边枯槁如柴。
她们的面容同样扭曲，眼神中满是憎恶与诅咒。
“君生我未生……”
“我老君未老……”
歌声化作尖啸，带着撕裂灵魂的怨毒。
“斩！”
萧瑾言怒吼，剑诀猛然一合。
无数飞剑呼啸而至，直接贯穿了两道女妖的身躯！
斩业之火瞬间燃起，沿着飞剑将她们的身体点燃。
火光炽烈，焚尽她们的艳丽与衰老，只留下最纯粹的憎恶在火焰中挣扎。
“啊——！”
尖叫声震耳欲聋，却在火焰中迅速熄灭。
下一瞬，女妖化作无数灰烬，被剑风卷散在墓室的空气里。
墓室骤然一静。
鲜艳的墓画在火光中崩塌成灰，诅咒的歌声也戛然而止。
只有萧瑾言的剑域，仍在低鸣。
他大口喘息，紧紧握着长剑，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滚落。
“结束了……”
他低声呢喃。
墓画彻底碎裂，歌声戛然而止。
那道切割墓室的无形岁月之线，也在顷刻间崩塌。
时间恢复了流动。
空气骤然一松，虫潮的轰鸣声重新涌入耳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哈——”
司命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白色小丑面具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勉强勾起嘴角，嗓音低沉沙哑：
“赢了？”
萧瑾言收回剑域，长剑在手心轻轻颤抖。
他抹去额头冷汗，嘴角勾出一个自信的弧度。
“当然。”
“本少爷的剑。”
话音刚落——
啪！
虚弱的萧涟音抬手，直接敲在弟弟头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出去。”
她的声音轻微，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厉。
“快，这墓室要塌了！”
果然，失去命运秘诡的控制后，整个墓室剧烈震动。
石壁轰然崩裂，无数的时之虫冲入其中。
但这一次，它们并没有扑向三人。
而是疯狂地互相吞噬啃咬，甲壳破碎，银色的洪流彼此撕裂，仿佛在争夺主宰。
黑暗席卷，墓室的根基被不断掏空，摇摇欲坠。
萧瑾言脸色一正，手指飞快掐诀。
“异次元的——”
他厉声念咒。
“混乱小站！”
轰鸣声中，半空骤然浮现出一座古怪的建筑轮廓。
那是一座漂浮在虚空的候车小站，台阶悬挂在半空，铁轨延伸进未知的黑暗，站牌的字迹模糊不清。
整座小站摇摇欲坠，却又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安宁感，仿佛是混乱虚空里的唯一避难所。
“走！”
萧瑾言伸手拉住姐姐萧涟音，另一只手反手拽住司命。
司命脚步踉跄，却仍强撑着跟上。
三人的身影同时跃上那座漂浮的小站。
——嗡！
白光一闪，空间骤然翻转。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虚空小站中。
下一秒，轰然巨响！
身后的石墓轰然坍塌，被无尽的时之虫彻底吞噬淹没。
虫潮与石块一同坠入黑暗深渊，再无声息。
只剩虚空深处，一盏摇曳的车站灯，在黑暗中孤独地亮着。
歌声止息，
少女与老妇皆化灰烬。
驻足虚空小站，
惟有片刻心安。」
——《墓室终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