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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杀尽江南百万兵

  第225章 杀尽江南百万兵
  白帝城。
  先帝故殿。
  自打先帝崩殂,除李严、陈到、辅匡这三位先帝重臣旧將外,其他文武如阎宇、张固、雷布等人,虽在永安数载,皆未尝涉足其中。
  而今日,大汉天子再度升殿。
  永安一眾文武,除去今夜巡视江防的雷布、张固几將,以及巴东太守阎宇外,齐至此殿。
  见先帝故殿时隔五载后,再度龙纛猎猎,见先帝昔时故座,再度为大汉天子所倚,又见五年前那位六尺之孤已雄壮比及先帝,得以升阶入殿的文武无有不慨而嘆之者。
  天子设下筵席。
  殿上文武六十余人各据一席。
  案无醇醪之酒,惟置清水一樽。
  亦不陈钟磬琴瑟,奏歌起舞以助兴。
  唯天子举觴,与群臣追述先帝龙战故事,缅怀先帝最后几年驻蹕白帝的点点滴滴。
  群臣言至酸楚,音转呜咽。
  座中涕泗横流者相顾不绝。
  一时间,本是张灯设席,贺喜庆功的嘉筵,最后因追思先帝、缅怀往事而变得有些低沉。
  正於此时,威尊望隆的永安都督陈到突然推案离席,龙行虎步,请为天子献剑舞一曲。
  “老臣束髮学剑,汝南號为冠首。
  “然腹无经典,门非簪缨,先帝不以臣器鄙薄,拔为心膂,老臣不甚感激,常念无以为报,遂每为先帝奋袖舞剑,以佐酣歌。
  “今老臣虽已霜鬢髮雪,然臂力犹在。
  “谨以余力,提三尺之剑,为陛下舞剑一旋,博陛下一顾。”
  陈到此言落罢,满殿讶然。
  当然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种讶然。
  而是陈到作为永安大督,镇国大將,威尊望重,此间文武无有可与比擬者,但他却还同僕从侍卫一般,於大庭广眾之下为主上献剑舞一旋,岂不谓至忠至诚?
  刘禪壮之,頷首许之。
  一身布衣粗服的陈到捧剑作揖:
  “老臣之剑,舞之则可覆一殿,是以先帝谓之『满堂势』。”
  “满堂势?”刘禪喃喃自语。
  而大殿正中,陈到“满堂势”三字甫一落罢,便突然执剑而跽。
  一叩首。
  再叩首。
  起而左旋,剑隨身起。
  ——翩若惊鸿。
  既而右转轻掠。
  ——婉若游龙。
  剑舞前味,既柔且轻,与燕頷虎颈的陈到颇有不谐。
  殿中一眾文武,未尝得见陈到剑舞者,至此尚不能辨此“满堂势”之势究竟藏锋何处。
  然而就在此时。
  陈到突然引亢而歌!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
  “立功名兮慰平生!”
  “慰平生兮吾將醉!”
  “吾將醉兮发狂吟!”
  “狂吟未尽兮拔剑起!”
  “拔剑起兮四顾望!”
  “四顾望兮谁堪敌?!”
  歌声绕樑。
  四座俱惊。
  电光石火间,其人忽自殿中舞至殿后,復又清啸一声,脚步如飞,疾若奔霆。
  又不过三五息,便已骤然自满堂文武座席中穿身而过,最后旋至天子座前。
  剑影陡长,光若流霜。
  其势则如白虹贯日,令得满堂君臣文武目眩神摇。
  满堂灯焰亦为其剑风所压,齐低而復昂。
  观者神驰,几忘呼吸。
  须臾,剑势忽敛,迴环数匝。
  陈到面朝天子,收剑於肘后,鬢丝微动,霜雪交辉。
  就在此时,歌声再起。
  却是陡然婉转悲愴,与先前高亢激昂形成了鲜明对比。
  “谁堪敌兮忽折戟……”
  “忽折戟兮心未平……”
  “心未平兮日已暮……”
  “日已暮兮难入梦……”
  “终入梦兮忽魘惊……”
  “忽魘惊兮恨无穷……”
  歌罢。
  其剑势忽转,收雷霆於一线。
  只见他手腕微沉,剑尖轻点。
  万里风雷,至此尽化一泓秋水。
  臂若枯藤缓展,步似雁行低回。
  剑光不再激射,只隨灯影摇曳。
  如残阳半坠江面,金波细碎,缓缓漾开。
  每一转腕,皆带旧日沙场余温。
  每一掠袖,皆似欲拂鬢边雪色。
  於是殿眾观者屏息。
  唯闻剑锋破空之声渐细,仿佛远笛,吹入暮色。
  最后,剑锋贴肘,寒光尽敛。
  只见其长身微俯,霜发与殿中灯火相映,迟暮萧然。
  刘禪凭几,目光黯然。
  歌罢舞至,儘是壮志未酬之感。
  虽没有具体唱些什么。
  但此间眾人却又无人不知陈到究竟在唱些什么。
  於是一殿寂然。
  唯水樽微澜,犹映剑影。
  隨著陈到越舞越柔,越舞越慢。
  殿中哽咽之人越发多。
  悲愤於壮志难酬者越发慟。
  陈到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收剑入鞘。
  至於此时,殿中一眾君臣已全然忘记了陈到先前所言,此舞名曰“满堂势”,又俱因陈到先前剑舞、歌声变得低沉,心生英雄迟暮、壮志难酬之感。
  然而就在这时候,陈到脸色却是陡然一变!
  只见其双目圆瞪,整个人如猛虎下山!
  一声裂帛,宝剑脱鞘而出。
  眾人目不暇接之时,剑已凌空。
  凝目望去,却见剑光化作匹练,绕樑盘旋。
  陈到却不抬头,只一振臂,將倒掛白虹接住。
  先是纵身一跃,似鹰隼掠空,直扑大殿正中。
  再一旋,以足砸地,似熊羆撼岳,震得地砖嗡然作响。
  其后走马如飞,在殿中数十席间左旋右转。
  剑隨身走,身逐剑飞。
  衣袂鼓风,劲弩般射向四面。
  所过之处,灯焰被剑风压成一线,復又轰然爆起,如万炬齐燃。
  待灯火暗而復明之时,眾人再度定睛。
  却见他左手执鞘,右手挥剑。
  左右交击,鏗鏘若万军鼓角。
  一步一顿,一顿一吼。
  吼声与剑啸相和,一时竟似千军万马踏营而来。
  殿中石柱、帷幕、玉阶、铜炉,俱被捲入剑影当中,一一化作战场上的旌旗、戈戟、战车、烽火。
  就在此时,又见他忽地矮身,贴地疾卷。
  剑光贴著青砖划出一道银弧,火星迸溅。
  如铁骑突阵,直透重围。
  忽又拔身而起,凌空倒翻。
  剑势自上而下,如泰山压顶,劈裂虚空。
  满殿文武只觉狂风扑面,鬚眉尽扬,衣袍猎猎欲裂。
  有人忍不住失声喝彩,而更多人却屏息瞠目,惟恐一眨眼便错过这难得一见的一幕。
  剑愈舞愈疾,人愈转愈狂。
  陈到白髮翻飞,根根如戟。
  就在此时,其人再度奔雷剑舞,引亢高歌。
  “谁堪敌兮忽折戟。”
  “忽折戟兮心未平。”
  “心未平兮日已暮。”
  “日已暮兮难入梦。”
  “终入梦兮忽魘惊。”
  “忽魘惊兮恨无穷。”
  “——恨无穷兮降明主!”
  “明主北伐兮復西京!”
  “西京復兮破吴虏!”
  “吴虏破兮悬旧缨!”
  “旧缨再系兮平生志!”
  “平生之志兮万里清!”
  “——万里清兮何所始?”
  问罢,其人陡然息声停步。
  忽听鏘的一声,手中长剑被他高高拋起,在空中连翻数个剑,寒芒四射,直似银河倒掛。
  却见他未移半步,伸鞘一引,剑锋不偏不倚,鏗然入鞘。
  殿中一眾君臣尽皆瞠目结舌。
  而就在此时,只见其人手中带鞘之剑骤然前伸,紧接著振声大吼,声如裂石:
  “——杀尽江南百万兵!”
  此言一出,满殿之人无不毛髮皆耸,血脉賁张,热泪夺眶而出者不知几十。
  万里清兮何所始?
  ——杀尽江南百万兵!
  “伐吴!”辅匡既热血沸腾,又声泪俱下,慷慨大喝。
  “伐吴!”刘禪身后,关兴、赵广诸將亦振声而吼。
  “伐吴!”
  “伐吴!”
  “伐吴!”
  一时间,大殿尽起伐吴之声。
  继而殿外百声、千声轰然应和,如江潮夜涌,撼天动地。
  人心已齐。
  军心可用。
  夜半。
  校尉以下者已尽皆退去。
  陈到遂將天子於夔门山巔所述,杨洪临卒为国家所献伐吴二策,以及天子所谓游击湘西之策,与诸重將一一道来。
  对於杨洪所献伐吴二策,诸將无不称妙称善。
  唯独天子所建“游击湘西”之策,诸將腹有犹疑。
  “陛下,司马错故策是何策?”已经换防归来的张固张定疆壮著胆子问道。
  不等天子发话,陈到便主动向诸將解释:
  “司马错乃秦国大將,白起未起之时,其人立功无数,位为国尉,犹在白起之上。
  “昭襄王二十七年,司马错奉命统领陇西秦军进入蜀地,增补巴蜀士卒至於十万。
  “其人伐楚,兵分两路。
  “一路便是顺大江而下。
  “另外一路,则自牂柯入沅水,顺流东进,攻楚之黔中,也即今日荆州之武陵。
  “楚重兵布於大江沿线,对司马错沅水出兵始料未及,不能两顾。
  “最后秦军击败楚军,夺取黔中,直逼楚国都城。
  “楚国最后割地求和,划秦以汉水以北诸县及上庸、房陵二郡。”
  眾將闻此有些惊讶。
  很多人並不知道,原来还能从沅水进入武陵。
  “陛下,沅水尚能行军否?”郑璞问道。
  刘禪頷首:“安南將军马忠马德信半年来已探明道路,携小舟翻山越岭三十余里,即可入沅水,用兵可三四千人。”
  “三四千人?”阎宇皱眉。
  三四千人,深入武陵吴之腹地,似乎有些少了。
  安东將军辅匡面有忧色,道:
  “陛下,臣闻孙权近年来频颁宽政,以恩抚武陵五溪夷。
  “又屡遣辩士说以祸福,馈以盐铁,岁岁不绝。
  “於是五溪诸夷感其恩惠,武陵遂无钞掠之患,吴、蛮之间,烽烟不举者三载矣。
  “一旦我大汉孤军深入,五溪夷或怀恩於吴,与吴国併力拒我,如之奈何?”
  刘禪想也不想,径直摇头:
  “侍郎马秉尝为朕言:
  “『五溪之民,其性若火,恩则炽而报之,仇则烈而雪之。
  “『虽歷百世,誓不易也,此所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又闻其俗:凡结盟约,必刑彩雉取血,沥酒於器,共饮其血而誓。
  “若渝誓盟,则鬼神诛之,子孙不昌。
  “故五溪夷王沙摩柯,能终始不渝,虽死不贰,为大汉死命。
  “非为尽忠,全其誓而已。”
  武陵夷从来都是大汉可以爭取的对象,整个荆州都附吴时,唯有武陵五溪夷一直不服。
  他们是很记仇的。
  你吴人杀了我的王还想我降你?你莫不是疯了?
  刘禪有印象,三四年后,孙权授予潘濬符节,命其与吕岱督军五万討伐五溪蛮夷。
  潘濬在数年间斩杀俘获几万人。
  自此以后,武陵五溪夷才逐渐衰落。
  听了天子之言,诸將恍然。
  “陛下,何谓游击?”辅匡又问道。
  “彭越挠楚,诸君知否?”刘禪笑而问曰。
  眾將一滯,这才想起了些什么。
  彭越与韩信、英布齐名,为汉初名將,时人评三人“同功一体”,而彭越也与二人一般,全部被高祖皇帝封为异姓诸侯王。
  楚汉对峙时,彭越一直领兵游动作战於梁、楚之地,扰楚粮道,数次迫使项羽回兵救援,成功助高祖在彭城大败后缓过了那口气,最后更协助高祖在滎阳主战场取得了优势,逆转天下大势。
  很多人都说,项羽惨败,最痛恨的人未必是高祖,未必是韩信,而是“胆小如鼠”的大汉梁王。
  刘禪继续道:
  “以五溪夷为我汉之彭越,再以安南將军马忠、安汉將军孟获率南蛮之眾佐之。
  “一则因粮於敌。
  “二则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若是,必使吴人慾战不得,欲止不能。
  “总而言之,我汉军分兵多路,从不同方向对吴军进行佯攻袭扰,牵制吴军,使其首尾不能相救。
  “待吴人疲於奔命之时,再择机实攻。
  “配合北面魏军,吴应应接不暇,必败无疑。”
  …
  武陵。
  恩施。
  马良之子马秉率十余虎賁,携天子符节而至。
  两山之间,数百五溪夷人自山林草木中骤然起身,蜂拥而下,將十余汉人团团围住。
  马秉面不改色,有如平湖,与一眾虎賁郎束手就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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