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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仪式结束了……永远

  第341章 仪式结束了……永远
  橘红色的焰光在身后飘曳雾气中明灭升腾,略微温暖的空气中多带了几分焦味。
  夏南独自行走在峡谷中,身后的背包已经被他塞满了用於完成採集任务的雾灯草。
  雾灯怪与德鲁伊的死亡,让峡谷內瀰漫的雾气变淡了许多,可能是心理因素,他甚至觉著这处终年不见阳光的“禁地”所带来的压抑之感都减轻不少。
  並没有刻意隱匿身形,而是主动放出脚步。
  当那扇由深色橡木製成的峡谷大门隨距离拉近而逐渐进入视野的时候,遵从著他之前的指示,安静而小心地等在入口附近的冬树与莉莉艾,也將他们的目光望了过来。
  见到来者是夏南之后,两人明显鬆了口气。
  “怎么样,附近有没有什么危险?”
  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夏南隨口问道。
  “没有没有,这里非常安全。”冬树连连摇头,態度感激而恭敬,“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雾气减淡了许多,不过您应该也已经发现了。“
  微微頷首,夏南目光转向一旁正望著自己的莉莉艾。
  “你呢,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春息之泪】吊坠的“次级疗愈术”夏南使用次数很少,並不清楚这项一环法术具体的治疗效果。
  方才时间仓促,没来得及仔细检查,眼下有机会倒是需要確认一下。
  “没什么反应,夏南先生。”闻言,少女抬手转了转自己之前受伤的臂膀,示意已经完全康復,“连伤疤都没有留下,非常感谢您的治疗!”
  可能是望见了夏南身上,和方才分开时候相比多出的浅绿植液,冬树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以一种格外小心的姿態,支支吾吾地询问道:
  “夏南先生,您——”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差不多知晓对方在想什么。
  眼前这个质朴少年,恐怕还纠结於心上人与献祭仪式的矛盾当中。
  也不刻意隱瞒,夏南直截了当地將自己在实验日誌上看到的记载,和后面於暗室园中的遭遇告诉给了对。
  献祭仪式或许在刚开始,那位德鲁伊尚未进入长时间沉睡状態的时候有那么些用。
  毕竟对方为了实验的顺利进行,还真会帮著村民们驱赶魔物,令庄稼丰收。
  但后面,隨著德鲁伊清醒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那些所谓“祭品”,便也就成为了村长用於维护自身统治与权威的工具。
  “村长——可阿斯彭哥——”
  冬树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斥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这不可能,怎么会是——”
  自小被灌输的认知被顛覆,让他下意识自言自语般反驳著。
  而当夏南讲述著他在日誌中的发现,甚至將德鲁伊留下的日记本从背包中取出的时候。
  少年的身体开始颤抖。
  並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来自心中沸涌的怒火。
  “所以这个献祭仪式——没有举行的必要?”
  “所以当初阿斯彭大哥的女,其实也不用——”
  “所以他选中莉莉艾作为祭品,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村庄的延续,纯粹是为了他自己?”
  “对吗,夏南先生?”
  紧紧攥著的拳头令指节表面的皮肤都隱隱泛白,颤抖而过於用力,甚至能够看到其小臂皮肤下抽动膨胀的肌肉和青筋。
  冬树紧咬著他的后槽牙,眼中的愤怒仿若凝成实质。
  夏南毫不怀疑,倘若眼下那位老村长正站在这里,眼前的少年將没有丝毫保留地向对方倾泻自己的怒火。
  而与此同时,站在另一边的莉莉艾,反应却和冬树截然不同。
  作为这一次献祭仪式的“祭品”,如果夏南没有出现,此刻的对方怕是已经和心上人一起,死在那头雾灯怪的攻击之下。
  她理应感到气愤与怨恨。
  但眼下,相比起情绪激烈的冬树,少女却显得格外沉默。
  很难形容其面孔之上的表情。
  肩负著让村子延续下去的沉重负担,並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到最后却发现,这只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谎。
  包括自己在內,前面无数为此死去的年轻生命,都毫无意义。
  少女一言不发,凝固无神的空洞眼眸中,是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落寞。
  夏南静静站在旁边,仔细观察著两人的表现。
  他当然能够理解冬树如此激烈的反应,也能看到莉莉艾那看似沉默的表现之下剧烈波动的內心。
  甚至觉得两人已经非常克制。
  要真把自己换到对方如今的处境—怕是村长的脑袋已经买好机票,准备起飞了。
  但不管怎样,如今自己能够站在这里,也就意味著那个蒙蔽村民们的谎言已然被戳破,而峡谷內可能的威胁,也已经被他清理完毕。
  从今以后,充斥著血与泪的献祭仪式將不復存在。
  没有再多说什么,为二人留足了消化真相的时间,想著等收尾工作彻底结束之后,再就献祭仪式的详细前因后果告知给两人。
  夏南打量著前方高耸的木门,心中思忖著,过会怎样才能把这两人送到对面去。
  而也就在场上陷入沉默之时,忽地,一道不寻常的动静自沉重木门的另一端传来。
  “喀嚓——”
  是门栓之上金属链条摩擦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夏南心中一动,下一秒已是让冬树和莉莉艾站到了自己身后。
  果不其然,正如他预料的那样。
  本应该在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才被打开的大门,在一阵滯涩声响中,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並不刺目的阳光隨著逐渐扩大的门缝渗入峡谷,也让夏南望清了门后面的场景。
  方才已经离开这里的村民们,此刻正在村长和阿斯彭的带领下,静静地站在峡谷入口c
  他们或许愚昧,但並不愚蠢。
  与莉莉艾关係亲密,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却在仪式当天突然消失的冬树;
  拒绝了宴会的邀请,以峡谷內雾灯草为目標,本应该於第二天在村民带领下进入峡谷,却在仪式结束后失去踪影的冒险者夏南。
  种种因素累加之下,两人的去处可想而知。
  只是没想到这般巧合,还未来得及搜寻確认,刚刚打开木门,几人的身影便就出现在了眾人的眼前。
  而当来自门外的那一道道视线,在沉默中划过夏南与冬树,落到莉莉艾身上的时候—
  惊慌与恐惧,剎那间在人群中爆发。
  “莉莉艾,她,她怎么还活著!?”
  “那个冒险者——就不应该允许他进入村子!”
  “该死的,一定是那个胆包天的冬树阻碍了仪式的进,惩罚!一定要用最严厉的方式惩罚他!”
  “哦,伟大而仁慈的峡谷之灵啊——请宽恕您卑微僕人们的不敬——”
  “还来得及,快把莉莉艾绑了送进去,趁著太阳还没下!”
  村民们的反应被尽收眼底,夏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得知真相之后一直压抑著情绪的冬树,便猛地跳了出来。
  向前方被蒙蔽的村民们用力挥舞拳头,高声揭示著其中真相:
  “不!不是这样的!”
  “献祭仪式都是村长的谎言,根本就没有峡谷之灵的存在,里面只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魔物!”
  “现在那头魔物已经被夏南先生杀死,从今以后,都不再举仪式了!”
  但极其古怪的是,面对冬树的解释,村民们虽然又安静了下来,但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却充斥著怀疑与不信。
  还没等到冬树进一步將他在峡谷中的遭遇说明,那位站在人群最前方,脸上满是肉褶的年迈村长,忽地动了。
  仿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完全不在乎冬树话语中的质疑。
  他视线越过冬树,投向其后方的夏南。
  脸上堆起那熟悉的谦卑笑容,弯著腰,清晰的声音传遍全场:
  “尊敬而强大的夏南先生,您——真是神勇无比,但恐怕您误会了。“
  他张开双臂,转向村民。
  “峡之灵的怒意,又岂是杀死祂的一个僕从就能平息的?”
  “难道你们忘了曾经降临而下的灾厄了吗?”
  “真正的仪式,在祭品踏入圣地,將自己献给神灵之后才算完成—否则,灾厄將以更可怕的方式落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头上!”
  “为了村子,我们必须——完成仪式!”
  显然,村长多年积累下的威信,与村民们在洗脑般灌输下对献祭仪式的依赖性,绝非冬树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够推翻的。
  村民们眼中的怀疑,在村长那极具煽动性的发言之后剎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於未来灾厄的不確定性,和求生本能作用下的狂热与偏激。
  “完成仪式!”
  “完成仪式!”
  “完成仪式!”
  村民们变得躁动,无数道不善而凶恶的目光被投向夏南身后的少女莉莉艾,令她下意识低垂脑袋,纤薄身躯微微颤抖。
  相比之下,反倒是站在双方之间的夏南,显得游刃有余。
  自身所具备的强大实力,让他可以完全无视那些被蛊惑煽动的村民,不过轻轻挥动长剑,就能够决定场上结局。
  夏南甚至不知道此刻那位村长,心中是怎么想的。
  难道是觉得自己过於善良,以至於会被那些村民们的意志裹挟,做出违背意愿的选择?
  亦或者想著自己已经完成了雾灯草的採集,所以无所谓冬树和莉莉艾的死活,可以任由无辜的两人在面前遭受本不应该落到他们身上的惩罚,乃至死去?
  唯一还算得上明智的是,对方並没有蛊惑著村民们將敌意放到夏南身上,甚至主动淡化了他的责任,將仇恨转移到了莉莉艾和冬树的身上,当然,这並不影响这位村长在夏南心中的结局。
  朝身后瑟瑟发抖的莉莉艾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担心。
  夏南眼眸微转,不过稍微释放杀意,冰冷视线扫过之处,情绪激动而动静渐响的村民们,便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人群前方,那位稍稍落后村长一步,如铁塔般沉默肃穆的壮硕身影之上。
  上前,將手中德鲁伊的笔记交由对方。
  神色复杂,阿斯彭稍稍迟疑,然后才將笔记接过,並在夏南示意之下將其翻开。
  场上空气陷入死寂。
  一双双眼眸沉默著望向夏南和他身前的中年猎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阿斯彭的眉头越皱越紧,翻动书页的动作不知为何悄然变得急促起来,连带著手指都微微颤抖。
  “德鲁伊——献祭仪式——祭品——村长——”
  那一个个顛覆著认知的字符於眼前闪过。
  浮现在这位中年男人脑海中的,却只有那道已然逝去的娇小身影。
  “珍妮—”他嗓音沙哑而震颤,面容被阴影笼罩模糊不清,“对不起,爸爸应该坚持下去的——”
  一个谎言,一个再可笑不过的谎言。
  让他那无数个因为噩梦惊醒的夜晚,让他在“村子”与“女儿”之间抉择时的煎熬,让內心流淌的血与泪—
  显得如此可笑。
  这一刻,阿斯彭整个人只感觉正坠入深渊,懊悔、痛苦、愤怒、悲伤—无数情绪交织在他的內心,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崩塌。
  整个人凝固在原地。
  另一边,村长的视线,在夏南將手中的笔记交给阿斯彭的时候,便死死落在了这位猎人的身上。
  他不知道笔记中记载著什么。
  但谎言被揭穿之后起伏波动的內心,却让他不自觉心虚。
  村长紧紧盯著阿斯彭的脸,亲眼看著那张面孔从最开始的古板严肃,逐渐变得震惊,再到最后的痛苦与苍白。
  他似平意识到了什么。
  倘若被阿斯彭知晓了当年的真相,曾经以村民和村子为要挟,逼迫著对方將女儿作为祭品送入峡谷,从而进一步攫取权力,在村子里树立权威的他,所將遭遇的—...
  不!我绝不能失去这一切!
  恐慌如冰冷水流般將村长淹没。
  “这是褻瀆!”他嘶吼著乎破,“必须完成仪式!”
  看似年迈向僂的身体,於剎那间展现出一种远超常人的爆发力,朝著莉莉艾的方向急速衝去。
  曾经冒险者的经歷,让他哪怕已经苍老不堪,却仍然拥有著不错的战力。
  不过双手一抖一拨,便將前方试图阻拦的冬树摔到一旁。
  而也就在他从腰间抽出短匕,试图进一步靠近,用手中匕首刺穿少女胸膛之时。
  “咻!”
  空气撕裂的啸响自身后响起。
  嗤啦?
  血肉被贯穿。
  冰凉,伴隨著剧烈的痛楚如潮水般上涌。
  目光下移。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残留血跡,自脊椎贯穿脖颈的箭头。
  更后方,阿斯彭维持著弯弓的姿势,刚刚射出箭矢,紧绷弓弦在余力的作用下微微震颤。
  “砰。”
  尸体倒落地面的闷声在场上响起。
  夏南悄然收起了指尖绕动流转的意念引力。
  射出那一箭之后的阿斯彭,没有再看尸体一眼,只是缓缓转身,面向在惊骇中已然失去了言语的村民们。
  举起了手中那张刻有女儿字跡的长弓,声音沙哑:
  “仪式——结束了。”
  “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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