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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刘永:姜伯约自诩智谋超群,却连这

  第438章 刘永:姜伯约自诩智谋超群,却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却说汉军在绵竹大破曹彰,捷报传回,全军欢腾。
  然而在这胜利的喜悦之下,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这一日,
  姜维正在大帐中与诸将商议安抚新附百姓之事,忽见亲兵来报:
  “启禀将军,吴王殿下率亲卫前来,已至营门外。”
  帐中顿时安静下来。
  众将皆知这位吴王刘永乃是刘备与甘氏所出。
  虽为庶子,却因生母早逝,自幼养在宫中。
  与当今太子刘禅一同长大,直到十二岁之后才封王于外地。
  因其身份特殊,朝中多有传言。
  说他一直对自己庶子的身份耿耿于怀,总想建功立业以向刘备证明自己。
  姜维眉头微蹙,问道:
  “吴王带了多少人?”
  “仅二十余名亲卫。”
  姜维沉吟不语。
  一旁的麋威见状,上前低声道:
  “将军,家父在时常说,吴王对自己庶子的身份十分敏感,一直想干一番大事业来给陛下看。”
  “如今眼看就要灭蜀成功,吴王此来,只怕来者不善。”
  姜维背着手在帐中踱步,神色凝重:
  “我一心为国家,又不曾参与皇室斗争,何故来找我?”
  麋威压低声音:
  “……将军明鉴。”
  “如今朝中李相爷与诸葛丞相都是太子一党的人,将军您现在年轻有为,正是上升期。”
  “站队可千万别站错了。”
  “吴王虽是太子胞弟,但毕竟是庶出。”
  “若与他走得太近,恐怕……”
  姜维颔首,觉得麋威所言有理,随即传令:
  “廖化听令,速派两百精锐卫队在营帐左右。”
  “务必要威武雄壮,以震慑来者。”
  “末将领命!”
  廖化躬身退出。
  不多时,营门外传来马蹄声。
  吴王刘永在亲卫的簇拥下驰入大营。
  见两旁甲士林立,刀枪映日,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昂首挺胸,大步走向中军大帐。
  进入帐中,刘永与姜维相互见礼。
  寒暄已毕,刘永开门见山:
  “姜将军,既然已经击败曹彰,江油、涪城等地也拿下了。”
  “就应该马上进兵成都,将军为何却停滞不前?”
  姜维不慌不忙,拱手答道:
  “……殿下有所不知。”
  “蜀郡官员大量弃官而走,当地百姓又都依附于我。”
  “若不安抚妥当,恐生变乱。”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我必须先稳住他们,然后才可进兵。”
  刘永闻言,面色不悦:
  “将军此言差矣!!”
  “我等孤军深入,一旦邓艾的大军回援成都,我们就被包围了。”
  “将军这个决定,恐怕会害死我三军将士!”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都不敢出声。
  姜维神色不变,缓缓道:
  “殿下忧心军务,维深感敬佩。”
  “然蜀地百姓亦是我大汉子民,我不能弃他们不顾。”
  “且邓艾大军远在剑阁,被诸葛丞相大军牵制。”
  “即便得知消息,恐怕也要月余方能赶到。”
  “这段时间,足够我们稳定局势。”
  “一个月?”
  刘永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将军以为曹叡是傻子吗?”
  “等一个月后,曹叡就有防备了!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用兵之道也。”
  “况若等邓艾回师,我们进退失据,岂不是坐以待毙?”
  姜维仍是不急不躁,安抚他道:
  “……殿下息怒。”
  “用兵之道,贵在持重。”
  “昔日光武皇帝中兴汉室,也是先安定民心,而后才图大事。”
  “今蜀地新附,若急于进兵,恐生变乱。”
  刘永见姜维态度坚决,知道难以说服,冷笑道:
  “既然姜将军不肯进兵,那孤只能自己带着部队进兵成都了!”
  姜维微微躬身:
  “殿下若执意如此,维不敢阻拦,请自便。”
  刘永冷哼一声,拂袖而出。
  帐外,他麾下中郎将刘基迎上前来,低声道:
  “殿下真打算独自进兵成都?”
  刘永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
  “孤隐隐感觉到,姜维似乎有意敷衍。”
  “看来他对孤有所防备,既然如此,孤还是自己进兵的好。”
  刘基忧心忡忡:
  “成都毕竟还有卫队在里面,而大军又都在姜维手里。”
  “仅靠我本部兵马,恐怕很难打下成都。”
  “你有所不知,”刘永目光深邃。
  “这段时间孤仔细观察,发现我们的大军过处,百姓慌乱骚动。”
  “纷纷逃进山林荒野,不能禁止。”
  “而蜀地官员也大量弃官而走,蜀地民生凋敝,这说明魏室气数已尽。”
  “今天,孤就要赌一赌曹叡敢不敢抗我王师!”
  刘基还要再劝,刘永摆手制止:
  “不必多言!传令下去,即刻整军,直取成都!”
  就在刘永准备出兵的同时,姜维大帐中也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麋威第一个站出来:
  “将军,就这样放吴王独自进兵,恐怕不妥。”
  “若是胜了,功劳全是他的。”
  “若是败了,朝廷怪罪下来,将军也难辞其咎啊!”
  王颀也道:
  “……麋将军所言极是。”
  “吴王毕竟是皇室贵胄,若有个闪失,我等如何向陛下交代?”
  姜维缓缓起身,走到地图前,沉吟良久:
  “诸君以为,我为何不即刻进兵成都?”
  众将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姜维指着地图道:
  “你们看,成都以北,尚有雒城、新都两处要塞。”
  “曹叡虽然年轻,但身边仍有能人。”
  “我若贸然进兵,必中埋伏。”
  “而吴王……”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就让他去试试魏军的虚实吧。”
  廖化恍然大悟:
  “将军是要以吴王为诱饵?”
  “非也,”姜维摇头,“吴王身份特殊,魏军必不敢加害。”
  “我料曹叡见吴王亲自率军来攻,定会犹豫不决。”
  “这犹豫之间,便是我们的机会。”
  却说刘永率领本部五千兵马,离开绵竹后,一路疾行。
  沿途果然如他所料,蜀地官员闻风而逃,百姓则纷纷躲入山林。
  这更增添了他的信心。
  话分两头,
  成都作为魏国首都,按理说当是最繁华之地。
  此刻,却已显破败之相。
  昔日车水马龙的锦官城,如今街巷萧瑟,市井荒凉。
  自年前,洛阳宣布对益州实施经济制裁以来。
  蜀锦断绝外销,盐铁断绝内输。
  这座曾经“既丽且崇”的名都,如今竟落得“米珠薪桂,民不聊生”的境地。
  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城西浣溪旁已挤满了面黄肌瘦的百姓。
  几个老妪正用木勺搅动着锅中稀可见影的粥水,孩童们捧着破碗眼巴巴地望着。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太仆卿陈祇的家奴驱车而过,车辕上悬挂的腊肉在晨光中泛着油光。
  “看哪!陈府昨日又从汉中运来十车粮米!”
  一个跛足老卒拄着棍子嘶声道:
  “他们宁可用美酒喂养猧儿,也不肯施舍半斗粟米给饥民!”
  人群响起阵阵呜咽。
  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声自茅屋中传出。
  原是卖炭翁张骞的幼女昨夜饿毙。
  邻人见那女童手中还攥着半块树皮,无不掩面垂泪。
  “诸位父老!”
  曾经在军中担任什长的李贲跃上石碾,振臂高呼。
  “吾等妻儿奄奄待毙,而豪强庖厨肉腐。”
  “今日愿随吾往府库请命者,当共分粮粟!”
  霎时间,数百饥民如潮水般涌向城东。
  他们把陈府粮车围得水泄不通,哀嚎声、乞求声此起彼伏。
  突然,督粮校尉王冲率领甲士赶到。
  鞭影翻飞间,血四溅。
  “刁民安敢犯官粮!”
  王冲挥剑大喝,剑锋过处,一个老翁应声倒地。
  李贲目眦尽裂,拾起石块掷向王冲:
  “狗官!尔等日日珍馐,可知百姓炊骨易子?”
  石块正中王冲面门,这位平日作威作福的校尉踉跄倒地。
  饥民们积压的怨愤如火山迸发,顷刻间将甲士冲散。
  混乱中,不知谁人喊了声“取粮活命”,人群顿时冲破府库大门……
  是夜,魏王府内烛影摇红。
  曹叡正与才人陆氏对弈,忽见侍中刘初踉跄入殿。
  “陛下!东市暴民作乱。”
  “王校尉……殉国了!”
  曹叡手中白玉棋子铿然坠地:
  “详细奏来!”
  原来暴乱发生后,饥民将王冲首级悬于府衙辕门,尸身被弃之粪渠。
  更有人在大街上张贴檄文,上书统称魏国官府之腐败无能,全不管蜀地百姓死活。
  曹叡拍案而起,案上青瓷砚台应声而碎。
  “速诏中领军镇压!凡参与暴乱者,格杀勿论!”
  然而,当虎贲军驰赴东市时,暴动已蔓延全城。
  饥民们冲进豪强粮仓,与私兵展开混战。
  直到次日拂晓,这场骚乱才逐渐平息。
  兵马司呈上的奏报触目惊心:
  死者三百余,伤者逾千,焚毁府库七处。
  曹叡在寝殿中踱步至天明。
  他想起昔日祖父曹操在《蒿里行》中描绘的惨状。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而今这般景象,竟出现在都城成都。
  “传诏。”
  曹叡嗓音沙哑,“开太仓赈济灾民,减今年田赋三成。”
  “自即日起,王公百官皆捐粟千石,以纾民困。”
  这道诏书如同巨石入潭,在朝堂激起千层浪。
  次日廷议,大司农率先出列:
  “陛下圣心仁慈,然太仓存粮仅够三军之用,若开仓放粮,恐损军国大计。”
  光禄勋也紧接着奏道:
  “百官捐粟恐非长久之策。”
  “臣闻益州豪强囤粮逾百万斛,何不令其开仓?”
  曹叡沉吟良久,最终颁布《均输令》:
  限定粮价,要求豪强按官价售粮。
  严禁囤积居奇。
  设置平准仓调节米价。
  为示决心,他特意将诏书刻在宫门上。
  诏令初下,成都米价应声回落。
  百姓们捧着刚刚买到的官粮,对着宫阙方向叩首不止。
  李贲也解散了乡勇,重回田亩耕作。
  但好景不长。
  半月之后,市场风云再起。
  这日李贲赶集,发现粮铺前挂出“售罄”木牌。
  偶有售粮者,要价竟是官价三倍。
  打听才知,豪强们明着遵守诏令,暗地却通过虚报库存、勾结官吏等手段规避新政。
  更有甚者,将军粮偷运至黑市贩卖。
  “听闻陈祇府中夜夜笙歌。”
  茶摊老丈压低嗓音,“前日宴客,席间以饴作画,以肉糜筑山。”
  “酒水倾入沟渠,香飘三里……”
  李贲愤然掷碗,陶片四溅。
  正当此时,一骑快马绝尘而来,马上信使高呼:
  “绵竹急报!曹彰大将军战死,齐贼刘永率军直扑成都!”
  消息如惊雷炸响。
  茶摊众人呆若木鸡,忽见西方天际浓烟滚滚——
  竟是溃兵开始抢掠商肆。
  李贲拔出腰间柴刀,对惶惑的乡民喝道:
  “速随我护卫家小!这成都……要变天了!”
  成都的城门在黎明时分发出了沉重的呻吟,铁索绞动的声音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城头,守卫士兵们看见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潮。
  百姓们扶老携幼,肩挑背扛着可怜的家当。
  眼中混杂着恐惧与绝望,涌向那扇尚未完全开启的城门。
  “速开城门!放我等出去!”
  一个粗壮的汉子嘶吼道,他的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浪。
  “开门!开门!开门!”
  人群齐声呐喊,声浪一波高过一浪。
  成都王宫内,曹叡将一份紧急军报重重摔在案几上。
  “刘永率兵五万,已破绵竹,不日将抵成都。”
  “而今成都城内民乱,若不应对。”
  “贼至之日,即城破之时!”
  刘永手中兵马虽只有五千,但他对外号称是五万。
  而刘永运气非常好,刚好赶上了成都城内恐慌情绪蔓延。
  这使得曹魏高层,根本来不及思考刘永的具体实力。
  更不会察觉到,此刻刘永已经与镇西将军姜维不和了。
  曹叡环视殿内群臣,目光最终落在一位神情沉静的将领身上。
  “叔叔,寡人命你即刻率军奔赴成都外城。”
  “封锁四门,严禁百姓外逃。”
  “城内若乱,敌军必乘虚而入。”
  最终,曹叡将最为重要的治安任务,交给了宗室曹宇。
  曹宇跪拜接旨:
  “臣领命。”
  一位老臣上前谏言:
  “陛下,强禁百姓,恐生民变啊!”
  曹叡皱眉,叹声道:
  “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现在也是无奈之举啊。”
  他目光又看向曹宇,问:
  “叔父当如何?”
  曹宇抬头,目光坚定:
  “臣当以城为先,以民为本。”
  “封门为阻外敌,安内为守社稷。”
  曹叡满意地点头:
  “善!卿可即刻出发。”
  曹宇率军抵达成都时,所见景象比他想象的更为糟糕。
  城门口人群拥挤,争吵声、哭喊声、马蹄声混杂成一片混沌。
  几个守城士兵勉强维持着秩序,却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将军,如此情势,强行封门恐激起民变。”
  副将忧心忡忡地说。
  曹宇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最终硬起心肠:
  “奉魏王旨意,关闭所有城门!”
  “违令者,以军法论处!”
  命令一下,魏军士兵迅速行动。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闭合,将城内城外隔成两个世界。
  士兵们用长矛组成人墙,阻挡着仍在向前涌动的人群。
  “将军!行行好吧!我家中老母病重,需出城求医啊!”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冲破人墙,跪在曹宇马前。
  曹宇勒住战马,面色冷峻:
  “城禁已下,无人可出。”
  “将军!齐军将至,城内粮草匮乏,留下亦是死路一条啊!”
  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老泪纵横。
  人群中爆发出更多哀求,声声泣血。
  曹宇握紧缰绳,指节发白,却仍坚定地摇头:
  “敌军将至,开城则敌至。”
  “闭城或可待援。”
  “各归其所,违令者斩!”
  忽然,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喧嚣:
  “他们不过是要我们陪葬!冲出去!反正都是死!”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前头的百姓被后面的推挤着,不由自主地冲向士兵组成的人墙。
  一支长矛不慎刺入了一个汉子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杀人啦!魏军杀人啦!”
  恐慌如野火般蔓延。
  曹宇猛地拔出佩剑,厉声喝道:
  “再有冲击军阵者,格杀勿论!”
  剑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人群在威慑下暂时退却,但那一双双眼睛中的绝望已逐渐转为仇恨。
  成都的街市早已不复往日“天府之国”的繁华。
  沿街店铺十有七八紧闭,偶尔开门的几家,货架上也是空空如也。
  几只野狗在街角争抢着什么,瘦骨嶙峋的孩子们蹲在路边,眼睛大得吓人。
  “米价又涨了!一斗八千钱!这还让人怎么活?”
  一个老妇人在粮店前捶胸顿足。
  粮店老板无奈地摊手:
  “朝廷的直百钱越发轻薄,如今买粮都得用布帛交换。”
  “就这点米,还是我从黑市弄来的。”
  街角,几个百姓围着一个说书人,听他讲述外界消息。
  “听说吴王刘永的军队已到百里之外,不日就将攻城。”
  “那刘永扬言,破城之日,顽抗者格杀勿论,但献城者重赏啊!”
  一个汉子狠狠唾了一口:
  “什么直百钱!当年曹操入蜀时,七枚铜当百钱用,如今重量不足半枚!”
  “这是明抢啊!”
  一位白发老者叹息道:
  “昔日司马丞相在时,虽连年北伐,尚能保米斗八钱,盐斤三十。”
  “如今呢?丞相一去,民生凋敝至此!”
  另一个有见识年轻人马上反驳说:
  “司马懿怎的?若非他非要命我蜀人大量养蚕种桑,怎会使得我蜀地农田荒废,导致如今国内物资短缺?”
  老者叹道:
  “但司马丞相在时,咱们毕竟还是过上了好日子。”
  年轻人大声道:
  “那只是因为他死的早,没赶上这场危机。”
  “如若不然,他迟早为他当年的为政举措,付出代价!”
  两人争执之时,
  粮店前,一个年轻人掏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
  “老板,就这些了,换半升米可行?”
  老板拈起一枚钱,轻蔑地扔在地上:
  “这等轻薄如纸的直百钱,还想换米?”
  “如今只有蜀锦和粮食才是硬通货!拿不出布帛,就拿金银来!”
  年轻人绝望地跪地:
  “家中老母已三日未食,求您行行好.”
  街巷深处,忽有浓烟升起,伴随着喊叫声:
  “抢粮啦!东市的官仓被抢了!”
  人群顿时像潮水般向浓烟方向涌去。
  曹宇面色一沉,立即分兵前往镇压。
  是夜,
  曹宇在临时府邸中审阅城防图,副将匆匆入内。
  “将军,抓获几名试图翻越城墙者。”
  “其中一人似乎是齐人的细作,说是有要事相告。”
  曹宇挑眉:
  “带上来。”
  一个衣衫褴褛但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被押入厅内,他微微躬身:
  “在下李聪,今冒死求见,为将军,也为满城百姓。”
  曹宇屏退左右:
  “讲。”
  “将军可知,成都存粮仅能维持半月?”
  “而刘永军队最快三日内必到。”
  “更危险的是,城内已有百姓密谋,三日后放火为号,开城迎敌。”
  曹宇眼神锐利: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李聪说道:
  “下人虽是一介草民。”
  “然也听说刘永残暴,若他破城,必是血雨腥风。”
  “将军若信我,我愿助将军稳定民心,但求将军一事。”
  “讲。”
  “开西城门一日,让老弱妇孺离去。”
  “他们于战事无益,留之徒增伤亡。”
  曹宇闻言,立刻拔剑,以剑指之喝斥道:
  “汝果然是齐人细作!”
  “说!是谁派你来的!”
  李聪正色答:
  “小人愿意性命担保,小人是地地道道的蜀人,绝不是齐人细作。”
  “只是将军若看得明白,就应该知道,成都民心已失。”
  “若是将军能够识大体的话,就应该为百姓做点实事。”
  “等将来齐军打进来清算之时,将军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啊。”
  曹宇沉思良久,摇头:
  “开一城门,则防务有破绽。”
  “且百姓离城,更壮敌军声势。”
  李聪长叹:
  “将军执意如此,恐酿大祸啊!”
  正当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
  一个士兵满身是血冲进来:
  “将军!城南暴乱!数千百姓冲击官仓,守军快挡不住了!”
  曹宇率亲兵赶到城南时,官仓前的景象已如战场。
  百姓们拿着菜刀、木棍,甚至徒手与守军搏斗。
  地上已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百姓,也有士兵。
  “放粮!放粮!反正都是死!”
  人群疯狂地呐喊。
  守军将领见曹宇到来,急忙报告:
  “将军,乱民凶悍,已杀我士卒多人!”
  曹宇看着那些眼冒绿光的百姓,看着他们瘦弱的身躯和疯狂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他策马向前,高声喝道:
  “住手!”
  人群暂时安静下来,无数目光聚焦在这位魏将身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出人群,直直跪下:
  “将军!城内已有易子而食的惨剧!”
  “朝廷既然无力赈济,何不放我们一条生路?”
  曹宇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他的手紧紧握住剑柄,指节发白。
  他想起离宫前曹叡的嘱托,想起自己“以城为先,以民为本”的承诺。
  此刻这两者却如此矛盾。
  “开仓。”
  曹宇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守将大惊:
  “将军!这是军粮啊!”
  曹宇厉声道:
  “民不聊生,何谈守城?开仓!”
  “分发粮食,但须有序。”
  “有敢抢夺者,斩!”
  命令一下,百姓们顿时跪倒一片,泣声震天。
  然而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至,使者高呼:
  “魏王手谕到!!”
  曹宇心中一沉,跪地接旨。
  “闻成都民乱,孤心甚忧。”
  “然军粮关系社稷,不得妄动。”
  “着曹宇严控四门,敢有擅言开城者,杀无赦!”
  手谕如冰水泼面,曹宇怔在原地。
  那些刚刚升起希望的百姓,眼神再度暗淡下来,继而转为更深的绝望与愤怒。
  分发少量粮食后,暴乱暂时平息。
  但曹宇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深夜,他登上门楼,眺望漆黑的城市。
  零星的火把如同鬼火,在街巷间游移。
  远处,隐约传来汉军逼近的消息。
  副将悄声报告:
  “将军,今日之乱,死者四十七人,伤者逾百。”
  “官仓虽保,然民怨沸腾。”
  “据报,有人密谋明日午时,同时冲击四门。”
  曹宇面无表情:
  “我军中情况如何?”
  “士卒连日镇压,已显疲态。”
  “更有人私下议论,认为朝廷此策不仁……”
  “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我军跟汉军王师相抗,是逆天而为,大逆不道。”
  听到此话,身为宗室的曹宇却并没有勃然大怒。
  反而内心非常平静,继而长叹一声:
  “我年少时,读《孟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
  “今日方知,此言至理。”
  “将军的意思是?”
  “我欲违旨开城。”
  副将大惊:
  “将军!这是杀头之罪啊!”
  曹宇苦笑:
  “以我一颗头颅,换万家生路,岂非值得?”
  “且城破之日,我曹宇同样难逃一死。”
  “横竖是死,何不择善而行?”
  他望向远方,想起离宫时儿子的笑脸,想起妻子叮嘱他早日归家的温柔。
  而今,这一切都将成为永别。
  “传令,明日辰时,开西城门,放百姓出城。”
  “愿留者,与我共守此城。”
  “愿去者,自寻生路。”
  副将怔怔地看着曹宇,最终深深一躬:
  “将军仁义,末将愿誓死相随。”
  次日清晨,
  当士兵们搬开西城门的门栓时,百姓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城门缓缓开启,外面是朦胧的晨雾和自由的道路。
  然而,人群却迟疑了,没有人率先迈出那一步。
  曹宇站在城楼上,高声道:
  “今开西门,至午时关闭。”
  “愿去者,速去!愿留者,随我守城!”
  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踏出城门,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人流逐渐扩大,如同决堤的洪水,向西涌去。
  许多经过城门的百姓,自发地向城楼上的曹宇跪拜磕头。
  “将军恩德,永世不忘!”
  “愿将军平安!”
  “苍天保佑曹将军!”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选择留下。
  那个昨日在官仓前跪求的老者,带着几十个青壮年来到城楼下:
  “将军,我等愿留下,与将军共守成都!”
  曹宇看着这一切,眼眶微热。
  午时将至,城门即将关闭。
  突然,一骑快马从远方飞驰而来,马上骑兵高举红旗——那是敌军逼近的信号。
  “关城门!”曹宇下令。
  沉重的城门再次闭合,将成都分为两个世界。
  城内,是选择坚守的人们。
  城外,是寻求生路的百姓。
  曹宇按剑立于城头,远望天际处隐约扬起的尘土。
  汉军来了,而他的命运,这座城的命运,都将在不久后揭晓。
  “备战!”
  他沉声下令,声音在突然寂静下来的成都城头回荡。
  两个时辰后,
  成都城西门外尘土飞扬,刘永的大军如黑云般压境。
  刘永勒马高岗,远眺成都城墙。
  见城头旌旗稀疏,守军寥寥,不由得抚须长笑。
  “不出孤之所料,曹魏气数已尽矣!”
  参军刘基驱马近前,指着城西方向道:
  “大王,方才探马来报,今日辰时西城门大开。”
  “数千百姓蜂拥而出,四散逃难去了。”
  刘永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笑意更浓:
  “民心尽失,城将不攻自破。”
  “可笑那姜维,自诩智谋超群,却连这等良机都把握不住。”
  “这灭蜀之功,该归我有了!”
  他转头望向身后整齐列阵的将士,朗声道:
  “传令下去,即刻攻城!”
  “先登城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城楼之上,曹宇望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汉军,面色平静。
  副将急匆匆登上城楼,声音颤抖:
  “将军,探马来报,刘永亲率大军攻城,前锋已至十里外!”
  曹宇轻轻点头,目光仍停留在远方:
  “传令,整军出城迎战。”
  左右将士大惊失色道:
  “将军!敌军来势凶猛,我军兵微将寡。”
  “固守尚恐不足,岂敢主动出击?”
  曹宇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城楼上每一个士兵的脸庞,最终落在城下奔逃的百姓身上。
  “我违抗王命,私开城门,纵民出逃。”
  “纵使今日守得住成都,他日回朝亦是死路一条。”
  他按剑走向台阶,声音沉稳:
  “今日出城,非为求胜,乃为成全我自己的忠义之心。”
  副将急步跟上:
  “将军!何不固守待援?”
  “我们在南中不是还屯有兵马吗?”
  曹宇猛然驻足,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你认为成都一旦失守,南中还会服从曹氏的统治吗?”
  “况且,我曹宇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做那瓮中之鳖。”
  他大步走下城楼,对集结在城下的将士高声道:
  “众将士听令!今日我欲出城迎敌,此去凶多吉少。”
  “愿随我者,同往!”
  “不愿者,可留守城池,或自寻生路!”
  城下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呼啸。
  曹宇回到府中,取出珍藏的铠甲。
  这副铠甲还是他二十岁受封为将时,先王曹丕亲赐。
  老管家曹安颤巍巍地为他系紧甲绦,老泪纵横:
  “少爷,老奴随您去吧。”
  曹宇轻轻摇头:
  “安叔,你年事已高,留在城中。”
  “若我战死,烦你告知我妻儿,曹宇不负曹氏之名。”
  这时,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曹宇全身披挂,率领八百将士肃立院中。
  “将军!末将等愿随将军出城杀敌!”
  曹宇见这八百人虽衣衫不整,面有饥色。
  但个个目光坚定,手持兵器站得笔直。
  副将单膝跪地:
  “将军,城中只有三千守军了。”
  “但唯有这八百弟兄愿随将军出城。”
  “其余……其余皆愿守城。”
  曹宇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声音有些哽咽:
  “诸位……此去恐无归期,你们不后悔?”
  一个年轻士兵高声道:
  “将军为百姓开城门,我等愿为将军开血路!”
  “愿随将军死战!”
  “八百人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曹宇翻身上马,长枪一指:
  “开城门!随我杀敌!”
  成都城门缓缓开启,曹宇一马当先,八百将士如洪流般涌出。
  刘永正在阵前指挥攻城,忽见城门大开,一支魏军杀出,不由得一愣:
  “这曹宇莫非疯了?区区数百人,也敢出城迎战?”
  参军刘基皱眉道:
  “大王小心有诈。”
  刘永冷笑: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徒劳。”
  “传令,前军变阵,围歼这支敌军!”
  汉军迅速变阵,如铁桶般将曹宇的八百人团团围住。
  曹宇长枪如龙,直取吴军将领,大喝:
  “大魏曹宇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汉将赵冲挺刀迎上:
  “无名小辈,也敢……”
  话音未落,曹宇长枪已刺穿他的咽喉。
  “将军威武!”
  魏军士气大振,奋勇杀敌。
  曹宇率军左冲右突,八百人结成圆阵,且战且进。
  竟在汉军的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刘永在远处观战,面色渐沉:
  “这曹宇,真虎将也。”
  “传令,放箭!”
  箭如雨下,魏军纷纷中箭倒地。
  副将身中数箭,仍挥刀死战:
  “将军!我护你突围!”
  曹宇摇头,一枪挑飞射来的箭矢:
  “今日唯有死战,何言突围!”
  八百人越战越少,血染征袍,但无人后退。
  战至黄昏,曹宇身边仅剩数十人。
  刘永驱马前出,高声道:
  “曹将军!你已尽忠,何不降我?我必厚待于你!”
  曹宇以枪拄地,浑身是血,却仍挺直脊梁:
  “曹氏子孙,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懦夫!”
  他回头望向身后残兵,声音嘶哑却坚定:
  “诸位可降,保全性命。”
  年轻士兵吐出一口血水:
  “愿随将军赴死!”
  曹宇仰天长笑:
  “好!好!今日能与诸位同死,曹宇之幸也!”
  他举枪直指刘永:
  “刘永!可敢与我一战?”
  刘永面色阴沉,挥手道:
  “放箭!”
  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曹宇挥枪格挡,但仍有多箭射中他的胸膛。
  他身躯晃了晃,却以枪撑地,屹立不倒。
  “将军!”
  残存的魏军悲呼。
  曹宇目光望向成都城头,嘴角溢血,喃喃道:
  “魏王……臣……尽忠了……”
  言罢,
  气绝身亡,身躯仍挺立不倒。
  刘永驱马近前,见曹宇虽死犹立,双目圆睁,不由得肃然起敬:
  “……真忠臣也。”
  “传令,厚葬曹宇及这些魏军。”
  次日,刘永大军将成都围得水泄不通。
  刘永策马至城下,高声道:
  “城中守军听着!曹宇已死,我大军已到。”
  “姜维的大军就在后面!尔等速速开城投降,尚可保全性命!”
  “若负隅顽抗,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城头守军面面相觑,恐慌开始蔓延。
  消息很快传回宫中。
  曹叡手持紧急军报,双手颤抖,面色铁青。
  “成都北围……曹宇战死……刘永嚣张至此!”
  殿内群臣鸦雀无声。
  赵俨出列奏道:
  “魏王,刘永虽狂,然其所言非虚。”
  “姜维大军确实尾随其后,若两军合围成都,则蜀地危矣。”
  曹叡猛拍案椅:
  “曹宇违抗王命,私开城门,其罪当诛!”
  “然其力战殉国,保全曹氏颜面,功过难断……”
  他站起身,踱步至殿前,望着东方,长叹一声:
  “传旨,追封曹宇为壮节侯,其子袭爵。”
  “另,速调南中兵马,驰援成都!”
  宦官领旨退下。
  曹叡独自立于殿中,喃喃自语:
  “曹宇啊曹宇,你以死全忠,却将这天大难题留给了寡人呐……”
  殿外,
  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八百忠魂已逝,而成都的命运,仍在未定之天。
  平时热闹的大殿,此刻显得无比宁静。
  每一个大臣脸色都阴晴不定,各有心思。
  终于,光禄大夫谯周忍无可忍。
  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出班走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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