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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李相爷并不是嗜杀之人,其所杀,当

  第406章 李相爷并不是嗜杀之人,其所杀,当是应杀尽杀
  “……子玉啊,徐州之事,朕每念之便寝食难安。”
  刘备抬眼望向李翊。
  “这里好歹也是朕的立业之地,朕才离开几年,便能堕落成这样。”
  “贪腐横行,民怨沸腾。”
  “朕每思及此,便心痛如绞。”
  刘备所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徐州是他的立业之地,贪腐才最严重。
  越富裕的地方,越容易滋生腐败、
  因为随便制定一个政策,都能给无数人带来利益。
  人人都知道贪污要杀头坐牢。
  可为何千百年来,依然有人敢去贪污呢?
  因为这就是人性。
  李翊柔声安慰刘备道:
  “一个国家政权本就是如此,需要人为的干预。”
  “如果上位者一旦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它立马就会腐败堕落。”
  “此所以吾辈仍敬岗敬业者也。”
  嗯……
  刘备微一颔首,“适才爱卿说的查案之事,可与朕详细说来。”
  “……臣建议,选派候补本地军官、官员负责徐州查案。”
  “查得一贪官,便由候补顶其职位。”
  “如此,查案者与继任者合而为一,可免官官相护之弊。”
  李翊言语从容,显然已深思熟虑。
  “此计甚妙!”
  “朕与卿远在洛阳,确难保徐州官员不沆瀣一气,蒙蔽圣听。”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然……”
  天子略作停顿,眉间皱起川字。
  “如此行事,会否造成冤假错案?”
  “若候补者为得官职,罗织罪名。”
  “从而诬陷良臣,岂不寒了天下忠臣之心?”
  李翊向前一步,殿外阳光斜照在他半边脸上。
  “陛下所虑,臣已思之。”
  “故此次特命庞统、姜维前往徐州主持查办。”
  “此二人,一者智谋超群,一者谨慎细致。”
  “相辅相成,可保无虞。”
  “庞士元与姜伯约么?”
  刘备微微颔首,眉头依然紧皱。
  “……此二人确为佳选。”
  “然人心难测,若候补者夸大其词,小题大做,又当如何?”
  李翊拱手道:
  “……陛下明鉴。”
  “候补官员或会从严处置,然必以实证为基。”
  “所谓‘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若自身清白,何惧查验?”
  “若确有贪腐,便是咎由自取。”
  刘备起身踱步,赤舄踏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轻微声响。
  片刻后,他停在殿柱旁,目光投向窗外远处的洛阳街市。
  “……子玉,朕尝闻‘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若因此造成冤案,岂非朕之过也?”
  李翊神色肃然:
  “……陛下,恕臣直言。”
  “纵有万一错失,害不过一二官员。”
  “然若放任贪腐,在一县则害一县百姓,在一州则害一州黎民。”
  “为大局计,微观之牺牲,恐难完全避免。”
  殿内忽然静寂,只闻更漏滴答。
  刘备转身,眼中已有决断之色。
  “既如此,便依卿之所奏。”
  “然需传朕口谕与庞、姜二人:”
  “查案务必证据确凿,不可轻信人言,不可严刑逼供。”
  “若有冤情,许他们直奏于朕。”
  李翊躬身领命:
  “陛下圣明!臣即刻去办。”
  “且慢,”
  刘备忽然叫住正要退下的李翊。
  “子玉此策,虽似雷霆手段,实则暗含仁心。”
  “铲除贪官,造福百姓,方为大仁大义。”
  李翊微怔,再拜:
  “……陛下洞若观火。”
  “昔日光武中兴,亦曾大力整肃吏治。”
  “今陛下承续汉祚,自当效法先贤,重整朝纲。”
  刘备微微颔首,目光似乎已越过宫墙,望向遥远的徐州。
  “愿此举能还徐州清明,使百姓安居乐业。”
  天子轻声叹息。
  “待此事了结,朕当下罪己诏,若有冤屈,朕当一力承担。”
  李翊抬头,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陛下仁德,必感天动地。”
  “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臣愿为陛下分忧,若有骂名,臣独当之。”
  刘备摆手:
  “朕为天子,岂能令臣子独担骂名?”
  “去吧,速办此事。”
  说完,刘备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迭徐州奏折上。
  “……但愿朕今日之决定,不致酿成大错。”
  天子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仲夏的热风里。
  李翊领命,却未即刻退下,身形凝立于丹墀之下。
  玄衣纹丝不动,似有未尽之言。
  刘备正欲俯首批阅奏章,抬眼见他仍未离去,不由奇道:
  “……子玉何故不退?尚有他事奏报?”
  李翊躬身施礼,目光如炬:
  “臣观陛下眉宇间仍有郁结,虽已定大计,心绪未平。”
  “臣愿为陛下分忧,一发解之。”
  刘备闻言,放下朱笔,长叹一声:
  “子玉真朕之腹心,洞察秋毫。”
  “朕确有一事萦怀,方才未及言明。”
  “愿闻其详。”李翊道。
  刘备起身,踱至殿中那幅九州舆图前,手指徐泗之地:
  “依卿之策,以候补军官查案顶缺,固然可破官官相护之局。”
  “然朕所思者,非仅擒拿贪官而已。”
  “纵使将来新官上任,亦难保永不腐化。”
  “且此前被贪墨之军饷赃款,若不追回。”
  “国帑空虚,终是隐患。”
  李翊认真听着,微微颔首:
  “……陛下所虑极是。”
  “贪腐之害,不仅在人之贪,更在财之失。”
  “臣闻徐州去岁军饷亏空达百万之巨,若不能追回,恐伤国本。”
  正当此时,殿外侍臣唱道:
  “首相陈登求见!”
  刘备扬手:“宣。”
  只见陈登疾步而入,虽年过半百,步履仍健。
  他施礼毕,即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
  “陛下,徐州六郡贪腐案初步核查已毕。”
  “这是赃款明细与涉案官员名录。”
  刘备于是将李翊之策告知陈登,首相听罢,亦是抚掌称善:
  “翊公此计大妙!以候补官查案,一经查出,立时顶缺。”
  “必可破其朋党之私。”
  “以候补查现任,断其回护之念。”
  “如此,徐州官场积弊可除矣!”
  刘备却道:
  “……元龙所言不差。”
  “然朕与子玉正议追赃之事。”
  “贪官可惩,赃款若不能追回,终是徒劳。”
  李翊向前一步,声如金石:
  “臣有一策:可严查贪官户籍田产,直接抄没家产。”
  “如此既可填补亏空,又能震慑后来者,使其知贪墨之财终难保全。”
  陈登忽摇头打断:
  “翊公此策,老夫早已思及。”
  “然据查,现已查办的几名贪官名下——”
  “田宅皆无,银钱尽空。”
  “纵是抄家,亦无物可抄。”
  说着,陈登展开手中文书。
  “如彭城太守周璩,贪墨军饷达二十万贯。”
  “然其名下仅陋宅一座,薄田十亩。”
  “家人皆布衣蔬食,不见奢华。”
  刘备勃然变色,一掌击在案上:
  “狡黠胥吏!必是早已将赃款转移至亲友门下。”
  “否则巨万之财,岂能凭空消散?此辈欺朕太甚!”
  刘备罕见暴怒,气得直跺脚。
  这些贪官也真是人精,早已料到可能会有事发的一天。
  提前把赃款转移了。
  即便事发,都要恶心一下刘备。
  刘备怒不可遏,对李翊说道:
  “此事无论如何,都务必要深挖严查。”
  “必须给朕查出一个所以然来!”
  李翊目光骤冷,作揖道:
  “……陛下明鉴。”
  “既如此,当行连坐之法。”
  “贪官之亲友,既享其赃银,便当同罪。”
  “可一并查抄,以儆效尤。”
  殿内霎时寂静。
  陈登闻言色变,急忙拱手:
  “陛下,不可!”
  “连坐之法,秦之暴政也。”
  “光武中兴以来,慎刑恤狱,方得民心。”
  “若因贪官之罪,株连亲族,恐失天下士人之心。”
  李翊却道:
  “……陈相过虑矣。”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徐州贪腐已成痼疾,非猛药不能去疴。”
  “且那些亲友既收受赃款,便非无辜之人。”
  “今若纵容,将来贪官皆效此法。”
  “将赃款转移即可保全,反腐大业岂非空中楼阁?”
  李翊提出连坐,让陈登去查那些贪官的户籍。
  把他们的亲友的家产,直接全部抄没了,以此来补国家亏空。
  而李翊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这些亲友,平日跟这些贪官的官员来往。
  贪官平日贪污里多少赃款,这些亲友心里难道会没有数吗?
  既然知情,还敢接收贪官所给的好处。
  就不要抱怨将来事发,牵连到自己。
  当然,你真要说亲友当中有没有可能会有无辜呢?
  这个肯定还是会有的。
  但还是那句话,高层永远是从国家宏观发展的角度来解决问题。
  微观的私人角度,不是国家高层该考虑的。
  高层们所想的,只是让整个国家整体向上发展。
  没有人可以同时兼顾所有。
  故牺牲,是必要的。
  就如同刘备刚入蜀时,令法正、诸葛亮制定《蜀科》。
  诸葛亮坚持要施行严刑酷法是一个道理。
  法正也曾援引汉高祖进关中后废除秦朝苛法,约法三章的故事,希望能宽容治理。
  但诸葛亮则认为蜀地的大族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渐被大族的专擅所替代。
  所以自己如今实行严刑峻法,就是为了纠正这种政治形势。
  可以说一条暴论,
  在古代只要施行的是严刑峻法,肯定会有无辜者被牵连。
  只是多或少的问题而已。
  包括诸葛亮的《蜀科》,刑法是非常严的。
  不可能保证绝对公平公正。
  但还是那句话,高层永远是从国家宏观的角度层面去思考问题。
  事实就是,诸葛亮治蜀后。
  蜀地的风貌大改,吏治焕然一新。
  而李翊也是秉持着这样一个理念,来处理徐州甚至天下九州的贪腐问题。
  刘备沉吟不语,目视舆图上徐州疆域。
  良久,他方缓缓说道:
  “……子玉所言,虽似严苛,却切中要害。”
  “然元龙之虑,亦不为无因。”
  他忽转向陈登,“元龙出生徐州,可知当地豪强与官吏勾结之情状?”
  陈登叹道:
  “……臣不敢隐瞒。”
  “徐州富庶,商贾云集,官商勾结,盘根错节。”
  “许多官员将赃款假托商业往来之名,转移至商贾之家。”
  “或购置珠宝古玩,藏于他处。”
  “甚至有的暗中放贷取息,手段层出不穷。”
  李翊冷笑:
  “如此更当严查!可派精干之士,彻查这些官员及其亲友近年之资产变动。”
  “凡无法说明来源之财富,一律充公。”
  刘备颔首道:
  “……便依此议。”
  “然需定个章程:一者,查抄范围限于直系亲属及确有证据证明转移财产者。”
  “二者,设申诉之渠道,若有冤情,许其自辩。”
  “三者,所追赃款,半数归回国库。”
  “半数留于徐州当地,用于民生建设。”
  陈登闻言,神色稍缓:
  “陛下圣明!如此既追回了赃款,又不失朝廷仁政。”
  “臣建议,可令庞统、姜维在查案同时,专门组建一司,负责追赃事宜。”
  陈登毕竟是徐州大族,他肯定还是希望对徐州士人采取相对怀柔一点的政策的。
  李翊听罢,唇角微扬:
  “陛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仁厚,不过莫怪臣未有提醒陛下。”
  “陛下是万民之主,底下人永远都是给您听您想听的话。”
  “您不想听的,底下人永远不会报给您。”
  “时间一长,视听受到蒙蔽,自然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此所以古之帝王,晚年多荒废政事之因。”
  “盖其认为天下皆定,无有政事需做耳。”
  “然,只要国家还在运转,就必须要上位者时时刻刻砥砺自己。”
  哦?
  刘备眉梢一扬,沉声说道:
  “爱卿这是话里有话啊,你是想告诉朕。”
  “底下的人,会跟朕耍心眼子?”
  “……难说。”
  “……呵呵。”刘备微微一笑,“爱卿察人心之术,冠绝天下。”
  “那就让朕拭目以待吧!”
  李翊微一拱手:
  “既如此,臣再保举一人前往徐州配合查案。”
  刘备问是谁。
  李翊答曰:
  “此人乃义阳郡新野人,姓邓名芝,字伯苗。”
  “乃光武名将邓禹之后。”
  “其人精于算计,明察秋毫。”
  “现任度支尚书,善于查核账目,追踪资金流向。”
  刘备准奏:
  “……善。”
  “即令邓芝为徐州追赃使,协助庞统、姜维查案。”
  “另颁朕旨:凡主动退赃者,可从轻发落。”
  “凡检举他人藏赃者,可将功折罪。”
  陈登忽然想到什么,又道:
  “陛下,臣尚有一虑:”
  “若追赃过急,恐逼得狗急跳墙。”
  “徐州地处边境,若贪官与境外势力勾结……”
  刘备目光一凛,连连颔首:
  “……元龙所虑极是。”
  于是转头对李翊吩咐道:
  “子玉,调徐州附近驻军,以演练为名,加强边防。”
  “同时令庞统他们暗中查访,是否有里通外国之情事。”
  李翊拱手:
  “……臣即刻去办。”
  “必使内肃贪腐,外固边防,两不误。”
  刘备终于展颜,执二人手曰:
  “有卿等辅佐,朕无忧矣。”
  “愿此次徐州之事,能成为天下反腐之典范。”
  陈登若有所思,提议道:
  “陛下,待此事毕,当整饬吏治,提高官员俸禄。”
  “俸禄不足,亦是贪腐之由也。”
  刘备闻言,长叹一声:
  “元龙此言方是根本之策。”
  “待徐州事平,当即议此事。”
  三人又议良久,直至暮色降临,宫灯初上。
  一场席卷徐州的反腐风暴,就此拉开序幕。
  而追赃之路,恐怕比抓贪更加艰难曲折。
  殿外,
  仲夏之夜闷热无风,似有山雨欲来之势。
  ……
  却说姜维、庞统奉旨至徐州。
  张辽已调精兵三千屯于城外,听候调遣。
  二人甫入彭城,刺史颜浚即率众官迎候,盛宴相待。
  颜浚出身于琅琊颜氏,是颜回后人。
  宴席间,珍馐罗列,觥筹交错。
  颜浚举杯敬曰:
  “……二位钦使远来辛苦,下官特备薄酒。”
  “为两位上官洗尘。”
  庞统捻须微笑:
  “颜刺史客气了。”
  “我等奉旨办案,不敢耽于享乐。”
  言罢,仅浅酌一口。
  酒过三巡,颜浚冲下人使一眼色,即有歌姬翩跹而入。
  纱衣曼舞,暗香浮动。
  一绝色女子趋近姜维席前,欲为之斟酒。
  姜维虽是年少气盛,却极懂得克制,抬手制止,正色道:
  “退下。”
  颜浚见此,干笑两声:
  “此乃徐州名伎,特来助兴耳。”
  姜维凛然道:
  “陛下遣我等来查案,非为观舞听曲。”
  “明日即请开府库,清点账目。”
  席间顿时寂然。
  座中一富商打扮者,冷笑道:
  “钦差如此不通人情,恐难在徐州立足。”
  姜维闻言大怒,拍案起身,喝斥道:
  “立足?我等奉的是天子剑,站的是大汉土。”
  “何须尔等容身?”
  庞统比姜维年长许多,加之从政二十多年。
  经验不仅丰富,遇事也是相当沉着冷静。
  倒是这位新科状元,初入官场,还有些稚嫩。
  他拉了拉姜维的衣袖,似是提醒他控制一下情绪。
  姜维敬重庞统是长者前辈,十分听他的话。
  果然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复坐而下。
  庞统说道:
  “我等只是负责查案,希望列位能够配合。”
  “放心,只要你们听话配合我们工作。”
  “庞某绝不为难你等。”
  然而为时已晚,
  只见以颜浚为首的一众徐州官员,全都沉默缄口,不发一言。
  庞统见此,站起身来,拉起姜维准备离开。
  “……告辞了。”
  轻描淡写撂下一句话,二人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只留下一众徐州大员呆愣在原地。
  “使君,现在该如何是好?”
  “钦差不肯与我们交好,看这架势,是打算刨我们的根呐!”
  众人围着颜浚,焦急地问道。
  “年轻人,太气盛了。”
  颜浚眸子一凛,沉声道:
  “事已至此,只能及时止损了……”
  次日清晨,姜维即率人赴府库。
  但见库吏磨蹭半日,方将重重门锁开启。
  库中账册堆积如山,姜维命人即刻清点。
  至夜半,姜维方歇。
  忽觉燥热难当,从榻上翻身而起。
  推窗一看,只见火光冲天。
  姜维大惊,披衣出门,正遇张辽率兵疾驰赶来。
  “文远将军,何处火起?”
  “府库!府库起火!”
  “某已遣人救火,恐有蹊跷!”
  及至库前,但见烈焰腾空,映红半城。
  颜浚等官员亦仓皇赶来,呼喝救火,涕泪交加:
  “天灾!此乃天灾啊!”
  军民奋战一日一夜,火势方熄。
  然府库连毗官署尽成焦土。
  青烟袅袅,残垣断壁间犹见缕缕白气。
  姜维坐于断梁之上,满面尘灰。
  庞统蹒跚而来,衣襟尽湿。
  “悔不听士元兄之言!”
  姜维捶地痛道,“若昨日不强开府库,或不至此!”
  庞统拭额汗叹:
  “……伯约何错之有?”
  “彼等既敢焚库,便是狗急跳墙。”
  “纵汝温言相待,其罪证岂能久藏?早晚必露。”
  “只是你我都低估了徐州这帮人的胆子罢了。”
  “他们知道罪责难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全烧了。”
  “人性啊人性,又让相爷说对了。”
  姜维叹道:
  “此诚我之过也,我应当急时控制住本地官员。”
  “否则不至于使府库失火走水。”
  庞统柔声宽慰他道:
  “此非汝之过也,即便你我控制住他们,他们依然有办法点火。”
  “别忘了,我们是外来者,他们却是在这里扎根数年的地头蛇。”
  “此间,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我们手上所掌握的信息太少太少。”
  “即便将他们全部关押,他们也有办法向外传达信息。”
  “我们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在昨日激怒他们。”
  “倘若我们昨天能将他们稳住,慢慢查案,便不会有今日之祸。”
  “这是统失察之过,但对你我而言,都很好地上了一课。”
  “回头,你我各自上表,向陛下和相爷请罪罢!”
  正说之时,忽见张辽押一人来:
  “擒得纵火疑犯!此人欲趁乱出城,身藏火石火油!”
  那囚徒忽昂首狞笑:
  “纵火者岂止一人?徐州天高皇帝远。”
  “尔等外来者,能奈我何?”
  庞统近前细观,忽道:
  “此非东海豪强郑氏之门客乎?去岁曾见汝随郑家主入京。”
  那人色变,低头不语。
  姜维豁然起身:
  “传令!紧闭四门,无令不得出城!”
  “文远将军,烦请调兵控制各豪族宅邸!”
  庞统急止之,道:
  “且慢!今府库已焚,若再动兵恐生变乱。”
  转而问囚徒:“若实言,或可保全首领。”
  囚徒不答,甘愿赴死。
  看来其是豪族家养的死士。
  庞统乃与姜维商议道:
  “今当明松暗紧,外示宽和,内紧查访。”
  遂张贴安民告示,宣称府库失火乃天灾,暂缓查账。
  暗地里却派精干细作,密查各豪族往来。
  二人放缓节奏,很快稳定住了徐州的局势。
  而徐州的官员,也没有急着全部办理。
  而是先抓几个典型,打入大狱。
  这日,庞统稳定徐州局势后,正在衙署审理案卷。
  忽见姜维疾步而入,面色凝重。
  “凤雏先生,大事不好了!”
  姜维压低声音,“彭城太守周璩在狱中自尽了!”
  庞统手中笔毫一顿,墨点滴落案卷:
  “何时之事?如何自尽?”
  “就在半个时辰前,狱卒送饭时发现已经气绝。“
  “用衣带自缢于梁上。”
  姜维恨声道,“此獠必是畏罪,欲以一死保全家人富贵!”
  他认定这厮是怕追查,祸及家人。
  想来个死无对证,以保证妻儿后半生衣食无忧。
  庞统沉吟片刻,摇头道:
  “……恐不尽然。”
  “周璩贪墨巨万,岂不知一死难抵其罪?”
  “或许是背后之人恐其招供,以家人性命相胁,逼其自尽。”
  姜维击案怒道:
  “可恨!可怒也!”
  “贪墨军饷时何等猖狂,事发后竟想一死了之!”
  “那些被克扣粮饷的将士饥寒交迫时,何曾有人怜他们妻儿老小?”
  正当二人议论间,门外侍从通报:
  “钦差追赃使邓芝大人到!”
  俄顷,
  只见邓芝风尘仆仆而入,不及寒暄即问:
  “方才入城闻周璩死讯,果真?”
  庞统叹道:
  “……正是。”
  “我等疏忽,竟让要犯在狱中自尽。”
  邓芝冷笑道:
  “此非疏忽,实乃必然。”
  “离京前李相爷早有预料:贪官必以死抵赖,保全亲族。”
  忽正色道,“二位可知周璩家小何在?”
  姜维不假思索答:
  “其妻儿老小皆在彭城宅中,已派人监视。”
  邓芝颔首:
  “请将军即刻将其全家并三代内亲族尽数擒拿。”
  “明日午时,集市口尽行诛戮!”
  此言如惊雷炸响。
  姜维愕然道:
  “邓使君!祸不及妻儿,何况亲族?”
  “此非仁政所为!”
  刘备自建国以来,就秉施仁政。
  天下人皆感恩其德。
  不过这也助长了汉朝的官员徇私枉法的风气。
  因为知道自己犯了事,刘备不会重罚,那他更加有胆子去做了。
  众所周知,
  历史上的蜀汉,是从来不杀叛将家属的。
  比如黄权、麋芳、潘濬,这些人即便背叛了。
  他们的家属蜀汉都是没有加害的。
  这当然是值得称赞刘备品德的一点,也是老刘厚道的体现。
  但这确实也造成了很多蜀汉将领,叛逃没有心理负担。
  你再对比一下隔壁曹魏。
  人诸葛亮几万人打到陈仓来,郝昭就几千人都宁死不降。
  诸葛亮还两次派人去劝降,郝昭都不肯投降。
  郝昭原话说的是:
  “魏家科法,卿所练也;我之为人,卿所知也。”
  “我受国恩多而门户重,卿无可言者,但有必死耳。”
  “卿还谢诸葛,便可攻也。”
  郝昭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他直接说出了自己不可能投降的一个重要原因。
  即——
  魏国是有法律的,而我是有家人的。
  魏国施行的是“质任”制度。
  质任制度规定,常年领兵在外的将领,他的家属要留在内地作为人质。
  如果是作为镇守边关的将领,那这个人质还必须是他的儿子。
  这就时刻提醒着那些在前线作战的将军们,
  如果你想叛变,想投降,你先想想自己的家人。
  而蜀汉其实也是采取的质任制度。
  只不过一般将领叛变了,刘备从来不杀他们家属而已。
  这也跟蜀汉的国情有关,
  刘备是想着,国家本来人才就少,我以诚心待他们。
  就是希望让更多人能投靠到自己这边来。
  但刘备却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背叛的成本如此之低,以后谁还拿对你的忠诚当一回事?
  就连杀个刘封,都还要诸葛亮求着才肯杀。
  老刘直到晚年,都没能彻底走出自己少年的游侠风气。
  故在对整顿官场风气一事上,李翊的表现是要成熟许多的。
  李翊的执政观,一直是对民以仁厚,对官以严苛。
  还是那句话,凡是国家层面,都得从宏观角度去思考问题。
  面对李翊提出的解决方案。
  庞统若有所思,似明白了相爷的用意。
  乃出声安抚姜维道:
  “……伯约稍安。”
  “邓使君此举,莫非是……杀鸡儆猴?”
  邓芝赞许地看向庞统:
  “……庞先生果然慧眼。”
  “离京前李相爷特意交代:若有官员自尽,必株连亲族。”
  “为何?就是要让剩下贪官明白——”
  “自尽非但不能保全家小,反会祸延亲族!”
  他走向案前,取笔写下几行字:
  “须知这些贪官,宁可一死也要保全赃款亲族。”
  “若让其得逞,后来者必纷纷效仿。”
  “唯有施以严刑,使其知晓:”
  “若配合查办,或只罪一人。”
  “若畏罪自尽,则满门抄斩!”
  “两害相权,彼等自会抉择。”
  邓芝把李翊的思路解释的非常清楚了。
  如果遇着有官员自尽,想要逃避罪责保全家人的,就采取这种办法。
  为的就是防止官员不配合查案。
  因为舍命抵赖,此等刁恶之风断不可助长。
  此法虽看似严苛,实则不然。
  不这样做,就不能防止剩下的军官接着自杀效仿。
  从而舍命抵赖,逃避罪责。
  而通过屠戮其家人亲友,就是要告诉剩下的人——
  只要你不自杀,配合朝廷调查,那就只抓你一个。
  如果你敢自杀,那事后就要抓你全家,全部问斩。
  孰轻孰重,这帮人心里应该有数。
  这样做更多也是为了杀鸡儆猴,而不是单纯为了滥杀无辜。
  “不错。”
  庞统转身从案上取出一封简章,对二人道:
  “何况周璩亲族未必就无辜。”
  “据查,其子周昉在彭城广置田产,其婿王衍掌管漕运。”
  “皆涉贪墨。”
  “所谓亲族,实为同党!”
  “这些亲友们平日多受其恩惠,今日事发,就该联想到会有此局面。”
  姜维这才恍然:
  “原来如此!倒是维妇人之仁了。”
  庞统慨叹道:
  “李相爷此计虽狠,实乃老成谋国之见。”
  “须知贪官之亲族,多享其赃银之利。”
  “今虽严苛,却能阻吓后来者,实为救更多人。”
  次日午时,彭城市集人山人海。
  邓芝亲临监刑,朗声宣告:
  “周璩贪墨军饷,畏罪自尽。”
  “今依《汉律·贪墨连坐令》,诛其三族!”
  “此后若有贪官自尽者,皆依此例!”
  刀光闪处,血溅刑台。
  观者中有数人面色惨白,仓皇离去。
  当日下午,狱中情景大变:
  先前缄默的官员纷纷要求招供,甚至争相揭发同党。
  仅三日,追回赃款已达百万贯之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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