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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关羽 张飞 赵云 许褚算个什么东西?

  第348章 关羽 张飞 赵云 许褚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连你们一起打!
  洛阳,南宫。
  这日,早朝。
  刘备端坐于座上,指尖轻叩案上名册。
  今日乃茂才是验试之期。
  刘备今日也是心血来潮,打算亲自考察一下自己手下的人才。
  阶下跪着的青衫士子,正是幽州刺史王雄举荐的涿郡茂才崔和。
  崔和年约三十,面容白净。
  眉目间透着几分书卷气,却无半分干练之色。
  所以诸子当中,刘备挑了他来考核。
  “崔生。”
  见刘备呼喊,崔和双手捧策,声音微颤:
  “臣崔和,叩见陛下。”
  刘备略一颔首,目光扫过他的策论,眉头微蹙。
  “崔生,朕观汝之文,引经据典,辞藻华美。”
  “然治国安民,非徒以文章取胜。”
  “朕且问汝——”
  他合上竹简,声音沉缓:
  “若汝为县令,遇春旱无雨,百姓饥馑,当如何处置?”
  崔和一愣,随即拱手答道:
  “臣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刘备目光微冷:
  “仓中存粮几何?当放多少?如何确保不遭豪强侵夺?”
  崔和额角沁汗,支支吾吾地答道:
  “此……此事当依朝廷旧例,由县丞、主簿核算……”
  啪!
  刘备猛然拍案,震得茶盏叮当。
  只见这位开国皇帝,龙颜大怒,厉声叱道:
  “朕问的是‘汝’当如何!”
  “一县之令,竟连仓廪之数都不知?”
  “遇灾不谋,事事推诿,朕如何敢将百姓交予汝手?”
  阶下众臣屏息,殿内一时寂然。
  满朝文武,莫敢有发声者。
  “这崔和是何人举荐?”
  刘备出声问。
  齐汉目前仍然沿用的是察举制的选官制度。
  这毕竟是贯穿大汉四百年的祖宗之法,不可能马上更改。
  刘备之所以选择要亲自考核诸子,也是对自己的子民负责。
  毕竟察举制选出来的官员,那可是有着相当大的殊荣。
  比如孝廉,基本上都要拜为郎官,也就是中央朝廷的候补官员。
  而茂才比之孝廉更加高级,是会直接委任到地方去当县令或令的。
  还有的茂才,会被直接任命为两千石官员,也就是郡守、九卿级别。
  所以“茂才”是察举制当中,最为尊贵的。
  一般是州举或郡举。
  刘备当豫州牧时,就曾给袁涣和袁谭举过茂才。
  此外,茂才每年三公可各举三人。
  光禄勋可以举一人,司隶校尉可以举一人。
  如果有位比三公的将军,也可以举一人。
  算下来,每年茂才的名额至多二十人左右。
  这个数量不及孝廉的十分之一。
  凡事物以稀为贵,这使得举茂才成为当时社会一种极其崇高的荣誉和显赫的资历特征。
  刘备也是当过平原令的,知道治理一县需要多大的才能。
  但这个崔和显然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及格线,故这才发问是谁举荐的。
  或有人答曰:
  “此为幽州刺史王雄举荐。”
  此言一出,
  朝中有与王雄交好的大臣,连忙出列,帮好友说话:
  “陛下息怒!崔和虽不善实务,然经学精深。”
  “若能假以时日,必可成为百里之才。”
  “假以时日?”
  刘备冷笑,“朕的百姓可等不得‘假以时日’那天!”
  他起身踱至崔和面前,目光如炬。
  “汝既读圣贤书,可知‘民为邦本’?”
  “朕起业之始,一生以民为本,以民为贵。”
  “纵如今身是九五,亦不敢忘。”
  “汝为茂才,后必为一县父母官。”
  “一县之令,上承朝廷,下抚黎庶,非是让汝坐而论道!”
  “若连仓粮之数都算不清,如何安民?如何治县?”
  崔和面如土色,伏地不敢抬头。
  刘备拂袖转身,厉声宣布:
  革除崔和茂才的资格,发回原籍重修吏治。
  罚王雄俸禄半年,降为代郡太守。
  处置完王雄与崔和之后,殿中的气氛异常凝重。
  众官员无不肃穆,生怕惹祸上身。
  刘备余怒未消,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内阁首相李翊身上。
  “李相。”
  天子声音低沉,“北方诸州,皆由你总领。”
  “可看看这王雄举荐的是何等人物?”
  “朕在朝堂之上,纵有明察秋毫之心,亦难尽知地方实情。”
  “若天下官吏皆如此辈,朕的江山,岂非要败在这些庸才之手?”
  李翊闻言,整肃衣冠,出列伏拜。
  “臣有负圣恩,失察之罪,不敢推诿。”
  他声音沉稳,却无半分辩解。
  “王雄举荐非人,臣身为内阁首相,难辞其咎。”
  “今陛下降其为代郡太守,已是宽仁。”
  “臣请自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刘备凝视李翊片刻,见他神色坦然,毫无推诿之意,怒气稍缓。
  “罢了,”天子长叹一声,“此事也不能全怪你。”
  “国家初立,百废待兴。”
  “选官之制尚未完善,你已竭尽所能。”
  刘备也意识到这不是李翊的问题。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问题,还是刘备势力从地方诸侯转变为了一个国家政权。
  从前的地方官员,大多“任人唯亲”,选一些信得过的心腹人员上任。
  这主要还是为了加强对地方的管控。
  但弊端就是,也容易让这些大员在地方上发展成封疆大吏。
  如今刘备做了皇帝,自然要慢慢收回地方权力到中央来。
  李翊回到朝廷,名义上仍是北方的老大。
  但很多人事任免他已经不参与了。
  因为郡守也是有任期考核的,到期了就换。
  事实上,北方算是最先恢复任期考核的。
  这离不开李翊主动放弃大权的功劳。
  相比之下,南方的权力刘备还未能完全收回。
  就比如淮南领袖陈登。
  封赏功臣时,刘备曾暗示陈登留在中央朝廷。
  其目的当然是为了收回南方的地方权力。
  而陈登即便回到了中央,他也会跟李翊一样,名义上依然是淮南的老大,江南的老大。
  毕竟自己在那个地方干了那么多年,人脉都在那里。
  不会说把你调离了该地,你就失去全部了。
  只不过继续留在那里,确实会使其人脉越来越广。
  但是陈登自在惯了,并不想回中央朝廷任职。
  他也更喜欢待在江河边吃鱼脍。
  洛阳的鲤鱼,早已不食了……
  刘备无奈,只得成人之美,委任了陈登为“淮南总督”。
  人毕竟是开国功臣,他可不想人们非议他老刘薄待功臣。
  但刘备也并未对此感到有多焦虑。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慢慢来,不用着急。
  至少目前国家的运转,还是蒸蒸日上的。
  “陛下圣明。”
  “臣必严查北方诸州官员考绩,整顿吏治,绝不容尸位素餐之辈贻误国事。”
  李翊再拜,众群臣跟上。
  刘备乃挥了挥手,示意小黄门宣布退朝。
  待退朝后,刘备独留李翊于书房。
  檀香袅袅,窗外竹影婆娑。
  玄德亲手斟了一盏茶推至案前。
  “李卿,今日之事,朕思来想去。”
  “这察举选官之制,是否存在些许弊病?”
  李翊双手捧茶,眉眼低垂:
  “陛下何出此言?自孝武皇帝创察举之法,四百年来选官任能,皆循此制。”
  “难道陛下想变祖宗之法么?”
  呵。
  刘备笑出了声,屈指敲了敲案几。
  “此处就你我二人,何必打这等官腔?”
  他目光灼灼,“朕不信你这内阁首相处心积虑推广私塾、改良造纸,就只为让百姓多识几个字。”
  茶烟氤氲中,李翊终于抬眸。
  “陛下圣明。”
  他轻啜一口茶汤,“只是此事……急不得。”
  “哦?”
  “察举制根深蒂固,牵涉天下士族利益。”
  李翊眉头轻皱,正色说道:
  “若贸然更张,恐生变乱。”
  “臣这些年广设私塾、刊印典籍,正是为日后将来做准备。”
  察举制在汉朝实行了两三百年后,各种弊端在东汉中后期开始显现。
  比如士人伪造名誉,举主营私舞弊等等。
  用一句话概括察举制就是,举孝廉的本质就是举亲朋。
  再说得直白一点,也可以称之为校长推荐制。
  所以到了公元132年,针对察举制的弊端。
  尚书令左雄便提出了改革察举制的一系列新政策。
  包括但不限于,限制被举者的年龄。
  同时被举孝廉的,一律要到中央来举行考试。
  考试的内容为,“诸生通章句,文吏能笺奏。”
  要是以儒生身份被举荐的,还要考你儒家经术。
  而以官吏身份被举荐的,则要考你行政文书。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阳嘉新制”。
  阳嘉新制之前,被举孝廉、茂才的都是不用考试,就直接当官的。
  完全靠举主对他们的了解程度。
  所以阳嘉新制绝对是一种进步,但依然不够规范。
  就比如刘备这次遇到的崔和事件,如果不是刘备心血来潮,想要亲自考核一两个官员。
  他也不会发现,新举上来的茂才,依然有水掉的可能性。
  这就说明,这些被举者依然有办法避开中央考试。
  只不过这位崔生比较倒霉,刚好遇到刘备点名。
  算他点儿背。
  面对这种问题,刘备也知道,只有改变这条横贯汉朝四百年的祖宗之法。
  是啊,四百年了。
  四百年的时间,已经让世人看清楚它的优劣性。
  足以让人们知道该怎样做,能让它变得更好。
  只是很多人不敢做而已。
  其原因正如李翊所言,牵涉到士族的核心利益。
  动,则天下震动。
  还是只能徐徐图之。
  “去年开设了多少私塾?”刘备问。
  “三百七十二所。”
  李翊不假思索,“其中北方新增二百一十五所,多用臣改良的‘活字印刷术’印制教材。”
  刘备点了点头,道:
  “北方是士人核心之地,应该先北后南。”
  “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他走到窗前,时值仲夏。
  洛阳西苑的梧桐叶上还挂着晨露。
  刘备忽掷下笔毫,回头对李翊笑道:
  “朕欲微服访察民间官塾,卿可愿同往?”
  刘备一时心血来潮,想要看看私塾大规模铺设以后,有没有对民间整体人口素质提高。
  李翊拱手说道:
  “陛下有命,臣自当奉驾。”
  “然陛下万金之躯……”
  话未说完,刘备已摆手道:
  “不过寻常走访,何须拘礼?”
  “纵是微服,护卫不可不备。”
  李翊肃然道,“当知会子龙将军。”
  刘备捻须轻笑:
  “许仲康随行足矣,何必劳动子龙?”
  许褚是刘备的贴身护卫,而赵云的职权范围要更大。
  刘备便想着不必那么麻烦,只让许褚随行就可以了。
  “陛下。”
  李翊正色谏道,“子龙领中护军,护卫宫禁本就是其职分。”
  “纵不随行,亦当令其知晓。”
  言外之意,老刘你就算不带子龙,人家也得有知情权呐。
  人毕竟有着保卫宗室安全的职责。
  正言语间,忽闻环佩轻响。
  赵云白袍银甲,自廊下转出,抱拳道:
  “陛下,臣请随驾护行。”
  刘备皱眉,叹道:
  “朕此次出行,为得就是不想兴师动众,况人多眼杂……”
  “臣不带亲卫。”
  赵云不假思索答,“只以布衣之身相随。”
  李翊见刘备仍有踌躇,温言劝道:
  “仲康、子龙皆万人敌。”
  “有他二人随行,纵遇变故,亦可保万全。”
  刘备乃从之。
  ……
  洛阳宫西角门外,晨光熹微。
  刘备一身青衫儒巾,李翊素袍纶巾。
  赵云白衣佩剑,许褚粗布短打。
  四人正欲策马出宫,忽听身后一声洪亮呼喊:
  “兄长!”
  刘备回头,只见关羽、张飞二人快步追来。
  关羽绿袍金冠未卸,腰间青龙刀虽未携带,却仍显威仪。
  张飞则是脱去了将军甲胄,换了一身劲装,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满脸兴奋。
  “兄长既是要出门,怎不叫上俺们?”
  张飞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刘备肩膀。
  “自打您当了皇帝,咱们兄弟多久没一块儿喝酒走马了?”
  刘备失笑,拍了拍张飞的手:
  “三弟,朕这次是微服私访,不是去游山玩水。”
  “那更要带上俺们了!”
  张飞瞪圆了眼,“兄长如今是九五之尊,万一遇上不开眼的蟊贼,看俺老张一拳一个!”
  关羽捋须轻笑:
  “三弟说得是。”
  “兄长既微服出行,多几个兄弟照应,总归稳妥些。”
  刘备无奈,看向李翊:
  “子玉,你看这……”
  李翊微微一笑:
  “陛下,关将军、张将军皆是万人敌。”
  “若能同行,确实更稳妥。”
  赵云也点头:
  “有二位将军在,寻常宵小绝不敢近。”
  刘备摇头失笑,暗道你二人倒是会做人。
  “也罢,不过三弟——”
  他正色看向张飞,“你可得答应朕,此次出行,须低调行事,莫要惹出事端来。”
  张飞一拍胸脯:
  “兄长放心!俺老张今日只当是个哑巴,绝不乱嚷!”
  关羽挑眉:
  “三弟若能忍得住不喝酒,那才是稀奇。”
  张飞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
  “二哥放心,俺今日只带了一葫芦,绝不贪杯!”
  众人皆笑。
  刘备看着两位结义兄弟,眼中暖意更浓。
  即便如今已是君臣之别,可这份兄弟情谊,却从未因权位而疏远。
  “走吧。”刘备翻身上马。
  “今日咱们兄弟几个,再当一回游侠儿。”
  张飞哈哈大笑,翻身上马时故意撞了一下许褚。
  “仲康,今日可别抢俺风头!”
  许褚闷声道:
  “张将军说笑了,末将只负责护卫。”
  关羽轻抚长须,含笑看着众人。
  “三弟,你方才还说要做哑巴。”
  张飞挠头:
  “哎呀,一高兴忘了!”
  刘备摇头失笑,扬鞭策马。
  “驾!”
  六骑并辔,踏着晨光,向洛阳城外驰去。
  “好一派繁华景象!”
  刘备勒住缰绳,甫一出宫,他便望见眼前车水马龙的街市,不禁发出感叹。
  街道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绸缎庄前悬挂的各色布匹在晨风中轻扬,酒肆门口飘来阵阵醇香。
  来自西域的驼队叮当作响,江南来的商船货物正从码头源源不断运来。
  谁能想象,这是曾经被董卓焚毁过的城市?
  张飞也忍不住慨叹:
  “是也,这可比咱当年在涿郡见的市集热闹多了。”
  关羽亦捋须赞叹:
  “不想洛阳恢复得如此之快。”
  “臣记得两年前随陛下入城时,这里还多有流民。”
  刘备颔首,转向李翊,表扬到:
  “李卿,洛阳能从董卓焚毁、曹操迁民的劫难中重焕生机。”
  “短短两年就有如此气象,卿功不可没啊。”
  李翊在马上微微欠身。
  “此乃陛下洪福,百官用命。”
  “内阁拟定重建方略,少府监督造宫室,大司农调配钱粮。”
  “更有万千百姓日夜劳作。”
  “臣不过居中协调而已。”
  李翊保持了自己一贯谦虚的态度。
  尽管他所做的这件事,只是他执政生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但说到底,还是洛阳的底子太好了。
  四通八达的交通环境,注定了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是因为它繁荣才成为东汉国都,而是因为它地理位置好,才使得其能够成为国都。
  然后才有国家的政策倾斜,使之变得繁荣起来。
  李翊也只是利用了洛阳优越的地理环境,然后稍微进行一些区域规划。
  统筹好资源分配下去后,自然恢复得快。
  “走,咱们下马罢。”
  刘备等人将马匹栓好,改为了步行走路。
  来到南市街口,人群熙攘。
  刘备一行人在街边小摊前停下,品尝着刚出炉的胡饼和蜜饯果子。
  张飞一口吞下三个胡饼,含糊不清地赞道:
  “这饼子比宫里的还香!”
  关羽则慢条斯理地掰着饼,蘸了些芝麻酱,细细品味。
  刘备正笑着看两位义弟斗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啜泣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蹲在墙角。
  衣衫残破,正用袖子抹着眼泪。
  刘备眉头一皱,快步上前,蹲下身温声问道:
  “小姑娘,为何哭泣?”
  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满是泪痕的脸。
  “我的钱袋被人抢了……那是阿奶给我买药的钱……”
  刘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游侠本性顿时涌了上来:
  “抢你的人在哪?”
  自己的治下能发生光天化日抢钱的事,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女孩怯生生地指向街角:
  “那个穿灰衣服的……”
  众人望去,果然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正匆匆钻进人群。
  “别怕。”
  刘备从怀中掏出刚买的蜜饯,塞到女孩手里。
  “这些先给你吃着,我去把钱讨回来。”
  女孩愣愣地接过蜜饯,突然一把上前抱住刘备的胳膊,眼泪又涌了出来:
  “谢谢伯伯!”
  刘备拍拍她的头,起身便要追去。
  李翊却忽然伸手拦住:
  “主公,此事有蹊跷。”
  “嗯?”刘备皱眉。
  李翊低声道:
  “那女孩言行古怪,且她所指之人脚步虚浮,不像惯偷。”
  “只恐其中有诈,未可轻信。”
  刘备顿时有些不悦:
  “子玉,你这是当官当久了,忘了本心么?”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总是用政治思维去思考问题。”
  “连一个三尺蒙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童你都要怀疑,不觉得有些过了么?”
  李翊欲言又止,最终沉默退开。
  张飞却早已按捺不住。
  “兄长,俺去把那小贼拎来!”
  说罢,不等回应,便大步流星冲向那灰衣人。
  只须臾间,张飞已一把揪住那灰衣男子的衣领,怒目圆睁:
  “小贼!把钱袋交出来!”
  那男子一脸错愕,手中菜篮“啪”地掉在地上,萝卜青菜滚了一地。
  “什、什么钱袋?我、我就是来买菜的……”
  他被张飞吓得瘫倒在地,不知所措。
  周围路人迅速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有人认出了男子,高声道:
  “这不是东街豆腐坊的老王吗?”
  “他天没亮就来买菜了,哪会抢钱?”
  “”是啊!”一位挎着篮子的妇人帮腔。
  “老王在这卖了十几年豆腐,老实本分,怎会干这种事?”
  刘备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上前拉开张飞:
  “三弟,且慢动手!”
  张飞仍不服气,嚷嚷道:
  “兄长,那丫头明明指认的就是他!”
  老王揉着被拽疼的脖子,满脸委屈:
  “几位老爷,小的真不知道什么钱袋啊!”
  “今早出门买菜,连铜钱都没带够,哪还有钱去抢别人?”
  周围议论声渐起,有人低声道:
  “这几个人看着面生,莫不是来讹钱的?”
  刘备一时语塞,场面尴尬。
  许褚冷眼扫视人群,手已按上腰间佩剑。
  赵云则悄然挪步,护在刘备身侧。
  李翊忽然轻笑一声,上前拱手。
  “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
  他语气诚恳,从袖中取出一吊铜钱,塞到老王手中。
  “我等初到洛阳,方才有个小姑娘哭诉钱袋被抢,指认了兄台。”
  “现在看来,怕是认错了人。”
  老王愣住,低头看着手中的钱,是新发行的景元通宝,值钱的很。
  又听李翊说他们是外乡人,怒气稍减。
  “我说怎么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洛阳本地人了,怕是北方来的吧?”
  “是,我们是涿郡来的商人。”
  “哟,涿郡可是当今圣上的龙兴之地啊!”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作为刘备的故乡,涿郡也跟着受惠。
  靠着国家的政策扶持,出来了一帮富人。
  所以即便是洛阳京爷,也是不敢歧视涿郡人的。
  “这钱……”
  老王掂了掂手上的景元钱,茫然地望向李翊。
  李翊弯腰帮他将散落的菜拾回篮中,温声道:
  “这点钱,就当赔您的菜钱和压惊。”
  “改日我等必登门致歉,尝尝您家的豆腐。”
  老王见他态度诚恳,气也消了大半。
  “罢了罢了,既然是误会。”
  “王某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呢?”
  周围人见李翊如此谦和,议论声也渐渐平息。
  有人不禁打趣道:
  “老王,你这顿惊吓值了,这钱够买半个月的菜了!”
  “去去去!”
  老王有些不耐烦地斥责那些调侃他的人,“适才某被那黑脸汉子吓了一跳。”
  “汝等是不知有多吓人,指不定吓出什么毛病来。”
  “某还得去药坊里捡药哩。”
  众人见老王得了便宜还卖乖,纷纷拥上去打趣,非要他请客吃饭不可。
  老王便与众人插科打诨起来,也没人再注意到刘备等人了。
  李翊微笑,转头看向刘备,轻声道:
  “主公,咱们该走了。”
  刘备会意,向老王拱手致歉,随即带着众人离开。
  路上,张飞仍忿忿不平,环眼圆睁,粗声问道:
  “兄长,此事蹊跷的很。”
  “那丫头为何要诬告那卖豆腐的?莫非是那厮的同伙?”
  刘备眉头微皱,捻须沉吟:
  “备亦觉古怪。”
  “那女童哭得真切,不似作伪,却又为何凭空消失?”
  李翊目光沉静,说道:
  “主公若觉蹊跷,不妨折返一观。”
  赵云亦点头附和:
  “子玉先生所言极是。”
  “那女童举止有异,恐非寻常乞儿。”
  众人遂拨转马头,回到原处,却见墙角空空。
  哪还有那女童的身影?
  地上只余刘备方才所赠的蜜饯,孤零零躺在青石板上。
  刘备怔然:
  “莫非……备当真受骗了?”
  他摇头苦笑,不解地自嘲道:
  “可那女童骗吾,又有何益处?”
  “难道只为戏弄我等一番乎?”
  “恐未必!”
  李翊目光微闪,忽道:
  “陛下可还记得,那女童曾扑入怀中,紧抱陛下手臂?”
  刘备一怔,“确有此事。”
  李翊轻声道,“陛下不妨查看随身之物,可还在否?”
  刘备闻言,下意识探手入怀,面色骤变:
  “朕的钱袋不见了!”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张飞怒目圆睁,虬髯戟张,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直娘贼!这小贼竟敢戏耍俺们!”
  言罢,即转向刘备。
  “兄长!这如何能忍?”
  “俺这就去把那小丫头揪出来,让她知道偷到咱兄弟头上是什么下场!”
  许褚亦愤然按刀:
  “陛下乃万乘之尊,岂容宵小欺辱?”
  “末将请命搜捕全城!”
  李翊闻言,都忍不住身形一震。
  为一个女童搜捕全城,即便你是皇帝,政治资源再是阔绰,也不能如此霍霍啊?
  果然,只见刘备摆了摆手,神色淡然:
  “罢了,左右不过几百钱而已。”
  “那女童若非走投无路,何至于此?”
  张飞急得直跺脚:
  “兄长如今都做皇帝了,怎还这般心慈手软?”
  “当年您当安喜县尉时,那新来的督邮不见你。”
  “你可是直接带人冲进去,将那督邮绑出,狠抽了他两百鞭子啊!”
  刘备闻言失笑,拍了拍张飞肩膀:
  “三弟啊,那时咱们是游侠儿,快意恩仇自然无妨。”
  “可如今……”
  他环顾繁华街市,“我若为几百钱大动干戈,与民争利,岂不寒了百姓的心?”
  许褚罕见地多嘴:
  “这不是与民争利,难道陛下能够容忍治下小民偷鸡摸狗,行那盗窃之事乎?”
  “依某之见,就该带人将之抓捕,依法论处。”
  刘备笑道:
  “仲康言之过矣。”
  “我今日不是大汉天子,只是微服私访的刘公而已。”
  李翊在一旁补充道:
  “是游侠风未改,即便受骗,依然古道热肠的刘公。”
  “此所以明公能为万民之主也。”
  关羽露了笑,捋须颔首:
  “兄长心存仁厚,正是我等效仿的楷模。”
  “那女童衣衫单薄,想必确有苦衷。”
  赵云亦温言道:
  “是也,虽然那女童有过。”
  “然要云去为难于她,某实不忍为此事也。”
  “陛下能就罢手,臣感激不尽。”
  关羽与赵云骨子里同情弱者,同情底层人民。
  他们是根本没有想过去找那小女孩儿麻烦的。
  见刘备也不打算追究此事,二人都十分高兴。
  刘备闻言神色一动,忽从袖中又取出个锦囊。
  “既如此……”
  他将几块碎银放在墙角蜜饯旁。
  张飞瞪大眼睛:
  “兄长!您这……”
  许褚也瞠目结舌:
  “陛下,这……这……”
  “若她回来取食,这些银钱或可解困。”
  张飞是典型的“不恤小人”的性格,在他眼里只有知识分子值得尊重。
  刚刚就是一个可恨的小贼不仅偷了他们的钱,还戏耍了他们。
  让他们在众人面前折了面子。
  他老张是最好面子的,要是将那女孩抓到,非抽她几十鞭子不可。
  当然,张飞觉得他性格算好的了。
  要是这女童落在了甘宁手里,那高低得吊在树上,活生生地射死。
  刘备大笑:
  “朕今日微服,本就不是什么天子,不过是个爱管闲事的老游侠罢了!”
  说着翻身上马,“走吧,去看看官塾建得如何。”
  许褚、张飞只得跟上刘备。
  一路上,刘备见张飞仍闷闷不乐,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弟,何必为些许小事置气?”
  “走,兄长给你买件新衣裳!”
  张飞闻言,顿时转怒为喜:
  “当真?还是兄长最知俺心!”
  众人入得店内,只见各色绫罗绸缎陈列其间,在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
  刘备目光一扫,立时被几匹蜀锦吸引。
  那锦面云纹缭绕,金丝暗藏,华丽好看的很。
  “好锦!”
  刘备抚掌赞叹,转头对东家说道:
  “这匹、这匹,还有那匹青色的,都给朕……咳,都给包起来!”
  刘备一如既往的喜欢好看的衣服。
  本着见着有份的原则,他打算给兄弟们都来一套。
  东家见来了豪客,连忙堆笑迎上:
  “客官好眼力!”
  “这都是今年新到的蜀锦,京城里的王公贵族都抢着要呢!”
  张飞已迫不及待地比量起一匹赤色团锦:
  “大哥,俺要这匹做件战袍!”
  关羽摇头轻笑:
  “三弟,战袍要那么哨作甚?”
  “二哥不懂,”张飞咧嘴一笑,“若不披上这战袍,旁人怎知俺是意气风发的将军?”
  刘备抚掌大笑:
  “好好好,今日咱们兄弟都做新衣!”
  “子玉、子龙、仲康,你们也挑一匹!”
  众人正挑选间,李翊却独站在一匹素色蜀锦前,指尖轻抚锦面暗纹。
  俄顷,忽问道:
  “东家,这蜀锦从何处贩来?”
  东家搓着手笑道:
  “这位客官明鉴,都是今年从益州新到的货。”
  “虽说蜀道艰难,但这蜀锦在洛阳能卖上三倍价钱,跑这一趟值啊!”
  “这蜀锦,近来销路如何?”
  那东家眉开眼笑:
  “客官有所不知,这蜀锦如今可是洛阳城里的紧俏货!”
  “自去年魏国那个叫司马懿的锦官令大力推广后,蜀锦织造愈发精良。”
  “去年底在蜀地先火起来,今年开春便陆续贩到中原。”
  “您瞧这质地——”
  他抖开一匹月白色锦缎,“比咱们本地的织品细密得多,色泽也更鲜亮,达官贵人们都抢着要呢!”
  李翊眸光一沉,突然合上手中锦缎,对刘备低声道:
  “老爷,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刘备正帮张飞比量一匹绛色团锦,闻言笑道:
  “子玉怎么突然扫兴?不是说好今日要尽兴……”
  “司马懿这是冲着臣来的,”李翊声音压得极低,“更是冲着我们大汉来的。此物不能不防。”
  刘备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眼满脸兴奋的张飞,又看看神色凝重的李翊,终是轻叹一声:
  “你啊……”
  他摇摇头,“还是那般勤勉。”
  “罢了,回吧。”
  李翊郑重一揖:
  “臣扫了陛下雅兴,下次定当补偿。”
  “行了行了。”
  刘备摆摆手,对依依不舍的张飞道:
  “三弟,这些料子都包起来带回宫去。”
  众人翻身上马,准备回宫。
  赶路时,路过一间低矮的土屋。
  众人本不在意,正欲策马离去,忽听屋内传来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夹杂着老妇人的责备:
  “丫头……这药……咳咳……哪来的?”
  “奶奶先喝药……”
  正是先前那女童的声音,此刻却带着哭腔。
  “说清楚!”
  老妇人声音陡然严厉。
  “我吴家虽落魄,绝不取不义之财!咳咳咳……”
  张飞耳朵一动,虬髯根根竖起:
  “是那小贼!”
  “哼哼,真是赶巧,竟在这里将之撞上。”
  说着,就要踹门而入。
  刘备抬手制止:
  “三弟且慢。”
  他眉头微皱,“虽要管教,但不可惊吓老人。”
  刘备本不打算追究此事,但竟然撞上了,教育一下这小姑娘也好。
  于是众人推门而入。
  但见昏暗的屋内,一老妪蜷缩在破榻上,面色蜡黄。
  那女童捧着药碗跪在榻前,见众人闯入,吓得药碗“咣当”坠地。
  褐色的药汁溅在满是补丁的裙摆上。
  老妪强撑起身,将孙女护在身后:
  “各位好汉……咳咳……有何贵干?”
  她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床沿。
  刘备见屋内四壁萧然,唯有一张泛黄的“吴”字族谱悬于土墙,心下已然明了。
  本欲教育一下小姑娘的念头,此刻也打消了。
  因为他不忍当众说出此事来,
  正在他踌躇如何开口之时,李翊已上前一步,拱手温言道:
  “老夫人勿惊。”
  “我等路过听闻争执,恐有纠纷,特来相助。”
  老妪听完李翊的解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颤巍巍地转头,枯枝般的手指攥住孙女的胳膊:
  “丫头!你偷了贵人多少钱?还不快还回去!”
  女童眼泪扑簌簌地掉,却倔强地咬着唇:
  “孙大夫说了,奶奶再不用药,就熬不过这个冬天……”
  “你!”
  老妪气得浑身发抖,突然从枕下摸出一支褪色的银簪、
  “这是老身当年的陪嫁……”
  她颤抖着递给刘备,“权当赔罪,若不够,我们会另想办法。”
  “老人家不必如此。”
  刘备连忙推拒。
  话音未落,里屋布帘突然被粗暴扯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闯了出来,酒气熏天。
  “好啊!你个老不死的,居然还藏着这么个好东西。”
  “赶紧给老子拿来!”
  老妪赶紧收好,说道:
  “……咳咳,大有,这已经是咱们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就算拿给你,你也只会去赌,咳咳。”
  大有更不答话,伸手便欲去夺。
  “废什么话!”
  “老子都快被那些要债的给逼疯了,赶紧拿给老子应应急!”
  赵云眉头皱起,沉声说道:
  “这位阿婆已经说了不愿给你,你待抢夺?”
  “我呸!”
  “老子管自家娘亲要东西那是天经地义,哪来的野崽子管闲事管到老子家来了?”
  关羽凤目微睁,叱道:
  “吾汉朝以孝治天下,怎生会有如此不孝子?”
  大有听罢反笑:
  “我看是读书读傻了,老子连饭都吃不饱,管他孝不孝?”
  话落,转向老妪,叱道:
  “赶紧拿给老子,别逼老子动手!”
  小女孩赶紧护在老妪跟前,哭喊:
  “不要!奶奶已经生病了,不要再打奶奶了。”
  大有骤然色变,破口骂道:
  “你个赔钱货,哭什么哭!”
  “再哭老子连你们一起打……”
  张飞忍无可忍,大骂道:
  “俺看不下去了,汝这不孝子,欺负几个妇孺算什么汉子。”
  “有胆子,跟俺老张一斗!”
  赵云也赫然出列,道:
  “常山赵子龙,领教足下高招。”
  关羽、许褚一起出列。
  见关羽、张飞、赵云、许褚四人将自己团团围住。
  大有顿时大怒,破口骂道:
  “他娘的!”
  “真以为老子怕了你们吗?”
  “老子今天连你们四个一块儿打!”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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