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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2章 乌梅的採访

  第2882章 乌梅的採访
  准备了那么多问题,有的尖锐,有的犀利,乌梅自以为会让这个偽君子哑口无言。
  结果,到了此时,哑口无言的却是自己,从这个男人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自己从没有感受过的精神,那就是无私……
  从小到大,她受过很多教育,特別是关於无私和奉献的,但说实话,她没有遇到过这种人。
  因为人性自私是天性,就算教她这些事情的老师和领导,哪个会真的没有私心?
  但是从这个男人身上,她感觉到了,因为他做任何事,把谁都考虑到了,却真的没有想过自己……
  总编谢某已经在催稿子了,可她还没有写出来,曾经所有的准备,再跟这个男人一番交谈之后,似乎都不值得写了……
  谢某自然感受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语重心长。
  “乌梅啊,你刚入职,还在实习期,需要赶紧拿出成绩,堵住別人的嘴,也给我减轻压力。”
  “对於我们这样的报刊来说,可不是普通的人和事就能算成绩的,要找有分量的题材和人物,你这次的选题就很好啊,不要浪费时间。”
  乌梅愣了半天,最后才不得不回答:
  “知道了领导,一定完成任务!”
  谢某话筒里面的声音明显不悦:“什么叫完成任务?我並没有指示你去做什么?是你自己选择的,所以,这是关係到你前途的事情,跟別人无关!”
  乌梅刚想说什么?电话已经掛了。
  她心中百感交集,却也明白,这个任务必须要完成了,不然自己的前途堪忧。
  她只是不明白,叶雨泽跟总编並没有交集,为啥要如此针对?
  不过来这里採访確实是自己要来的,如今到了这个程度,咬著牙也要上了,既然叶雨泽这里她无法突破,那就换个人。
  来军垦城几天,大家对叶雨泽老婆玉娥评价都很高,说她温婉贤惠,待人非常好,而且还是职业女性。
  打了个电话预约,没想到玉娥就在家里,她立即赶往叶家。
  军垦城唯一的別墅群就在这里,依山而建,鸟语香,绿茵环绕。
  別墅並不奢华,最大的特点就是和这自然景色融为一体。
  说是別墅,其实不如说是独栋房子更为贴切,因为这別墅並不大,只不过环境比较优雅。
  乌梅心中一喜,来这里几天,本以为军垦城这个地方,贫富差距並不大,却没想到,富人们竟然在这里藏著。
  看见两个金髮碧眼的老外正在跑步,乌梅上前打了个招呼。
  “请问,这里住的都是富人吗?”
  怕人家听不懂,乌梅是用英语问的。
  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白人看了乌梅一眼,然后看看同伴:
  “我们是富人吗?”
  同伴点点头:“自然是,军垦城收入高的差不多都在这里。”
  然后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乌梅一头雾水:“您笑什么?这个问题很好笑吗?”
  凯文揉著那头標誌性的捲髮,凑近乌梅,深邃的蓝眼睛里带著洞悉一切的笑意,吐出的中文字正腔圆:
  “你不是军垦城的人吧?这个问题问得…嘖,非常不专业!”
  乌梅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掛不住,强自镇定:
  “我是记者,乌梅。正在做採访。这里环境这么好,別墅区,住在这里的,自然是军垦城最成功、最有经济实力的人,不是吗?”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採访本,仿佛想抓住一个预设中的、能支撑她任务的“证据”——揭露叶雨泽偽君子面目的证据。
  凯文和同伴对视一眼,爆发出一阵更响亮、更爽朗的大笑,惊飞了路边梧桐树上几只棲息的鸟儿。
  “成功?哈!经济实力?”
  凯文好不容易止住笑,指著远处一栋看起来极其朴素的米白色小楼,窗台上还隨意晾著几件灰扑扑的工作服。
  “看见没?那是我家。里面堆满了电路板、伺服器,还有我那些永远写不完的代码。我老婆最烦我这个!”
  他又指指旁边另一栋,“那家?老张,搞高温合金材料的老顽固,实验室爆炸过三次,眉毛都没了半截!还有那栋。”
  他指向稍远处掩映在浓密月季丛后的一栋:
  “里面住的是搞生物製药的几个书呆子,整天对著显微镜,看瓶瓶罐罐比看老婆还亲!”
  同伴也笑著补充:“记者同志,在军垦城,衡量一个人的分量,可不是看钱包有多鼓,是看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看你能为这座城、为公司解决多大的难题。叶总定的规矩,最好的资源,最安静的环境,都得留给能真正推动技术往前走的人。我们?勉强算沾了点光吧。”
  他说著“勉强”,语气里却满是自豪。
  叶总?乌梅的心猛地一跳。又是叶雨泽!那个她本打算撕下偽善面具的男人,他的名字却如同基石,深深嵌入这座城市的血脉里。
  凯文似乎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笑容收敛了些,目光变得锐利而悠远。
  “叶总?”他低声重复,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怀念。
  “那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我那时在硅谷,就是个惹是生非、人人喊打的『黑客小子』。”
  “捅了个大篓子,眼看就要吃牢饭。是叶总,隔著太平洋,一通电话打过来。”
  “他没问我闯了什么祸,只问我:『凯文,你的键盘,是想用来破坏规则,还是想创造点真正改变世界的东西?』”
  凯文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仿佛穿越了时光隧道。
  “他给了我一条路,一条没人敢给的路——来华夏,来这个当时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点的小城,军垦城。”
  “他相信我,相信我那些別人眼里『不入流』的本事。他给了我一个地方,一个团队,告诉我:『放手干,捅破了天,有我顶著。』”
  “几十年了,”凯文的声音低沉下来,充满力量:
  “我们这帮人,从世界各地被叶总『捡』回来,搞晶片的、玩材料的、弄软体的、研究药的……哪个不是別人眼中的『怪胎』?”
  “可在他这儿,怪胎就是宝贝。他懂技术,更懂人心。战士集团能从一个边陲小厂,变成现在这样,让全世界同行都不得不侧目,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叶总当年种下的这颗种子——把人当人,把脑子里的东西,看得比金子还重。”
  他指了指脚下这片寧静的土地:
  “我们这些人,能有片瓦遮头,能心无旁騖地搞研究,不为五斗米折腰,不为经费发愁,能在自己名字后面掛上响噹噹的成果,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
  “都是他扛著压力,用战士集团的利润,一点点堆起来的。他图什么?图我们给他立长生牌位吗?”
  凯文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他图的是军垦城能真正硬起来,图的是我们弄出来的东西,能真刀真枪地用到该用的地方,不让別人卡脖子!”
  “无私?”
  “记者同志,这个词太大太空,但用在叶总身上,我觉得,配得上!”
  他最后看了乌梅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感慨,有审视,似乎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仿佛在说:
  別用你手里那支笔,褻瀆了这座碑。
  说完,他和同伴不再停留,迈开步子继续晨跑,只留下沉默而震撼的乌梅站在原地,內心翻江倒海,原先那精心构筑的批判框架,在凯文朴实的敘述面前,如同沙堡般开始无声地崩塌。
  叶家的小院,如同玉娥给人的感觉一样,温煦而洁净。
  没有浮夸的装饰,几丛开得正盛的月季倚著低矮的白墙,散发出淡淡的甜香。
  玉娥穿著件素雅的米色针织衫,亲自给乌梅倒了杯清茶。她的动作舒缓而寧静,眉眼间带著岁月沉淀下的柔和光泽。
  “雨泽他……刚去公司了。”
  玉娥的声音也如这茶香般清润,“乌记者,你想问什么,儘管问。”
  她的目光坦然而温和,没有丝毫防备,反而让心怀忐忑的乌梅生出几分自惭形秽。
  乌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提问显得专业而客观:
  “叶太太,我们都知道叶总事业非常成功,社会影响力巨大。但这样一位人物,围绕他的……嗯,私人感情方面,也难免有一些传闻。作为他的妻子,您是如何看待和处理这些的呢?会不会感到困扰?”
  话一出口,乌梅就有些后悔,这问题太直白也太冒犯了,完全偏离了她来之前想好的关於叶雨泽商业决策的切入点。
  是凯文那番话,无形中撬动了她预设的立场吗?
  玉娥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隨即轻轻放在小几上,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杯沿。
  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投向窗外葱蘢的绿意,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困扰?”她轻轻重复,唇角弯起一个极淡、极温柔的弧度,那笑意里却沉淀著太多东西。
  “要说一点没有,那是骗人的。我也是个普通女人啊。”
  她顿了顿,声音轻缓如溪流,“但要说怨他恨他,或者因为这些事就过不去,那是真没有。”
  “因为我知道,他心里最重的是什么,也清楚他这个人……他待人的好,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求回报,甚至常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有多好。”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温暖:“还记得我们刚上大学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
  “他知道了,第二天就提著一大包东西来宿舍找我,说是家里发的福利,他用不完。”
  “里面是崭新的军大衣,厚实的鞋,还有奶粉、麦乳精……那时候这些东西多稀罕啊。”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刚挣到的第一笔钱,全换成这些东西了。他自己呢?整个冬天就穿著件洗得发白的旧袄。”
  玉娥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却异常平静:
  “他对身边的朋友、同事,甚至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只要觉得对方需要帮助,能力所及,他都会伸手。”
  “他的『好』,太自然了,自然得像呼吸。你说这样的人,他身边怎么会缺欣赏他的人?又怎么能怪那些被他温暖过的人,对他生出別样的情愫?”
  玉娥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乌梅,眼神清澈而坦然:
  “很多事,发生了,是缘分,也是劫数。但根子上,错不在他。他给出去的是光,是热,至於这光热点燃了谁的心,那不是他能控制,也不是他的本意。”
  “他从未主动去招惹过谁,也从未用他拥有的东西去交换什么。他的责任,只在於他从不吝嗇付出真心。”
  “所以,我有什么立场去嫉妒?去怨恨那些同样被他的光亮吸引的人?与其困在那些情绪里,不如好好守住这个家,让他累了的时候,有个踏实的落脚处。”
  这番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乌梅心中最后一点预设的阴霾,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无私”的另一种註解——强大而包容的懂得。
  就在这时,院子侧门传来轻微的响动,一个高挑的身影端著个小小的托盘走了进来。
  那是个极具异域风情的女子,金髮如流淌的麦浪,深陷的眼窝里嵌著一双湖水般碧蓝深邃的眼眸,鼻樑高挺,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跡,却丝毫无损那份雕塑般的美,反而增添了几分沉静的力量感。
  她穿著简单的米色亚麻长裤和同色系宽鬆上衣,气质从容优雅。
  “姐,刚烤好的小饼乾,想著乌记者可能……”
  她带著一丝乌克兰口音的普通话响起,目光落在乌梅身上,友善地笑了笑。那笑容乾净明亮,没有丝毫阴霾。
  “啊,伊凡娜,你来得正好。”
  玉娥自然地招呼她坐下,介绍道:
  “乌记者,这位是伊凡娜,我们多年的好朋友,也是你要了解的女主角之一。”
  玉娥的语气里只有熟稔和亲切,没有丝毫芥蒂。
  伊凡娜!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乌梅的脑海。是她!那个在传闻中与叶雨泽关係扑朔迷离的乌克兰女人!
  那个被总编谢某在电话里隱晦提及,暗示可以作为突破口的“猛料”!
  乌梅的心臟骤然狂跳起来,手心瞬间沁出冷汗,职业的敏锐和任务的压迫感瞬间压倒了刚刚被玉娥感染的情绪。
  素材!最具衝击力的素材!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女人,可能就是解开叶雨泽“偽君子”面目的关键钥匙!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手指暗暗攥紧了採访本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总编催促的话语在耳边尖锐地迴响——“找有分量的题材和人物”、“关係到你前途”……
  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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