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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3章 叶茂的新职务

  第2873章 叶茂的新职务
  叶茂刚把酸得人直皱眉的酸奶咽下去,手机就在沙漠特有的乾燥空气里震动起来。
  屏幕上“小姑姑“三个字跳得欢快,他对著库尔班老爷子做了个无奈的鬼脸,接起电话时声音还带著点被酸到的沙哑:
  “小姑,这会儿打电话,是我妈又念叨我没带够秋裤?“
  电话那头传来叶嵐清脆的笑声,背景里隱约有文件翻动的沙沙声:
  “你妈刚把你去年忘在家里的衝锋衣寄走了,顺带塞了两包冰——”
  “知道你嫌库尔班老爷子的酸奶太酸。说正事,昨天中组部的同志来单位了,跟我聊了快俩小时。“
  叶茂的心猛地一跳,脚下的沙砾似乎都烫了起来。
  他下意识看向远处光伏板阵列反射的晨光,那些蓝色板面上流动的光斑,像极了多年前父亲实验室里晃动的培养皿光芒。
  “是不是项目出了什么问题?“
  “出问题?你小子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自己干了多大事?“
  叶雨季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压下去,带著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负责的'光伏治沙+立体种植'项目,被写进了今年的一號文件!上级的同志说,要给你加担子。“
  叶茂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著衝锋衣上的拉链,金属扣硌得指腹生疼。
  他想起三个月前大佬考察时,蹲在光伏板下的沙枣苗前说的话:
  “治沙不是简单种几棵树,是要让沙漠里长出金疙瘩,让老百姓的日子比沙枣还甜。“
  当时他就站在旁边,看著大佬指尖抚过沙枣叶上的绒毛,那绒毛上还沾著清晨的露水。
  “小姑,我现在挺好的“
  他想说自己更想守著这片刚泛绿的沙漠,话没说完就被叶嵐打断:
  “好什么好?上周北疆军区的同志跟我念叨,说你为了赶工期,在沙尘暴里守了三天三夜,差点把肺咳出来。这次的任命,是组织上经过通盘考虑的——“
  一阵风沙忽然卷过,叶茂不得不侧过脸,手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高层新设了乡村振兴与生態战略部,部务委员,副部级.下个月报到。“
  掛了电话,叶茂站在原地没动。库尔班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里拿著个晒得半乾的沙枣,粗糙的手掌在他胳膊上拍了拍:
  “阿达西,是好事吧?看你的脸,像刚浇了水的红柳。“
  叶茂把沙枣塞进嘴里,甜涩的汁水顺著喉咙往下滑。
  他想起几年前刚到沙漠时,这里的风裹著沙砾打在脸上,像无数小刀子在割。
  现在光伏板组成的屏障挡住了风沙,板下的苜蓿草能没过脚踝,去年引进的寧夏滩羊在草丛里甩著尾巴,远处的移民新村飘起了炊烟。
  “老爷子,我可能要走了。“叶茂的声音有点发闷。
  库尔班老爷子的手顿了顿,隨即把皮囊里的酸奶往他怀里塞:
  “走?去哪里?是不是嫌弃我们的酸奶太酸?“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像个怕被拋弃的孩子。
  叶茂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老爷子时,他守著被沙埋了一半的土坯房不肯走,说那是他爷爷盖的。
  后来项目组帮他在新村盖了砖房,带太阳能的那种,他却每天揣著家门钥匙,拄著拐杖往老房子的方向挪,说是要去看看地基还在不在。
  “不是走,是去別的地方干活。“
  叶茂蹲下来,看著老爷子膝头磨得发亮的拐杖,那拐杖是用胡杨木做的,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年轮。
  “就像你儿子去县城开农资店,还是在为这片土地忙活。“
  老爷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颗裹著红布的种子。
  “这是我爷爷当年从关內带来的糜子种,埋在沙里三十年,去年被你们的挖机翻出来,居然还能发芽。“
  他把种子塞进叶茂手心,“带到新地方去,要是那边的土不好,就把它埋在盆里。“
  叶茂握紧那颗温热的种子,忽然觉得眼眶发烫。他想起父亲说过,军垦城的第一代人,行李里別的可以不带,唯独种子袋不能丟。
  那时候没有实验室,没有基因测序仪,他们就用马粪拌种,用体温催芽,把种子撒在冻得硬邦邦的土地里,等著春天冒绿。
  晚上在项目部的铁皮房里,叶茂翻看著项目档案。
  最后一页是张卫星对比图:左边是2010年的沙漠,黄得刺眼;右边是2015年的绿洲,光伏板的蓝和植被的绿交织在一起,像块巨大的调色盘。
  旁边写著一行小字:治理面积176万亩,移民安置327户,创造就业岗位1200个。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叶茂的儿子叶绿洲发来的视频。七岁的小傢伙举著作业本,献宝似的展示刚写的字:
  “爸爸,老师说我写的'沙'字像小沙丘!“
  镜头一转,叶雨泽正蹲在试验田里,手里捏著株幼苗,对著屏幕喊:
  “绿洲你看,这是你爸爸种的红柳,等你放暑假,咱们去沙漠看它长多高了。“
  叶茂笑著笑著,眼角就湿了。他想起去年儿子来探亲,在光伏板下捡到只受伤的百灵鸟,非要缠著工程师叔叔做个鸟窝掛在板架上。
  现在那只鸟窝还在,只是鸟早就飞走了,偶尔有別的鸟儿会落进去歇歇脚。
  凌晨三点,叶茂披上外套去巡场。月光把光伏板照得像铺了层银霜,板下的滴灌带发出细碎的水声,那是沙漠里最动听的声音。
  他走到项目纪念碑前,那碑是用当地的火山岩做的,上面刻著所有参与项目的人名,从院士到农民工,一个都不少。
  碑的背面,是他亲手写的一句话:“让每一粒沙子都有春天。“
  这时手机响了,是京城上级机关的號码。
  对方核对了他的任职信息,最后说:“叶茂同志,部里考虑到你的专业背景,让你分管生態產业与种业安全,下个月十五日到部里报到。“
  掛了电话,叶茂忽然明白这个任命的深意。这些年他在沙漠里搞光伏治沙,本质上是和土地打交道。
  父亲如今研究种子,是和生命打交道。
  现在把这两样捏到一起,是要让生態和种业像沙漠里的红柳与沙棘,根在地下缠在一起,才能挡住更大的风沙。
  回到铁皮房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叶茂打开电脑,开始写交接报告。
  写到一半,忽然想起艾伦团队研发的抗旱基因,据说已经成功导入到苜蓿里,明年就能在项目区推广。
  他赶紧在报告里加了一句:“优先採购沃土基因的改良种,记得让法务部把专利授权弄利索。“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是叶茂的老搭档赵工来了。这个从清华毕业的高材生,跟著他在沙漠里熬了八年,头髮比当地人还少。
  “叶部,哦不,叶委员,“赵工搓著手,脸上带著点不好意思,“刚接到通知,我接你的班。“
  叶茂把桌上的沙漠土壤样本推过去:
  “別叫委员,我就是一个服务员。这些样本是不同深度的,你记得让化验室每月测一次有机质含量。对了,库尔班老爷子的降压药快吃完了,让村医多备点。“
  赵工点点头,忽然从包里掏出个u盘:
  “这是我们新做的光伏板清洁机器人方案,用的是你说的那种仿生算法,像沙漠蜥蜴一样能爬陡坡。“
  叶茂接过u盘,想起自己当年在农科院蹭课,听周教授讲过蜥蜴皮肤的疏水结构,没想到真能用到工程上。
  他忽然觉得,所谓传承,就是你在沙漠里埋下的种子,別人会接著浇水施肥,直到它长成大树。
  离別的那天,移民新村的人都来了。库尔班老爷子带著孩子们,在村口的胡杨树下摆了长桌,上面是刚烤的饢、新摘的沙枣,还有那酸得人皱眉的酸奶,只是这次加了不少。
  叶茂被按在主位上,老爷子非要给他掛红绸带,说是当地的规矩,送贵人出门要系红。
  “阿达西,到了新地方,別忘了我们这些种庄稼的。“
  老爷子的手在他背上拍得咚咚响,“要是那边的土地不好种,就回来,我们给你留著光伏板下最好的地块。“
  叶茂看著满桌的人,有维吾尔族的、哈萨克族的,还有从甘肃迁来的汉族移民。
  他们脸上的皱纹里还沾著风沙,但眼睛里的光,比光伏板反射的太阳还亮。
  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军垦城的人,不管来自哪里,只要一起种过地,就是一家人。
  车子开出很远,叶茂回头看,还能看到那棵老胡杨树下的人影。赵工站在最前面,手里挥舞著他留下的那顶防晒帽,帽子上的“军垦“两个字被晒得发白。
  路过沙漠边缘的试验田时,叶茂让司机停下车。
  田里的冬小麦刚出苗,绿油油的一片,像铺了层毯子。这是用沃土基因的新品种,抗寒抗旱,据说还带著点沙漠植物的韧劲。
  他蹲下来,指尖触到带著露水的麦苗,冰凉的触感顺著指腹蔓延,竟让他想起第一次在沙漠里种下红柳的清晨——
  那时赵工用铁锹挖开冻得硬邦邦的沙层,他把树苗放进去,根须上还带著军垦城的泥土。
  “苗儿扎了根,就不怕风沙了。“
  父亲当年说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来。
  叶茂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土。远处的光伏矩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和天边的云朵连在一起,像片蓝色的海洋。
  他知道,这片他奋斗了八年的土地,会像那些扎了根的麦苗一样,迎著风沙越长越旺。
  车子重新启动时,叶茂摸出兜里的那颗糜子种,把它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他想,到了京城,要找个盆把它种下,就放在办公室的窗台上。等到来年春天,说不定能看到它冒出绿芽,像所有在逆境里生长的生命一样,倔强地朝著阳光的方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父亲发来的信息,就一句话:
  “到了部里別傲气,种业安全这块水很深,多向老同志请教。家里的种子库又收了批新东西,等你回来给你看。“
  叶茂笑著回了个“好“,抬头看向窗外。
  高速路边的白杨树排著队往后退,像无数个挺直腰杆的哨兵。
  他忽然明白,不管是沙漠里的光伏板,还是实验室里的种子,或是部委办公室里的文件,本质上都是一回事——
  都是为了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能像红柳一样扎下根,像胡杨一样活下去,一代又一代,从来没断过。
  车子驶过果子沟大桥时,叶茂打开车窗,风带著水汽扑进来,和沙漠里的风完全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闻到了种子发芽的味道。
  那味道里,有父亲实验室的消毒水味,有沙漠光伏板的金属味,还有库尔班老爷子酸奶里的甜味,混在一起,就是家的味道。
  回京之前,叶茂回了一次军垦城,他得看看老妈和老爹,还有爷爷奶奶,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想想自己的抉择,如果接手了战士集团,日子肯定比如今舒服,虽然也有压力,最起码不会整天泡在沙漠里。
  但他不后悔,因为他明白,如今做的事儿,比挣钱要有意义的多。
  更何况,经商,他真的不如大哥叶风,如今战士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也起飞了。
  孩子们看见他,都飞快的跑过来,眼巴巴的看著他,叶茂有些尷尬,忘了这帮小傢伙了,不过突然想起来,他自己採摘的沙枣,於是掏了出来。
  叶归根有些嫌弃:“二叔,你真扣!”
  叶旖旎瞪他一眼:“哥,这是二叔自己採得,肯定好吃!”
  叶茂见这个侄女並不多,一直听妈妈说她懂事,一见果然如此。
  如今叶帅已经在军垦大学学习,不过毕业就要回吉普了,此时靦腆的喊了一声“二哥。”
  叶茂拍拍他的肩膀:“回去之后不想待就回来。”
  叶帅点点头:他知道母亲的打算,回去之后肯定是从政,说实话,他並不乐意,但也没抗拒。
  人这一生,都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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