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三十章

  穿着警服的青年匆匆地从大楼里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
  “津岛警官！伊达警官！松田队长让你们上去一趟，说有急事！”
  伊达航脸色骤变。
  “我去找松田，你去找萩原。”
  他立刻跑向了楼梯，跑了两步却发现千枝子跟在他身后，没有像以前那样几乎是以飞的速度去救好友。
  伊达航扶着扶手转头看她：“怎么了？”
  千枝子歪着脑袋，困惑不解：“松田的小队里有女警察吗？”
  “没有。”伊达航皱眉回答，“那是个女性？”
  怎么看都是个男青年吧。
  千枝子却是很笃定地点头：“不光有易容还有体型的改变，但骨头发育绝对是个女性。”
  她脸盲属于严重缺点，但是并不至于从肌肉密度与骨骼大小上还分不出男女。
  除非对方会魔法，易容的时候连骨骼都能改变。
  有人要引开他们。
  伊达航立刻发现了这一事实。他来不及多做解释，在下一个楼梯拐角处拉开了窗户。
  “千枝子，能把人给我抓回来吗？”
  伊达航向前跨出一步，大腿放平，双手交叠做了一个支撑。
  “松田这边交给我。”
  就像伊达航不怀疑她的判断一样，千枝子也并不怀疑伊达航。
  “明白。”
  她毫不犹豫地踩上支撑，手撑着下沿边，直接跃出窗外。
  三层楼的高度对她来说不过如此。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炸裂的声音，玻璃片像雪花一般飞扬在空中，落到街道上。
  幸运的是，因为警察一直在这边呆着，所以街道上并没有人，自然也无人受伤。
  千枝子落地的时候才听见玻璃碎开的声音，自然也无法分辨是因为外界的冲击还是那个房间里的原因。
  她略微一咋舌，身影闪动，干脆利落地从警车上飞跃，以极速奔往碎玻璃的位置。
  如果是枪战的话，她并不能成功判断出狙击手的来源。
  从某种目的来说，想引开千枝子的人成功了。
  -
  尾崎唯继与广田雅美的谈话几近尾声，双方的耐心都在逐渐消磨。
  主要是，没有废话可以继续谈了。
  保镖逐渐疲惫，在广田雅美的忽悠以及尾崎唯继的默认下，保护的人越来越少，实行换班制去寻自己的午餐。
  没办法，毕竟人也是会饿的嘛。
  尾崎唯继扫了眼窗外的蓝天白云，轻轻叹了口气。
  他忽然明白太宰治为什么会带他直面暗杀了。
  那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提醒吧，让他对杀气更加敏锐一些。
  那样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人间修罗，居然也有意外地柔软的一面。
  为什么呢？
  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想法还真的让人猜不透啊。
  尾崎唯继拍了下桌面，被放置在餐具边的扇子腾空而起落进他掌心。
  扇面展开，特制的扇骨再次为主人挡下一发来自远方的子弹。
  他从侧面掀了桌子，桌面遮掩了一半的窗户，却没有挡住第二发子弹。
  在它穿透木质桌板，即将钉入广田雅美身体的瞬间，女人被抓住了手腕，往旁边一甩。
  广田雅美倒在尾崎唯继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子弹擦破了她的手臂插入地板之中。
  尾崎唯继借着墙壁死角遮掩着自己的身体。
  “看来广田小姐被当成了弃子呢。”
  广田雅美垂下眼眸：“……早就有预感了。”
  做好了被灭口的准备。
  看来组织说，做完这个任务就放她与妹妹自由，是一句空谈。
  她信与不信，都已经不重要了。
  一片混乱之中，一个男服务生打开了房门。
  “客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担心地蹲坐在尾崎唯继身边。
  “是有什么服务不当吗？请不要在店里争吵啊。”
  尾崎唯继只是略微诧异为什么会有普通人进屋，就那么失神了一瞬间，就见到那个服务生唇角微微上挑。
  他被巧劲摁住了身体，匕首冲着他的心脏捅了下来。
  一小部分的刀尖插入心脏，剩下一部分失去了它的持有者。
  近距离，子弹贯穿了对方的手掌。
  尾崎唯继及时推开了身上的男服务生，拔掉匕首捂住胸前伤口，在身后反应过来的广田雅美的搀扶下靠到角落。
  千枝子踩着窗户跳进室内，眼神机械化地眨动两下，手中的枪昭示着是谁开的刚才那一发。
  她与男服务生对视一眼，以常人不可及的速度冲了过去。
  抬脚踩上对方的肩膀，膝盖向上顶踹对方的下巴。
  千枝子的手劲不大，但是卸去对方四肢的动作干净利落。
  男服务生在她手下甚至没有撑过一招。
  尾崎唯继看的心惊胆战。
  “千枝子！留他一命！”
  话音刚落，千枝子随身携带的匕首便已经抵住了对方的心口。
  她手居然在发抖。
  男服务生开口说话，却是一个性感的女声。
  “动手呀，小姑娘。”
  死亡，对于她来说，已然属于解脱。
  千枝子鸢色眼睛逐渐趋于血红，手起刀落，终究还是把匕首插进了她的胸膛。
  右边的胸膛。
  失血过多以及四肢脱臼带来的痛苦，让服务生立刻晕了过去。便衣公安也及时赶到，铐住了广田雅美与这个家伙。
  公安警察赶紧联系医疗组，生怕自己逮捕的犯人命丧黄泉。
  千枝子跪在地面上，双手垂下，低着脑袋，手上的枪都随意地扔在了地面上，全身写满了失落。
  她刚才的举止与野兽无易，皆是充斥着怒火的本能行动……这样，不好。
  她深呼吸一口气，憋回去自己放空后又重新上升的各种思想，起身跑向尾崎唯继。
  “没事吧，景……唯继哥。”
  尾崎唯继的心口被直接刺了一刀，怎么会没事呢。
  但他依然笑着摸了摸千枝子的脑袋。
  “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隔壁被装了炸弹，我来出外勤的。”
  千枝子乖乖地回答。
  “看到这边玻璃碎了我就过来了……班长也在，不过任务需要，他还在隔壁大楼。”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对不起。”
  她后退一步，非常认真地鞠躬。
  “我没能保护好你。”
  还是来晚了一步，让诸伏景光受伤了……可恶。
  “没事。”尾崎唯继耐心地道，“能多引出一个犯罪者，这个伤没有白挨。”
  “你救了我一命啊，谢谢。”
  他与千枝子对视，能清楚的看见女人通红的眼眶。
  嘀铃铃，千枝子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疑惑地拿出手机放到耳边。
  “千枝子。”太宰治的声音隔着话筒却像隔着云端，“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千枝子的眼泪立刻滑落下来。
  “对不起……”
  她明明可以来的再早一点的！
  如果她没有迟疑，直接追上来的话。
  如果她没有思考，直接追上来的话……
  如果，她还是那个机械工具一般的千枝子的话，诸伏景光别说受伤了，对方能进入这个房间，都得算千枝子的失误。
  电话两头，尾崎唯继与太宰治同时叹了口气。
  太宰治笑：“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很符合我的预期。”
  “真的？”千枝子咽着口水，把情绪稳定下来，“真的真的？”
  “嗯。”太宰治点头，“我的计划很完美。”
  他未曾猜错任何一步。
  尽在掌握。
  嘛，妹妹哭了这一点……太宰也猜到了。
  不然也不会有这个电话了。
  不过，太宰也只是确认了一下千枝子的情绪，从而推理出现场的状况，他便随意地挂断了电话。
  哄人这种事，他可不会啊……交给别人吧。
  尾崎唯继的伤口不深，简单消毒后贴上了纱布。他整理好衣衫，走到了讲完了电话的千枝子身边。
  “看来今天会很忙了。千枝子，之后来警察厅做个笔录，可以吗？”
  警察厅与警视厅虽然只是隔壁大楼，但是因为职权不同，所以并不怎么往来。
  千枝子点头：“好。”
  尾崎唯继又摸了摸她脑袋：“你会哭的地方还真的很奇妙。”
  明明受伤的是他，哭的却是千枝子。
  千枝子有些不甘心：“毕竟是我的失误。”
  况且，她爬上窗户那瞬间看到的场景，真的太让人害怕了。
  她不应该对准手腕开枪，而应该直接对准太阳穴才是。
  对，直接杀了，一劳永逸。
  尾崎唯继伸出手，在千枝子的眼前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
  “回神。”
  又在想什么过往了？
  现在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嘛。
  -
  把时间往前转动。
  千枝子与伊达航跑进了建筑物，伪装成男性的女士与反方向跑出来，从小巷子里换了一套妆容，前往茶室。
  广田雅美也将靠近窗边的护卫保镖们忽悠离开。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琴酒立刻下了命令：“动手。”
  基安蒂兴奋地笑容都在扩大：“了解！”
  她等了那么久，耐心都要宣告完结了。
  科恩与她任务相仿，只不过准心不在同一个人身上。
  他要负责，销毁弃子——对准的是广田雅美。
  对准，射击，基本操作简单粗暴。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专业人士”。
  不过很可惜，苏格兰没有理由被这么简单的狙击给处理掉，同样，广田雅美被人救了下来。
  基安蒂当场在耳机里怒骂：“这破扇子怎么这么厉害！”
  什么玩意儿做的啊，挡子弹？这合理吗？
  幸好她有防备。
  对待港口黑手党嘛，自然要特别一点。
  基安蒂拆了弹夹，换上经过异能力者额外制作的强穿透子弹。
  别说木头桌子了，金刚铁骨都给你贯穿！
  然而，她并没有使用它的时机。
  远处，同样有狙击手打穿了她的手腕。
  “啊啊！”
  基安蒂尖叫出声。
  她的神经断了，一时间无法扣动扳机。
  “可恶！”
  琴酒听着耳朵里惨叫的女声，拿起望远镜，视线迅速地在几个可能进行狙击的高楼上挪动。
  找到了！
  ……
  赤井，秀一。
  子弹穿透望远镜，擦过琴酒的脸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第二枪，赤井秀一对准了他的肩膀。
  琴酒迫不得已蹲下身，紧缩眉头。
  伏特加同样蹲下身，担心地扶住琴酒：“大哥？怎么办！”
  “走。”
  琴酒咬牙，拖着被子弹贯穿的身体，扶着墙壁匆匆离开。
  来不及确认任务成功与否，先走为敬。
  还有最后的希望，贝尔摩德。只要，她没有被人发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