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往何处去

  雨已经停了。夜晚的树林中，三个黑色的身影在跌跌撞撞地奔跑着，摔倒了就一声不出地爬起继续狂奔。没有明显的目标，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地离后面远一些，再远一些。
  过了好久。他们才渐渐地停下了脚步。剧烈地喘息着，讶异地对望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甩掉了追兵，逃出了那个人间的地狱。
  “我们...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满身泥水，倒提着佩剑的女孩儿望着一脸痛苦的杨帆，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杨帆紧咬着牙关答道。一旦脱离了死亡的威胁，刚才因为逃命而无暇顾及的伤势就开始发作了。剧烈的痛苦从左臂的断骨处一波波地传入脑海，浸透了雨水的衣服湿答答地贴在身上，还带着一丝鲜血的腥气。
  他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的小臂，被剧痛折磨得几乎麻木的脑中一阵晕眩。
  以前的他，从来就没有受过什么伤。陡然发现自己竟然伤成这个样子，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先等等。我有点撑不住了。”杨帆一下子坐在旁边的树桩上，想处理一下伤口再走。但看着刺破皮肤，白惨惨的断骨和满是鲜血的小臂，却又怎么也下不了手。
  凶狠地杀掉敌人，和冷酷地对待自己，完全是两回事。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罢了。
  受了伤一样会痛，面对危险一样会怕死。
  但，他有不能逃避的理由。
  “我来吧。”
  含着泪的艾丽斯痴痴地望着他，轻轻地答道。她半跪在杨帆身边，拔出银色的匕首，一条条地划开了混杂着鲜血与泥水的衣袖。每当一条血迹斑斑的碎布被小心翼翼揭下的时候，两个人就都因为痛苦而微微地颤抖。
  所不同的。
  一个，是痛在身上。
  另一个，是痛在心里。
  一样的痛。
  一样的真实。
  紧闭着眼睛的女孩儿站在杨帆身后，不敢看面前的这一幕。杨帆靠在她的腿上，紧紧地咬着牙，默默地忍受着难熬的痛苦。
  “再忍一下。”
  艾丽斯的声音里已经多了一丝哭腔。她双手握着杨帆断臂的两端，泪水涟涟的淡红色双眼探询地望着他。
  杨帆费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女孩儿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想了想，又放开手蒙上了杨帆的双眼。
  “动手吧。”
  杨帆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闭上眼睛淡淡地道。
  嗒的一响。
  低沉的一声闷哼。
  他全身骤然绷紧，又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
  臂骨已经接好了。
  流着泪的艾丽斯用力撕碎了自己的外衣，折断了剑鞘，做成一个简单的夹板绑在他胳膊上，又用吊带固定在脖子上。
  杨帆休息了几分钟。胳膊还是在痛，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剧烈了。
  “我们走吧。”他扶着艾丽斯的肩膀站直了身体。
  “去哪里？”女孩儿白着脸。
  “我不知道。”杨帆虚弱地一笑，“但去哪儿都比这儿好。”
  虽然胳膊在痛，但心里却较先前轻松多了，不再是那种几乎令他窒息的恐惧，甚至还带着一点点莫名的兴奋，就象只脱离了牢笼的鸟儿一样。
  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受人操控的生活。以后等待着他的，是常人一样幸福而平凡的日子，默默地守在心爱的女孩身边。
  只是，真的会这样么？
  直起身的艾丽斯捂着脸低低地抽噎了起来，愈演愈烈。口里喃喃地念着：“都怪我！都怪我...”
  “怪你什么。”杨帆温柔地用右手揽她入怀，抚摸着她黑色的秀发，轻轻地道，“我一点都不怪你。你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
  “要不是我收留她，也不会...”艾丽斯把头埋在杨帆并不宽厚的胸口，像是找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一样，哭得说不出话了。
  “真的，我一点都不怪你。”杨帆望着徜徉在她脸上红色的血泪，拥着她温柔地道，“只要有你在，什么都不是问题。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再也听不下去的女孩儿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陡的，杨帆全身一僵。他慢慢地转过身，右手紧紧地攥着冰凉的剑柄，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身后的树林。看到他凝重的表情，就连艾丽斯都惊慌了起来。
  “站在我后面。”杨帆平静地道，眼神却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
  女孩儿提起了黑色的佩剑，紧张地站在他身边。
  最后，杨帆的目光落到了一处，停住不动了。三双或冰冷，或紧张，或惊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是一棵高大的冷杉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在靠近树根的位置，颜色略略地重了一些。
  虽然，就是那么小小的一点，不仔细看是很难分辨出的。
  “出来吧，朋友。”杨帆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在那里。”
  “呵呵。”
  低沉的笑声响起。随着笑声，一个淡淡的身影徐徐在空气中浮现。在他身边，空气像是水面的波纹一样荡漾着，晃动着，摇曳着，一圈圈地向周围扩散，又渐渐消失在周围的空气中。
  月光下的他，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杨帆戒备地打量着戴着黑色头罩的敌人。黑色的面罩上，是一双与他一样黑色的眼睛。
  “温森特公爵，你把他怎么样了？”杨帆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敌人，淡淡地道。
  在这个敌人身上，他感到了公爵微弱的气息。
  “你说的是温森特？”杀手可怕地笑，“他已经死了。我吸干了他全身的血液。非常缓慢的。”
  “你混蛋！”艾丽斯流着泪大喊，举起剑就要扑过去，杨帆却侧身挡在了她身前。
  “最后一个问题。”杨帆咬着牙，盯着那双黑色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的来意。”
  “你说呢？”杀手不答反问，一寸寸地抽出了两把黑色的短剑。
  “靠后。”杨帆头也不回地道。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中银色的长剑渐渐地变成了浓重的黑色，剑尖笔直地指向对方的胸口。
  女孩儿护着泪流满面的艾丽斯站在一旁，高高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手心里满是湿漉漉的汗水。
  这样的战斗，她根本帮不上忙。反而，是柔弱的艾丽斯更需要她的保护。
  一加一，并不永远都是等于二的。
  杨帆与黑衣杀手举着剑警惕地对望着，打量着对方的姿势，谁也没有先动手。
  他胳膊伤口处的剧痛已经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酸麻。杨帆知道，这是正在恢复的标志。他没有抢攻，是因为在这种状况下，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有利。
  “他在做什么？难道不怕我恢复过来？”杨帆紧张地思索着，“怎么非但不动手，还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他在等增援！”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他心中闪过。
  “不能再等了！”
  杨帆踏前一步，挺剑就是一记中规中矩的直刺，稳，准，狠，一个字都不缺，姿势标准得就是最挑剔的战士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黑衣杀手侧身让开，两人就在这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上激烈地拼杀起来。
  杨帆占着武器长度的优势，施展太乙玄门剑把黑衣杀手远远地逼在了身外。无论那个黑衣杀手如何辗转腾挪，左劈右斩，还是渐渐地落了下风。
  骤然间，黑衣杀手的身形模糊了，连同手中的黑色短剑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攻击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激烈了。
  杨帆面色凝重，一剑剑地招架着那两把要命的短剑，武器相交时迸散出一连串明亮耀眼的火花，三把剑挥动时带起的尖啸回荡在夜晚的树林中。
  刚才取得的优势又一点一点地扳了回来。
  女孩儿焦急地望着仿佛在和无形的敌人苦苦战斗的杨帆，手心的剑柄湿漉漉的，沾满了滑腻的汗水。她想上前帮忙，却也苦于辨认不出敌人的位置，一时间只有紧张地站在原地，扶着已经哭得晕过去的艾丽斯。
  渐渐的，迸散的火花离杨帆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近了。
  “着！”
  骤然间杨帆嗔目大喊，凶狠的一剑掠过侧面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立刻，随着一道红色的血光，一把黑色的短剑连同半只断臂打着旋落进了地上的泥水。
  现出身形的黑衣杀手一脸的不可置信，捂着鲜血四溅的断臂连连后退。
  诱敌成功的杨帆趁势追击，燃烧着黑焰的长剑凶猛地刺向受了重伤的杀手。
  异变突起。
  在他侧面的树林中，一柄黑色的细剑带着一连串破碎的残影突刺而至。
  “来不及了！”
  只是一瞬间，杨帆就看出了已经没办法追上这个负了重伤的杀手，除非是自己宁可一剑换一剑。
  “想跑？”
  杨帆冷冷地一笑，甩手掷出了黑色的长剑。
  “咄”的一声，那个杀手被透胸而过的长剑死死地钉在了树上。高大的树身一阵晃动，绿色的叶片如下雨一般落了下来。
  杨帆侧身避过当面的一剑，反手拔出了腿侧的匕首。还没等他动手，背后就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呼。
  大惊失色的杨帆风一样的急转身。
  一个满是鲜血的黑色剑尖从女孩儿的胸口透出。
  她晃了一晃，原本紧握在手中的佩剑落进了地上的泥水，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涟漪。
  同时，另一把剑刺向了还在晕迷中的艾丽斯。
  “不！”
  杨帆撕心裂肺的大喊，拼命地扑了上去。
  女孩儿咬着牙，一手死死地握住了那把疾刺的细剑，锋利的剑刃割裂了她的手掌，黑色的剑身上染满了鲜血。
  虽然她尽了力。但是，只略微带偏了那把细剑的轨迹。
  黑色的细剑温柔地划过了艾丽斯的咽喉。
  鲜红的血花凄美地绽放在空气中。
  那个黑衣杀手缩回了细剑，又复一剑刺进了女孩儿的后脑。
  留在她眼中最后的景象，就是杨帆那张伤痛欲绝的脸和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
  “你这样的哀伤，为的是我么？”
  她想。随后，无尽的黑暗降临了。
  “我杀了你！”
  杨帆像野兽一样的怒吼着，红着眼睛扑了上去。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留下来的，只有最纯粹的怒火与杀意。
  后面的杀手追了上来，两把剑带着呼啸的风声一前一后刺向势若疯虎的杨帆。
  “铮！”
  杨帆反手用匕首架开了背后的一剑，同时侧身避过细剑扑进了对手的怀里。
  对手另外空着的一把剑砍中了杨帆的右腿。
  杨帆横扫的左肘凶狠地击中了对手的太阳穴，而后又是一记头撞。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倒下了。
  重重地跌进了泥水中。
  水花四溅。
  带着腥味的泥水。
  血的腥味。
  杨帆不顾自己腿上的剧痛，高高地举起匕首刺进了对手的眼眶。
  而后又是恶狠狠地一搅。
  另外的一把剑攻到了。
  他一个侧扑躲过了这一剑。
  黑色的细剑如影随形地追了上来。
  倒在地上的杨帆甩出了银色的匕首。
  “锵”的一响，火花四溅。
  最后的那个杀手挥剑挡开了飞向他面门的匕首，同时一脚撑在杨帆的胸口。
  还没爬起身的杨帆口里吐着血飞了出去，倒在了艾丽斯身边。
  他挣扎着爬起来，吐出一口血，一手拄着地面，一手按着胸口，半跪在瘀黑的泥水中。
  他几次试图站起身来，却都没有成功。
  那一脚，已经踢断了他好几根肋骨。
  断裂的肋骨深深地**了肺中。
  “咳！咳...”
  半跪在地上的杨帆剧烈地咳嗽着，捂在嘴上的指缝间，殷红的血沫潺潺而出。
  “先放开我！”
  被长剑钉在树上的黑衣杀手沙哑地呼唤着，脊椎被斩断的他已经无力自己挣脱了。
  最后的那个杀手对此置若罔闻，连头都没有回，警惕地平端着剑，一步步地接近杨帆。
  直到他接近到离赤手空拳的杨帆不到两米的距离，这才停住了，高高地举起了黑色的细剑。
  “有什么遗言么？”那人冰冷地道。
  “有的。”杨帆努力昂起头，呲着牙对他艰难地一笑，“你去死吧。”
  黑色的细剑对着他的脖颈疾劈而下。
  杨帆没在地面泥水中的右手猛地一挥。
  “嚓”的一响。
  半截黑色的断剑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那个杀手的动作骤然定住了，还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
  而后，他的头颅缓缓地从中间横裂成了两半。
  失去头颅的身躯慢慢跪倒，而后平着栽进了泥水，倒在了杨帆的身边。
  “结束了。”
  “艾丽斯，我的公主...”
  转过身的杨帆抖着嘴唇，望着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喃喃地念诵着：
  “你等着，我来陪你，我这就来陪你...”
  像是着了魔一样，他缓缓地把承影举到了颈边。
  “只要一下。不是么？”
  了无生意的杨帆凄苦地笑。他眷恋地望了她一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艾丽斯微微地*了一声。
  “艾丽斯！”杨帆猛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怎么了？”依旧闭着眼睛的她微弱地道，“我的脖子好痛...”
  “你等着！”流着眼泪的杨帆毫不犹豫地横剑划过自己的手腕，用力之大差点把手给切下来，然后凑到了她的唇边。
  涓涓鲜血汇成的细流欢快地流入了她的口中，混杂着杨帆眼中流出的血色泪水。几乎肉眼可见的，她脖子上那个恐怖的伤口在一点点地恢复，一点点地收口，直到消失不见。
  艾丽斯本能地吞咽着温热的鲜血，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很快的，她就恢复了生气。
  流着血泪的杨帆一会儿像白痴一样的哭，一会儿又像傻瓜一样的笑。
  “你笑什么？”睁开眼睛的她望着泪流满面的杨帆，低低地道。
  “我不知道。”杨帆笑得哭出了声音，“我就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傻瓜。”艾丽斯美丽的淡红色眼眸中荡漾着水一样的温柔。依旧虚弱的她微微地笑着，双手依恋地抚摸着杨帆满是血泪的脸庞。
  ————————
  遍身伤痛，几乎油尽灯枯的杨帆拄着锋锐无比，有影无形的承影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一步步地挪到了那个钉在树上的黑衣杀手面前。
  艾丽斯抱着啼哭不止的女婴坐在一边，呆呆地望着身旁的女孩儿。
  死去的她，并没有变为灰烬，而是化成了一尊冰冷的石像。
  那尊栩栩如生的石像，表情异常的安详。就像是陷入了宁静的沉睡，千百年后就会醒来那样。
  杨帆咬着牙，一手扯掉了黑衣杀手的头罩。
  茶褐色的皮肤。和他一样的黑色眼珠。与他同样的黑色头发。略有些内凹的眼眶。一部浓密的胡须。
  这是一个阿拉伯人。
  “你杀了公爵，还想杀我？”杨帆赤红如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先杀了你！”
  他叉开五指摁在对手的脸上，死死地压在树上，用力之大几乎扭断了那个杀手的脖子。而后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恶狠狠地咬上了对手脖子的大动脉，猛力吸食着甘甜的鲜血。
  一股温暖的热流沿着喉咙流进了体内。所到之处，所有的伤痛都一扫而空。
  好久。好久。
  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那个变得冰冷的躯体，反手一剑斩断了脖颈。
  他转过身，深深地望着那尊冰冷的石像，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永远地记在心里。
  “甚至，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
  杨帆的后裔，拥有公爵实力的女子，张茗，死亡。
  ————————
  人物设定之七
  名字：张茗
  身高：162cm
  体重：45kg
  星座：处女
  爱好：唱歌
  等级：公爵
  喜欢的东西：刘若英的歌
  讨厌的东西：超级女生
  设定：这个人物来源于我现实中认识的一个女孩儿。是那种为了爱情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类型,标准的处女座女孩儿.为了报杨帆救命之恩，在感激与爱情交织的心理下，为救艾丽斯而死。
  ————————
  猛可里，杨帆一颤，从沉思中恢复了过来.
  他缓缓地拔出双剑，挡在艾丽斯的身前。而后慢慢地转过头，望着那双探询的淡红色眼睛，低低地道：
  “对不起。我们，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艾丽斯一惊，却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淡淡地道。声音里，充满了异样的坚决。
  大群大群黑色的身影四面包抄了过来，把他们两人紧紧地围在中间。
  离他们两人不到三米的距离上，是几十把闪着寒光的银剑。银剑的后面，是几十双燃烧着愤怒与不甘的红色眼睛。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杨帆最后眷恋地望了一眼艾丽斯，握紧了手中的双剑。
  “终于到了尽头了么？”
  他默默地想。
  所有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么？
  那些围住他们的敌人，却并没有趁势进攻。被这么多的敌人围住，别说是只恢复了三成战斗力的他，就是换作任何一个战士，都只有死路一条。
  密密麻麻的银剑分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血族走到了他的面前，迎着杨帆惊异的目光温和地道：
  “放下你的剑吧，年轻的公爵。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你说什么？”下定了死战到底决心的杨帆望着曾经相识的白发血族，威廉公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放下你的武器，我以性命担保你们的人身安全。”威廉公爵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充满了真诚。
  “你说的，是真的么？”艾丽斯的声音发着颤。
  “当然。”威廉公爵道，“难道，你以为我是那些惯于背信弃义的人类？”
  杨帆斟酌了一下，缓缓垂下了手中的双剑。
  两把剑落在了地上。
  他觉得，以这些战士的实力，完全没必要玩什么花招的。如果想要他的命，直接冲上来就是了。
  况且，他对那个曾救过他一次的威廉公爵，有着一种本能的信任。
  两个黑衣战士走了上来，一边一个把丢掉双剑的杨帆夹在了中间，抓住了他的双臂。另外几个扶起了坐在一旁的艾丽斯，抱起了她怀中的婴儿。
  “不用这样。”威廉公爵皱了皱眉，道，“放开他们。”
  那些人用满是仇恨的目光盯了他们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不要伤害她。”杨帆微弱地道，“我听你们的就是了。”
  威廉公爵缓缓地踱到他旁边，直视着杨帆因痛苦而黯淡失神的双眼，一手抚胸*地道：
  “你不会因这个决定而后悔的。我以骑士的名义发誓。”
  “是么？”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数不清的黑色身影在包围圈外围的黑暗中浮现。二十多名戴着银色公爵徽章，披着红色天鹅绒披风，提着闪亮银剑，眼露杀气的公爵带领着几百名黑衣战士围住了他们，在包围圈的外面形成了一个更加巨大的包围圈。
  “是梵卓族！二十二名公爵，他们所有的精锐都到了！”
  威廉公爵心中惊骇，脸上却不动声色。
  “尊敬的各位，我可以请教一下你们的来意么？”威廉公爵平静地道。
  “你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威廉。”
  披着暗红色长袍的德古拉亲王排众而出，威严地道。在他身后，是五名手按剑柄，面无表情的公爵。
  “留下他。”德古拉亲王一手指着杨帆淡淡地道，并不高亢的声音里满是俯瞰众生的威严，“然后你们走。”
  威廉公爵先是一惊，而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略略欠身，恭敬而坚决地道：
  “如您所愿，尊敬的亲王大人。但是，我们需要一个保证。”
  包围圈一阵不安的骚动。剑拔弩张的局势一触即发。
  “保证？”德古拉亲王哼了一声，那双冷漠的靛蓝色眼眸直直地望着他。“有意思。说来听听。”
  “如果我的话对您造成了误解，那我现在向您致歉。”威廉公爵恭敬地行了个礼，接着道，“我们需要这个伯爵，作为在我们离开途中您不会发动攻击的保证。您要的他，我现在就交给你。”
  “成交。”德古拉亲王毫不犹豫地道。
  一把剑顶在他背上，推着无力反抗的杨帆走出了银剑组成的树林。
  “请你照顾好她。求求你。”走过威廉公爵身边的时候，杨帆停下脚步，恳求地道。
  “我会的。”威廉公爵直视着他，*地道，“以骑士的名义。”
  等到杨帆进入梵卓族队伍后，德古拉亲王挥了挥手，打开了包围圈。
  恶魔的右翼，
  黑暗之手的精锐部属，
  带着不甘的眼神撤退了。
  渐渐地隐入了黑暗中。
  随之而离去的，还有杨帆整个的世界，他心爱的女孩。
  “欢迎你，我的孩子。”被手下簇拥着的德古拉亲王走到杨帆面前，慈祥地道，“你到家了。”
  ————————
  第三卷结束。请继续观看第四卷《红与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