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死

  春天的太阳照在院子里。
  让小草和树叶变得更加富有活力了。
  "腐烂的臭味？可以肯定吗？"
  陈北北看着管狐，认真的问道。
  "嗯。"
  管狐点了点头，回答道。
  对于管狐的话，陈北北还是非常相信的，毕竟管狐也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式神。
  落樱城死去的女人。
  消失的尸体。
  然后再次重现在陈北北的面前，以一种奇特的姿势，而且还帮助陈北北赶走了鬼女红叶。
  当然，陈北北也知道。
  那个女人并不是有意帮他的，这只是出于酒吞童子不让杀人的禁令。
  "看来...那个女人的身体，已经被鬼夺去了..."
  陈北北缓缓说道。
  身体被鬼怪所利用，虽然还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走、说话，做着正常人所做的一切事情。
  但是那具身体，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亡了的，所以才会腐烂发臭。
  "嗯，主人，一定是这样的。"
  管狐说道。
  这个时候小罗依然趴在管狐的背上，玩得不亦乐乎。
  鬼可以夺走人类的身体，然后利用人类的身体出现在太阳底下，即使是白天也可以正常的在人类世界生活。
  这是从那个帮助陈北北的蓝发女人身上得到了消息。
  这或许，在所有鬼族成员中都是通用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鬼族想要在白天生活在人类世界的话，就一定会去杀死更多的人类，夺取他们的身体。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消息。
  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吧。
  ...
  乍暖还寒。
  即使春天已经到来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天气依然忽冷忽热，就像一个脾气古怪的少女一般。
  春天，你不是会下上一场雨。
  雨虽然不大，但是在下雨的时候，气温还是比较低的，让人不得不将原本已经藏起来的厚衣服又翻出来。
  陈北北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雨幕，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些雨的屋檐落下，在玻璃下留下一道道水痕。
  "主人，听说李苗苗死了。"
  管狐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即使是这样，没有被嘈杂的雨声覆盖。
  "嗯，我知道。"
  陈北北的视线依然看着窗外的雨幕，或者是看着其他的东西，总之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还是那种在思考中的姿势。
  ...
  李苗苗确实已经死了。
  这是发生在昨天夜里的事情，此刻整个清河小镇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她是自杀的。
  夜晚的时候，李苗苗独自一人离开了房间，去到了树林之中。
  这本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是李苗苗，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一样。
  李苗苗是带着一根绳子去的。
  到达树林之后，她就将绳子，扔在了树枝之上，然后打了一个结。
  那是一颗不大的狗皮树。
  这种树的皮，非常有韧性，如果不用刀的话，很难折断。
  李苗苗之所以选择这种树，大概就是看上了这一点吧。
  毕竟她是一个略胖的女人。
  如果在上吊的时候，因为树枝折断，而导致失败的话。
  那么无疑是会有一种挫败，和自卑感的。
  树虽然不大，但是却承受住了，李苗苗的重量。
  李苗苗所选的绳子也很结实。
  她一向是一个细心的女孩。
  在这种事情上，才不会犯上愚蠢的错误。
  在第二天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还静静地挂在树枝上，就好像一个破布一般。
  自杀的证明，是李苗苗亲笔写下的一封遗书。
  或者说是一张纸，上面写了几行字罢了，毕竟这个遗书并不规范。
  "死亡，已经就要到来。
  与其等着，不如努力绽放。
  十天也好，一天也好，总之真正的随心所欲过。"
  李苗苗死了之后。
  她原本只是清河小镇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居民。
  但是在她死后的一天。
  乃至三天、十天，她都成为了人们讨论的中心。
  ...
  "主人，李苗苗是因为得了重病，才会这样的。"
  管狐用漆黑、纯粹的眼睛看着陈北北，缓缓说道。
  李苗苗得了重病。
  这个消息，是今天早上，被人公布出来的。
  是一种无法治好的病。
  或者说，是一种，一般家庭无法治好的病，这样会更准确一些。
  李苗苗在自杀的前十天，确实多买了一些衣服，以及吃了一些比较昂贵的东西。
  但是，这和治疗费用相比。
  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至于李苗苗为什么会和王虎的父亲，搞在一起。
  这个，没有人知道。
  陈北北也不知道。
  或许知道这个原因的，只有李苗苗一个人吧。
  可能只是想尝试一下那种，刺激的感觉。
  可能只是，对赵铁柱的不满足。
  也可能是，因为赵铁珠曾经背叛过李苗苗。
  所以李苗苗觉得这样做，会对自己比较公平。
  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
  李苗苗已经死了，死在了一棵枸皮树下。
  生前的对与错。
  都在她死亡的那一瞬间，随着她的生命一起逝去了。
  "嗯。"
  陈北北点了点头。
  显然陈北北也知道，李苗苗是因为得了重病，即将离世，才会做出那些反常的行为的。
  知道这个的人很多。
  赵铁柱也知道。
  只是赵铁柱一如既往的沉默，没有高兴，也没有太过悲伤。
  生活也一如既往的进行着，赵铁柱没有因为李苗苗的死亡，而变得活不下去。
  他的儿子**安，也是如此。
  只是偶尔会问问，自己的妈妈去哪里了？
  对于这个问题，赵铁柱一般是不回答的。
  不过有时候，也会回答一下。
  很直接。
  "死了。"
  ...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着，似乎没有想要停下来一样。
  雨会将世界上所有的人分开。
  让每一个人都独立在一个小空间内。
  这个时候很多人会回忆起很多东西，或者是思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些东西往往都是带着一丝伤感的。
  毕竟下雨的时候，人的心情会比较低落。
  就好像在以后看到太阳的时候。
  人会有一种开朗，舒服的感觉一样。
  天气会影响人的心情。
  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毕竟人是生活在环境之中的。
  环境的改变，让人觉得舒服就会开心。
  让人觉得烦闷，就会有一丝低落。
  "主人，你是在看什么东西吗？"
  管狐问道。
  管狐的声音在嘈杂的雨声中，依然显得十分清晰。
  就好像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干扰。
  "没，没看什么..."
  陈北北回答道。
  陈北北确实没有看什么东西，事先虽然一直落在窗外，可是并没有聚焦，是处在一种涣散的状态下的。
  下雨。
  和所熟知的人死去。
  这两件不好的事情同时发生了，原本就有一些自闭的陈北北。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虽然，严格来说。
  李苗苗和陈北北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一个小镇居住的人而已。
  小镇中每年都会有人死去，这边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至于去因为这样的事情太过悲伤。
  在听到大部分人逝去的消息的时候。
  也只是叹息一下。
  心**现一个短暂的阴霾，不过很快就可以，挥抚而去。
  "主人，你似乎不开心..."
  "人也不是一直要开心的吧，人之所以是人，正是因为会有悲伤，有开心，有兴奋，有沮丧...所以偶尔有一些不开心，也是正常的吧。"
  陈北北缓缓说道。
  "虽然...虽然确实如此，但是看到主人不开心，管狐也会跟着不开心呢。"
  管狐轻声说道，虽然现在是狐狸的状态，但是可以从黝黑的眼睛上，看出管狐的心情确实是很低落的。
  人和动物。
  或者说人和妖怪。
  他们即使在大多数时候不能用语言沟通。
  但是情感的流露。
  是可以通过眼睛去传达的。
  眼睛有时候比我们说的话更加可靠，更加真实。
  陈北北一直呆坐到了黄昏。
  在下雨的天气里，清晨也好，黄昏也好，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下雨天太阳就消失了。
  整个天空都是灰沉沉的，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
  清晨的时候看不到日出，黄昏的时候也看不到日落，更不会在黄昏的时候出现黄色的太阳光线，也不会有晚霞之类的东西。
  知道是黄昏。
  正因为陈北北看了一下手机时间。
  此刻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中午并没有吃午饭，即使是这样，肚子也没有感到饥饿。
  所以下午的饭也没有打算去吃了。
  管狐一直跟着陈北北。
  陈北北不说话的时候，管狐也只是静静的呆着，也不会去发出声音，影响陈北北。
  黄昏过后。
  天空就变得更加的黑暗了。
  窗户上的雨痕，在黑暗之中就完全看不见了。
  窗外的雨幕也是如此。
  但是依然在下着雨，这可以从雨声中知道。
  夜晚8:00的时候。
  陈北北才开始睡觉，管狐也乖乖的钻进了竹管之中。
  躺在床上，陈北北并没有去想什么东西。
  身边是无边的黑暗。
  耳边是嘈杂的雨声。
  这些东西都给人一种压抑、烦闷的感觉。
  但是即使如此，也是必须忍受的。
  陈北北就是这么睡过去的。
  睡着之后，就什么东西都不用想了。
  窗外下的雨也好。
  漆黑的环境也好。
  李苗苗的死也好。
  这些通通都化为宁静，安详，和平缓的呼吸。
  唯一还能看出陈北北有一丝不安的是，因为皱起的眉角。
  ...
  第二日。
  雨依然未停，只是相比前一天更加的小了。
  这已经是李苗苗的尸体，在家停放的第三天了。
  今天一过。
  李苗苗的尸体就会被埋葬在清河小镇的后山。
  大家也将不会再看到李苗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是这样的。
  停尸三天。
  是为了防止尸体是假死，而被活埋。
  这样的事情是发生过的，所以这样做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种被活活放在棺材里。
  然后又埋在土地下面。
  即使是叫喊，也没有人能听到。即使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办法将棺材打开。
  这种感觉是很绝望的。
  这比死了还要难受，毕竟等待自己的，只是慢慢的死亡。
  或者是窒息而死。
  或者是饥饿而死。
  或者是寒冷而死。
  这些都是难以忍受的，也没有人会愿意去忍受这样的事情。
  李苗苗会被埋在清河小镇的后山。
  这是因为她是清河小镇的居民，清河小镇上，所有的人死后，都是会安葬在后山之中的。
  不管是男是女。
  也不管是本姓，还是外姓。
  不过还是有一种，是不能安装在后山之中的。
  这一种就比较特殊了。
  虽然也是清河小镇的人。
  但是，这一种是年幼时死掉的人...
  这样的人，会被随便找个地方，偷偷埋掉。
  不会给他举行葬礼。
  也不会举行任何的仪式，甚至连棺材都不要。
  死后。
  埋葬的坟墓，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坡，不会立碑。
  如果不知道的人。
  根本不会发现那是一个坟墓。
  这种坟墓的位置，有可能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也有可能是在自己家的菜地里。
  或者是门口，也可能是自己家后面的空地上。
  总之不管埋在哪里，都是不会埋在山上的。
  很久以前。
  在清河小镇中，这类年幼死去的人。
  会直接丢入河中，看着河水一路漂到下游。
  尸体会被河水中的鱼群、以及天上的鸟类啄食，并不会停留世间太久。
  后来。
  因为这样做似乎太过残忍了，也会妨碍人们，才改变的。
  那个时候，尸体在河水下游。
  人们在上游洗衣服，如果距离不是太远的话，会闻到一些臭味。
  正是这些臭味妨碍了人们。
  "主人，你又在想什么吗？"
  管狐担忧的问道，声音很是轻柔，就像细细的春风一般。
  "嗯。"
  "主人，还是不要多想了，每个人都会死。这并不奇怪，李苗苗很快就会被埋上，她的灵魂也会进入下一个轮回，而不是在世间消失，如果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就会比较好受一些呢？"
  "谢谢你，管狐。"
  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向管狐道谢。
  陈北北之所以会陷入沉思。
  并不是完全因为李苗苗的死。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下雨，或者是一些往事。
  总之这些东西，陈北北自己也完全不知道。
  因为，这个时候他确实有一点点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