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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云崖儿回来了

  雪地与长天一色。
  银白素裹,泛着月华之光。
  周围树木萧绝。
  一个消瘦的身子,孤零零的倚在树下。
  玉冠少年披着狐裘,近看去,脸却无半点血色。
  但唯独地上那摊血,在这暗夜里,鲜红而刺目。
  “琉玉!”
  沈怀舟心中大震,如遭雷击。
  几乎不容他有片刻反应的余地。
  他看着地上那摊血,赶紧下马。
  “琉玉,醒醒。”
  他指尖颤抖,把她发梢的雪拂去,又去探她的呼吸。
  呼吸绵浅,几乎弱不可闻。
  怎么会这样!
  沈怀舟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一般。
  平生第二次尝到害怕的滋味。
  还是亲眼所见。
  周遭大雪遍地。
  沈怀舟赶紧脱下斗篷,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
  只是刚有动作,就听怀里人痛苦的痛吟出声。
  “玉儿。”
  他眼里一片自责。
  但嗓音却异常轻柔和安抚。
  “没事了,师父在。”他说:“师父带你回家。”
  苏琉玉意识此时有点模糊,直到听到这一句,才稍微反应过来。
  她闭着眼,凭着本能去抓住他的衣襟。
  “别回宫。”她虚弱开口:“不可惊动旁人,传朕令,休朝一日。”
  “如今你这般样子,惦记什么朝政!”
  他骂了一句,把她又搂紧了些。
  翻身上马,疾驰回京。
  暴雪之天。
  老太医房中点了火炉,被窝里被又放上汤婆子,滚烫滚烫的。
  他舒心的叹了口气。
  正准备就寝。
  院门外却突然被一股大气敲响。
  砰——
  砰——
  砰——
  声音又快又猛,让他吓了一大跳。
  土匪吗!
  这半夜三更!
  谁这么没规矩。
  “来了,别敲了,敲得老夫头都要炸了。”
  他极为的不情愿的起身,批上常服,颤颤巍巍的跑到院子里开门。
  “别敲了,哎呦,这不是来了吗。”
  这院子不隔音,里头人喊一遍,外头绝对可以听见。
  但这敲门声却不断,似乎不开门,便不罢休。
  “大半夜的,谁这么没规矩!”
  老太医骂骂咧咧的开口,一开门,直接傻了。
  “太傅!”他苍老的声音一下子变了:“你怎么过来了。”
  沈怀舟直接冲了进来,礼态全无,径自进了主屋房里,把人放下。
  又嫌弃那老太医脚步慢,直接把人拽了过来。
  这......
  这真是太傅!
  他不自觉的揉揉眼。
  心中震颤。
  沈怀舟为人品性,礼数,仪态,皆京中世家规矩楷模。
  但如今。
  半夜砸门,闯人私宅,拖拽老人!
  哪一项,是他沈太傅日来会干的事。
  说出去,根本没人会信。
  “皇上受伤了。”他把人一把拽到床上:“快诊脉。”
  什么!
  皇上!
  老太医定眼一看,这才看到床上躺着的人。
  屋里火炉正旺。
  两人自京郊回京,周身全是大雪,如今被这热浪一滚,雪水全浸在衣服和发间,带着一片湿气。
  老太医也顾不上自个儿床被浸的透潮了。
  他赶紧坐下,开始把脉。
  只是三只手指搭上那脉搏时,表情一下子变了。
  眼前人,是大魏顺帝。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他年迈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
  脑海内,迅速思考可行办法。
  但竟无一条,能够救治。
  “如何?”
  沈怀舟担忧的问了一句。
  老太医颤颤巍巍的收回手,仿佛一下子垂垂老矣:
  “皇上这脉象,乃大限之脉,且内里经脉俱损,医药如今怕是无力回天。”他又道:
  “照脉象看,此症怕是旧疾所发,经脉损伤之痛,非常人能忍,太傅可知,皇上这旧疾,是何时开始发作。”
  大限之脉。
  经脉俱损。
  无力回天。
  三句话。
  仿佛一道惊雷。
  击垮沈怀舟所有心神。
  怎么会这样。
  还有旧疾......
  他从不知道琉玉受过伤。
  什么叫非常人能忍......
  琉玉从未表现受过伤的样子。
  等等!
  他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
  琉玉失踪半月,两人自大齐赶赴国内。
  路上,琉玉睡梦中偶有苦楚之色,他那时只当她噩梦惊扰,并未放在心上。
  花楼醉酒当夜,琉玉家中就寝,她素来爱踹被子,那晚守在房中,也有细细声响。
  两次。
  他听到了两次。
  竟从未留意......
  他看着床上苍白瘦弱的人,自责席卷五脏,只觉得心神碎裂,剧痛无比。
  “不过,老夫医道尚浅,若是玄门圣手或长生殿相助,想来还有希望。”
  他又道:“玄门医道,结合五行,内里乾坤精妙,想来有救治之法。”
  沈怀舟灰败的脸色立马燃起希望。
  还有救!
  “劳太医照看,本官即刻出发。”
  ......
  周遭嗡嗡的吵扰之声一下子安静下来。
  苏琉玉被火炉热意熏得头脑发沉。
  只觉得置身一片虚无之境。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
  黑暗里,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四肢百骸之间的痛楚。
  但此次。
  却是比任何一次,都要疼!
  刚才,在雪地里,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思绪被师父打断。
  如今,她试着细细调动体内狂躁冲撞的那股气,让那股气,流入四肢,流入百骸!
  不再用丹田之力。
  而是让所有气,逐一分流于每条脉络。
  这就像水利。
  洪水,需分流而泄,让它渐渐平稳。
  痛楚随着这个想法的实施一下子小了不少。
  有效!
  苏琉玉心中一喜。
  不是痛到麻木。
  而是真的小了许多。
  这股气,顺着经脉,循环往复,苏琉玉觉得,经脉涨涨的,但尚且能忍。
  关键是,这涨涨的感觉,不是痛。
  就好像,伤口结痂那样,酥酥痒痒一般。
  丹田碎裂之感随着这股气融入体内,而渐渐消散,不仅如此,因为丹田没有内力,内力流入经脉,反而让她精神不少。
  这感觉实在形容不出,只觉得太过于精妙。
  仿佛有个东西,隐隐被撬动一角,出现了裂缝。
  苏琉玉来不及细想。
  只觉得睫毛痒痒的。
  她睁开眼。
  月色正浓。
  龙床锦被旁,坐着一位少年。
  素衣道袍,一把拂尘,周身一片闲散之态。
  只是那避世绝尘之容略显苍白,连带那唇色,都清淡不少。
  “醒了?”
  他嗓音清澈,如玉石相碰,极为动听。
  “你怎么不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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