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颠倒了身份
纪然侧头，看到站起来的人，竟是林乐乐。
她眉头一蹙：“你刚才叫我什么？”
以往，林乐乐见到她都叫她“纪然姐”，可刚才她听到的只有独独一个“姐”字。
见纪然的脸色有些冷，林乐乐垂下头，“我……”
这时，坐在对面的母亲扯了下唇角，看着突然回来的纪然，说道：“然然，妈妈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她这才注意到母亲的眼眶是红的，而坐在一旁的父亲像是躲避一样，一直没有看她，但是她注意到父亲手边的水晶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
平日里，父亲是极少抽烟的。
母亲已经起身，往卧室的方向去，纪然跟了上去。
进到父母的卧室的小厅里，母亲转身关上房门，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神色几变，无措，愧疚，还有无奈。
“然然……”
纪然盯着母亲的脸，看着她一副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心越来越沉，可她不想自己猜测，她要听到真实的答案。
“然然，”母亲犹豫一瞬，还是开口道：“林乐乐是我的亲生女儿……”
“妈，您说什么？”纪然不敢置信，又像是没听清一样。
“这件事，我也才知道没多久，”母亲回忆着说道：“那个时候我早产，孩子送到保温箱，当时的医院环境不像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监控，结果，乐乐就被偷走，而负责照看孩子的护士因为怕担责任，恰好又看到角落里有个没人管的婴儿，就起了顶替的心思。”
“这些年，那个护士一直备受良心的谴责，又得了癌症，前些日子让人找到你爸爸，说出实情，我们这才知道。”
“我跟你爸爸骗你说出去旅游，其实就是去找孩子的下落，好在老天开眼，得知了那个人贩子因为乐乐的身体不好，当时就丢弃了，被福利院的人捡到。我们找到那个福利院，这才得知乐乐的下落。”
纪然的脑子木到转不过来，就像是突然的一道雷，劈的她大脑空白，直到母亲不再出声，她才幽幽的问：“所以，我就是那个墙角里的婴儿？”
母亲不忍心点头，看着眼前自己养了二十三年的女儿，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然然，就算我们找到乐乐，你也是我们的女儿。”
纪然抖动着嘴唇，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她看着面前的母亲，本能的想再喊一声“妈”，却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眼泪快要流出来时，纪然抬手擦了下眼睛，站起身来：“我想起今天公司还要加班，就不留下了。”
“然然……”
看到纪然已经拉开门走出去，母亲叫了一声，忙追出来。
见她从卧房出来，林乐乐再次站起来看着她。
纪然的脚步迟滞了一瞬，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前几天还是她的同事，一转眼，她们的身份就调换了。
“姐，你要去哪儿？”林乐乐紧张又有点担忧地问道。
此时，纪德文也站起来，只是他回避了这件事，连自己到现在还没能真正接受，更别说他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然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留下来吃个饭。”
纪然脑子一片混乱，想要回绝父亲，可看着父亲满含歉疚的神色，她又不忍心。
林乐乐试探地上前，走到纪然跟前，试着拉着她的手臂轻声道：“姐，你就留下来吧。”
纪然抬眸，林乐乐这话竟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客人，但看她满脸的真挚，也看不出其他的什么来。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纪母马上开口：“我这就去准备晚餐。”说罢，快步进了厨房。
客厅里就剩下纪然，纪德文，林乐乐，以及林乐乐身边的一个中年女性。
“老纪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乐乐能找到亲生父母，我们也替她开心。”中年女人站起来，微笑着对林乐乐说：“这下你不会再说自己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吧？”
林乐乐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叫了一声：“林院长……”
纪德文送完林院长出去，看到纪然和林乐乐各坐一边，林乐乐似是想说什么，纪然却一直在出神。
“乐乐，”纪德文微笑道：“你想吃什么，去跟你妈妈说，她还不知道你的口味。”
林乐乐不傻，知道父亲有话要对纪然说，便说了一声“好”后，往厨房去了。
看到林乐乐进了厨房，纪德文才走到纪然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然然，爸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爸爸希望你知道，我跟你妈妈不会变的，你始终都是我们的女儿，你永远都姓纪。”
纪然心里酸涩不已，咬着下唇，越是想流眼泪，越是将唇咬的紧。
“……爸……”最终，她还是垂着眸，叫了出来，但也只有这一声。
对于纪德文来说，这一声就足够了，他有些激动，掩饰着脸上的高兴：“你就当自己多了个妹妹，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说自己为什么没有妹妹，人家都有，你也想有，现在，你就能当姐姐了。”
可纪然心里苦涩一笑，她宁愿自己没有说过这话。
门口有开门声，几秒钟后，纪承出现在客厅，脸色不太好看，他看到纪然抬头看了眼自己，嘴巴张张，没有向往常一样叫他“哥”。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纪承看着父亲，又急又懵。
纪德文收起刚才的神情，冷声对儿子说道：“急什么急，先坐下。”
纪然不想再把这个过程听一遍，站起来说道：“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一会儿。”
纪承想起陆丰延刚才打电话，提到妹妹给人献血的事，又看到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说：“好好睡一觉，一会儿哥叫你吃饭。”
她点头“嗯”了一声，转身上楼，感受到身后的两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软乎乎的床上，纪然哪里睡的着，满脑子都是母亲说的墙角里那个没人管的婴儿的话。
她听到楼下似乎有争执的声音，好像是纪承责怪父亲母亲不该这么快就把林乐乐带回家，应该一点点来，至少也要等到纪然接受。
他们的争吵惊动了厨房的母亲和林乐乐，纪然听到母亲在劝。
她拉过枕头，堵在自己的耳朵上，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听，直到有人敲她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