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游，与天争
天色渐晚。
日暮西斜。
快乐的时间非常迅速，元宝还在想着荷塘里摸藕，林妹妹就已经在岸上张着嘴，睡眼惺忪了。
“宝儿哥，我困了。
你过来抱我。”
“抱你？”
元宝很惊讶林妹妹竟然会让自己抱他。
他不顾腿上还贴着的蚂蟥和污泥，奔上来就要熊抱。
黛玉连连摆手。
“嗯~
不是这样抱~
是横着那样。”
“横着？
怎么横着？”
“就和昨晚一样。”
“昨晚，你没有睡着？”
林妹妹不好意思俏皮一笑：“也是睡着的，不过又醒了。
宝儿哥要是不愿意，那……那便算了。”
“愿意！
当然愿意。”
元宝赶紧抱住林妹妹生怕她反悔。
林妹妹到了元宝怀里，用大氅遮住自己的刘海和眼睛，只露出樱唇，格外诱人。
“宝儿哥，你……不是会唱歌吗？
就那晚上的那首,奇奇怪怪的曲调，我想听……”
“听妈妈的话，那首歌是这个名字。”
“是这个名字吗？
真是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词牌。”
“嗯~”
林妹妹很小就没有妈妈。
元宝唱的格外温柔，轻轻的哼唱，尽可能的温暖，生怕触动了林妹妹小小柔嫩的内心。
林妹妹没多久又睡着了。
今日，如海没有回来。
元宝反而不敢太过于和黛玉亲近。
这孩子和宝姐姐可不一样，敏感多变，还柔软，不好惹，惹翻了是很麻烦的。
“雪雁，照顾好小姐。”
“宝儿哥，别走~
你给我讲故事。”
林妹妹适时醒了过来，伸出小手拉住了元宝的胳膊。
虽只有十岁，但是元宝发育可不可小觑。
一米六的个头，和低矮一些的成年男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那一双洞悉世情的眼睛，如果不是知根底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是个小孩。
黛玉的小手拉在元宝麦黄色的胳膊上，就像是一个女儿拉着自己的父亲一样。
元宝一阵蛋疼。
林妹妹对自己是不是太亲昵了？
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长辈？
“林妹妹，不好吧。
姑父说了，不让咱们太靠近。”
“抱也抱了，牵也牵了，都不算靠近，就坐在屋里，还没有关起门来，就生分了？
要是倦了，你就丢开手。
在金陵找你的宝姐姐去……嘁……”
林妹妹转过身抹泪，元宝瞬间就懵逼了。
“啪~”
元宝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好妹妹，我给你讲一个《红楼梦》的故事吧。”
“上一次《西厢记》不是挺好的。
这次不会更……更不堪入耳罢？”
“不会不会~
这个故事可真有意思。
宝儿哥最喜欢这故事了，尤其是字句，干练通达，一字千金。”
元宝可没有胡说。
能一句话就写活一个人，纵观古今，也就只有这么一部了。
换了姓名，转了背景。
古代门阀兴衰就变成了修仙世界韵事。
神王转世，草精入仙门，神王摔至宝……
讲到第十回，林妹妹就睡着了。
漫不经心散漫无拘的睡姿，令元宝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是这丫头真没有拿自己当外人，难过是因为这丫头没有拿自己当男人。
虽然，他现在的确还算不上完整的男人。
就这样一直当女鹅宠吧。
谁让元宝就喜欢林妹妹呢。
他帮林妹妹掖好被角。
“雪雁，照顾好你主子，上点心。
我知道你年幼，姑父对你们这些下人也宽纵，但你主子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不会放过你。”
“是，宝儿爷。”
迷迷瞪瞪的雪雁吓了一跳，连忙从丫鬟床上下来，站到了林妹妹身边。
敬畏的看着元宝离开。
如此疯玩了三天，黛玉和元宝的关系更加密切。
原本一些芥蒂也全部消除。
只是元宝每次问黛玉心意的时候，黛玉总是瞪着元宝，并不答话。
猜女孩心思，并不是元宝擅长的学问。
不过如果这个女孩是林妹妹，他就是猜一辈子也愿意。
可惜，时间不等人。
是夜。
王虎告知，太湖水匪已然收编，总计一千三百多人。
九边虎贲营三百人也已尽数入扬州。
“好！”
元宝一拍大腿，趁着夜色就赶往县衙，见到如海也不废话。
“姑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距离今年盐税收缴还有多少时间？”
“不足一月！”
“那就开始吧！”
二人密谋一晚，第二日黛玉要找元宝，却只看见自己的父亲坐在家里抚琴。
“爹，宝儿哥呢？”
“你这丫头，往日里不是最喜欢问爹休沐带你干什么去么？”
“爹，你今日休沐？”
黛玉有点惊讶。
“不止今日，还有明日，后日……”
“爹，你被罢官了？”
黛玉眼中露出惊喜，在她小小的脑袋里，觉得这罢官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还有点小期盼。
“你这小丫头。
跟着那个不靠谱的小皮猴到底学到了什么东西。
怎么盼着爹爹罢官。”
“宝儿哥说，爹您有才华，又有地位，就算不当官，那也能为百姓做事。”
林如海心念一动：“玉儿，你觉得你宝儿哥怎么样？”
“爹~~”
林妹妹拉长了尾音，声音颤抖，不太想回答。
如海摸着黛玉的脑袋。
“傻孩子。
你是因为金陵商女所以害怕？
玉儿，你若点头，此事爹爹给你做主，我林如海的女儿，岂会差于旁人？”
“但凭爹爹做主。”
黛玉声音很小，但是意思却很明确。
“爹，宝儿哥呢？”
“他……去办大事。”
太湖之上，悍匪成群。
一个少年，泛舟太湖之上，身后有艨艟巨舰，又有斗舰分列两旁，走舸无数，江河九转藏于芦蒿苇荡若巨蟒随时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