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与人类
“日冕永恒，新时代人。”
“嗯？”听到这个名字，千灵雨念微微一愣，旋即释然一笑。
这个名字，听着就像新时代人。
旧社会人和旧时代人的名字，尤其是自取的名字，多半内含特殊用意。
就比如亘古暮然和若风阳熙。
而夜合梓怡的名字，是当时的科研人员所取的。
“夜”指其出生的时间，“合”暗示其诞生是众人合作创造的“作品”。
冠以她“夜合”的姓氏，其实就交代了她的出生时间和来历，算是标准的姓氏取法。
毕竟姓氏这种东西，本来就和商品的出厂信息类似，是用来彰显人的身份的。
而“梓”是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乔木，“怡”则形容高兴的样子。
“梓怡”二字，则希冀着众人对这个新生命的期待，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成长。
值得一提的是，“梓怡”这个名字在华文中也挺常见的……
至于新时代人的姓氏和名字，取法就相当随意了。
基本上是怎么好听，怎么取。
就像“日冕永恒”这个名字，听着就觉得高大上。
但是考虑到其本人生命科学系上席科学家的身份……
好像倒也配得上这个名字……
回到会场。
待众人达成第一轮共识后，夜合梓怡终于站了出来。
“诸位，你们似乎曲解了什么。”
“啊？”众人皆是一怔。
而千灵雨念和飘渺无心，却都是会心一笑。
“我先前说的是：‘禁止第三期实验体和现有圣界公民婚育’。”
“禁止的是‘婚育’，而非‘结婚’。”
夜合梓怡微笑道。
一瞬间，全场之人皆哑然失笑。
“对啊！只是禁止生育，又不禁止他们联姻！”先前眉头紧锁的一人喜开颜笑。
依照圣界法律，唯有婚生子女才有资格获得公民身份，非婚生子女则根据情况采取不同的应对方案。
或是送出圣界，或是直接处死。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背弃婚姻的产物，是禁止公民收养的。
毕竟背弃婚姻不是违法而是犯罪，出轨者一定会被处死。
错误的产物，自然也身负原罪。
出淤泥而不染？
谁信啊！
或者说，为什么要去赌？
直接快刀斩乱麻不好吗？
圣界又没有人权，只有公民权。
谁说孩子就一定无辜，有些生命本就不应存在。
它们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只是伪善者不愿承认罢了。
所以在圣界，“婚育”等于“生育”。
那时大家因为过于震撼，结果全被绕进去了，忽略了这一点。
还以为是禁止第三期实验体和现有圣界公民结婚和生育。
现在想想，总感觉夜合梓怡是故意的……
“梓怡姐这一招厉害啊！”千灵雨念不住地称赞道。
“是啊！人总是折中的。”
“先让他们在极端的方案上达成初步的共识，然后再提出一个较为缓和的方案。”
“这样一来，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会更容易接受。”飘渺无心摇动着白皙的玉足，笑嘻嘻地说道。
千灵雨念笑着摇了摇头。
人性啊！
果然还是保留一部分更有趣。
会场一楼。
释然的气氛仍在蔓延。
“不禁止两者联姻就好办多了。”认真考虑计划可行性的实干家松了一口气。
“是啊！结婚是因为爱情，又不是为了孩子，只要不生育不就可以了吗？大不了领养一个！”纯爱党笑了。
“对啊！圣界没有生育权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用担心这会制造出被人排挤的少数群体！”口无遮掩的愣头青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
诶？
怎么突然安静了？
那人茫然四顾。
只见包括魂野生息和日冕永恒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用一种深沉而压抑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
这位新晋的入席科学家有些胆战心惊。
会场二楼。
“这个愣头青……”千灵雨念看着那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飘渺无心和夕音神梦都罕见地没有接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基因优化计划。
基因优化计划，旨在给所有人类，包括胚胎在内，进行基因分级。
一级胚胎可以降生，而且降生之后拥有完整的公民权利。
二级胚胎也可以降生，但是降生之后，他虽然可以获得公民身份，但是没有生育权。
三级胚胎必须终止妊娠。
至于已经存在的三级人类，则会被直接剥夺公民身份，地位与宠物类似，物权归属于原监护人。
残忍吗？
这才是世界的本质啊！
既然要追求理想的公平，那就要将人类群体的天然公差缩减至最小。
不然，要天才和精神残疾平等？
它也配？
当然，仅限于先天的精神残疾。
先天和后天肢体残疾圣界可以治愈，前者属于二级人类。
甚至，圣界连先天的精神残疾都能治好，只是不想治。
因为它压根就没有人类的意识，根本就算不上人。
放在自然界里都属于一定会被淘汰的个体。
将它治好，等同于人造了一个意识，与机械飞升一样，毫无意义。
但是后天的精神疾病，圣界医疗体系会不计成本地进行治疗。
这不仅是圣界公民的权利，也是圣界对信仰的坚定。
话说回来。
当初基因优化计划刚刚提出的时候，正值二十世纪末期。
面对着圣界人不断退化、遗传病发病率迅速攀升的事实，所有人都沉默了。
因为有许多本该被淘汰的人类，得益于科技而活了下来，甚至还能把缺陷基因遗传下去。
人爱其子，此乃自然之理。
至于后果……
自然界会承担所有，替他们做出选择。
但是，如果科技阻碍了自然选择呢？
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
……
绝对不行！
不能给后辈挖坑！
最终，基因优化计划通过了。
而且在制定分级标准的时候，在场很多科学家在明知自己或者子女达不到一级甚至二级标准的情况下，还是投了赞同票……
主动选择“自我灭绝”……
这就是圣界！
信仰高于一切！
包括生存和繁殖！
哪怕繁殖是生命的本能，但——
人之所以区别于人类，不就是不受本能所驱使吗？
一切都是牢笼，但是人的灵魂永远自由！
……
会场一楼。
那个愣头青终于反应过来了。
“抱歉诸位，我刚才失言了！”
他深深地低下了头。
但被夜合梓怡阻止了。
“你并没有说错什么，把头抬起来！”
她控制了那人的肌肉组织，阻止了他的行动。
依照圣界的最高礼节，任何公民在行礼的时候，颈部和腰部弯下的角度之和不得超过六十度！
做完这一切后，夜合梓怡环顾在场众人，淡淡地说道：
“各位，中场休息吧！”